第三節 千面半神

神秘來者魂夜宮主擅闖忘川星淵,一聲冷語,罪羽琴與符承君霎時現身。

“忘川星淵如今看來十分適合趁虛而入啊。”迅速將手中魂幡向地一插,少女冷道。“怎麼,二位要切磋一下嗎?”

“哈。”一聲冷笑,罪羽琴當即右掌一握,無聲之殺霎時放出,但見少女輕輕一歪頭,瞬間避開無形無聲的攻擊。

而後,便是數秒沉默……

突然,少女緩緩將地上的魂幡拔出,接着竟是開口說出了驚人的話語。“玩笑開完了,需要幫手麼?”

“等你許久了,魂夜宮主。”一旁符承君搖着羽扇笑道。“吾經常在忘川星淵內說起你的事蹟,今日總算將你請到了。”

“哈,好說了,吾來此是爲了幫助星主大人,不知大人如何了?”

“這嘛……”口中一頓,符承君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對面前少女使了一下眼色。

“哦,這樣啊,不過就算星主大人死了,吾也會履行諾言的,魂夜宮主言出必行。”

說罷,三人便快步走入了忘川星淵內。

日影西斜,萬法之巔終境的法壇之上,此刻“法萬濤”正盤膝坐在法壇中間閉目沉思左丘九九所言,內心卻是不自覺回到了記憶中的過去……

………………

傳聞在聖觸公國中有一位半神,皎若秋月,天香國豔,羣芳難逐,獨佔春風。

此女貌似天仙下凡,更似不存於世的泡影,因此被世人稱爲,蜃樓影。

然而衆人卻並不知曉,蜃樓影原本的外貌並不是這樣,因爲她的能力便是易容變化,只要她想,就可以變爲任何形貌。只是,時間久了,連她自己都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是如何,縱然變爲紅塵中最豔麗的花,她內心那空洞仍在慢慢放大。

“我究竟是誰?”對着面前的銅鏡,蜃樓影無言,鏡中的女子完美無缺,獨一無二,傾倒天下,然而卻終究不是自己。“我……啊!!!”

鏡面破碎,鏡中的人與鏡外的人也消失不見,從此,蜃樓影消失了,聖觸公國留下的只有她的傳說。

那一日,蜃樓影打破了銅鏡,劃破了自己的臉頰,去了一處偏僻的山村中過上了隔絕外界的生活。但即便如此,仍舊無法阻止自己內心的空洞放大,自己的本貌明明就在眼前,爲何自己卻想不起來,爲何自己記不得……

忽有一天,村裡來了一位自稱通曉萬事的人,那人是一名遊藝的半神,名叫卡蘭。因爲自己覺醒的能力被許多人覺得沒有任何用途而被趕出了原先的城市,不得不以販畫爲生。他自稱他的能力是畫出過去,但大家都當他是騙子沒有理會。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各位父老鄉親,有沒有人想要找回失去的記憶啊,本半神可以畫出過去,重拾你們的記憶碎片。”

“媽媽,那人好像很有趣的樣子,我想去看!”一旁路過的一個孩童說道,然而卻被他的母親硬生生拽走。“別管他,那人是個騙子,什麼過去,多半是打聽好了畫的。”

“唉,爲啥大家都不信呢。”無奈一搖頭,男子繼續吆喝着向前走去,而這話也被路邊一名滿臉疤痕的女子聽到了。

“等等,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誒,姑娘你臉上好多疤痕,是誰這麼殘忍,居然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變成了這樣。”

“這你不用管,你真的能畫出人的過去?”蜃樓影急切的問道。

“當然了,別看我這麼落魄,我可也是半神啊!”

“那……你能畫出我的過去嗎?”

“哦?這個當然可以,只是不知道姑娘想畫哪個過去了?”

“我……記不清了,你慢慢畫給我看吧,走,去我家。”說着蜃樓影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便硬生生把對方拽走。

“誒,姑娘,等等啊姑娘,我畫畫可是收錢的……”

“錢我有很多,你只要能解答我心中疑惑就行!”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蜃樓影右手死死的握着對方,就算對方喊疼也絲毫不理會。

此後卡蘭便開始爲蜃樓影畫過去,由於蜃樓影也記不得自己第一次易容究竟是什麼時候,卡蘭只得從最近開始畫。第一張,顛倒人世,天下震驚,正是毀容之前的蜃樓影。

然而少女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繼續向前。”

第二天,卡蘭又畫了一張,這一次上面是個五十歲的雄武男子。

“臥槽,大哥你是男人?”

“不是這個,這是以前我易容成這人竊取情報的時候,繼續吧。”

第三天,畫上是一名白髮的青年劍客,臉上自信一覽無遺。

“嗯……繼續,我去給你做飯。”

一天又一天過去,畫家的畫已經摞起了一疊小山,易容的面孔也換了好幾百次,然而蜃樓影仍舊是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繼續,卡蘭,繼續下一張吧,我應該還能想起更多的東西……”

“明天再說吧,今天太晚了。說起來我以前經常畫人的過去,但從未有你這樣的過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的面容還真多。”

“這是我的能力,我也是半神。”

“啥?你也是半神!我還以爲你只是個易容大師呢,不過也對,易容大師也沒這麼多張臉。另外我還有一點疑問,既然你會易容,爲何不把臉上的疤痕消去?”

“因爲這張臉是我最後一次改變的面貌,我發誓在找回本貌之前不會再做改變。”

聽聞此言,卡蘭緩緩放下了手中畫筆,沉默了數秒,轉身言道。“但如果你過去的樣子令人難以接受呢?”

“我……我只是不想失去自我。”蜃樓影平淡的言道,然而頭卻不自覺低了下去,很明顯也在害怕自己的過去。

“姑娘你不要擔心,我會陪你的。”

“多……多謝。”

一年又一年,隨着卡蘭與蜃樓影兩人相處的時間增加,兩人的關係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終於有一日,蜃樓影在卡蘭作畫的時候握住了對方拿着畫筆的手。

“卡蘭,如果……如果我過去真的難以令人接受怎麼辦,你會……你會不會討厭我。”

“會。”

“………………”

“那我就不是卡蘭了,既然說了要陪你一起面對最後的結局,我便不會做出那種事。”

“卡蘭……謝謝你。”

時光飛逝,終於有一日走到了盡頭……

看着卡蘭畫出來的畫,蜃樓影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然而記憶中卻好似是在肯定,肯定畫中的人就是自己的本貌。

畫像中的女子,不,應該說不是人了,滿臉都是凹凸不平的痕跡,好似一顆肉丸子上長了五官一樣……

“這,這就是我……原來這就是我嗎?”

“等等,蜃樓影,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我畫的時候總感覺不太對。”

“不要說了!我……我記得這個樣子,這的確是我。”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然而看到畫像中的人,蜃樓影還是難以接受這就是自己的原貌。

就在此刻,身側的男子忽然將自己一把抱入懷中。“蜃樓影,無論你過去如何,我都不在乎,有我陪着你不要害怕好嗎?”

“我……嗚嗚嗚嗚……卡蘭……”

“如果可以,我想再畫一張,我總感覺這並不是天生的容貌。”說着,卡蘭便轉身做到了椅子上,右手持筆再度運用自己能力畫起來,同時口中嚥了咽,似乎吞下了什麼東西。

一張,兩張,相同的面容,不變的醜陋……時間不斷向前回溯,外側日夜交替,屋內的男子卻仍舊未曾停歇。

“卡蘭,住手吧,你已經連續畫了三天三夜了……”

“真相一定在前面,蜃樓影,你相信我!”說着,卡蘭便繼續提筆在畫紙上描繪那過去。

但這一次,畫紙上居然不再是那醜陋的面容,而是一名面容清秀的少女,雖然比起那些易容的面孔差距甚遠,但卻也是清新脫俗。

“哈……哈哈哈哈……果然……”看着面前畫紙上的畫像,卡蘭嘴角輕輕露出一絲淡笑,轉身拉起坐在地上幾近絕望的蜃樓影。“再來看一下吧,這個是誰?”

“我知道你想要安慰我,故意畫一張好看的,但那沒用,因爲我……”然而蜃樓影看到畫像的一瞬,卻是瞬間說不出話了。“這……這是,我!啊!!!”

記憶如潮水般涌出,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也被喚醒,被遺忘的過去並非是因爲易容,而是因爲那件事。

“我想起來了……我全想起來了,家父當初與一名很厲害的人結仇,那人後來來我家滅門,爲何防止我被追殺,父親……父親把我綁起來用火炭將我毀容,而我也因爲受到刺激和驚嚇過度失去了那段記憶……”

“是嗎?那……太好了,太好了,呃咳咳咳咳!”說到這裡,卡蘭忽然口中噴出一道硃紅。

“啊,卡蘭!你怎麼了!”

“抱……抱歉,我沒有告訴你,回溯過去是會消耗我的生命力的。本來我想騙你點錢就走的,但和你相處久了之後……我,我決定幫你找回過去。蜃樓影,我卡蘭是一個沒用的半神,以前的確是靠招搖撞騙過日子,但這一生能幫助你……我,倒也覺得自己不那麼沒用了。”

眼見對方口中硃紅越流越快,蜃樓影急忙抱起對方言道。“卡蘭!你……你等着,我去給你叫醫生。”

“不必……蜃樓影,只要你變回自己就好。呃,咳咳咳咳!你,能不能讓我,讓我看一看你的本貌?”

“可以!可以!”雙眸緩緩滴下幾滴淚水,蜃樓影右掌迅速一按自己臉頰,霎時變爲畫像中那名清秀的少女。“這就是我,我記起來了,所以卡蘭……你也要……你也要陪我一起明白嗎?”

“我,哈哈哈哈……”緩緩擡手輕輕摸了下對方的臉頰,青年嘴角露出一絲淡笑。“好,美……”僅僅兩個字,卻用完了自己最後的命力,回溯時光的逆天之舉終就會被時光反噬。

“卡蘭!卡蘭啊!啊!!!!!!”

………………

現實中,坐在法壇上的法萬濤也緩緩自眼角流下了兩滴淚水。

“卡蘭,我現在所做,究竟是對是錯……卡蘭……”

正當蜃樓影自言之際,一句自己十分熟悉的話音忽然傳入耳中。

“這位姑娘,要找回失去的記憶嗎,我可以幫你啊。”

“嗯?”聽聞此言,蜃樓影當即擡頭看向前方,然而面前之人竟是!“啊?卡蘭!”

欲知後事,明晚精彩第四節,海市蜃樓·真假誰知。

六夢之巔,魂夢界至高無上之地,此時的憶星子正坐於神座前閉目輕笑。

“哈,蜃樓影,你想逃脫嗎?但可惜,任何人都無法擺脫憶星子啊,你的弱點我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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