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少組織了一下言語,隨即便道:
“既要地方上造反,又要牽扯不到我們左家,那就不能在我們甘順府行事,不然不管是底下人造反,還是說我們動手腳都太過明顯了,極其容易牽扯到我們左家。
那我們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將行動放在別的府,甚至是別的郡。
別的郡不太可能,那離我們太遠了,我們影響不到。
但是同郡的別的府還是有可能的。
爹,隔壁府的陳家不是一直想要靠上大伯的關係把陳家家主的大公子給送進都察院嗎?
不如我們就利用一下陳家,不要告訴他們實情,就說此事大家都在做,讓他們也跟着做這樣纔算同一條船上的人,到時候我們再安排一些人過去推波助瀾,事後將人撤走,那就一切都牽扯不到我們的身上了,我們這樣這樣……”
左冷光側耳聽着自己兒子的安排連連點頭,等他說完後在心裡預演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問題後當即便開始着手安排。
……
數日後。
荊平府,陳家。
“哈哈哈!左管家大駕光臨,我陳府榮幸之至啊!快請坐請坐!”
陳家,荊平府的二流官宦世家,原爲一流,但是奈何族中這一輩沒有一人進入汴京爲官,最高品的官員也才堪堪七品縣令,還不是在本郡任職,陳家無奈便就此沒落。
近些年來隨着陳家的沒落陳家在荊平府的勢力一落千丈,各種資源更是被不斷侵吞,可以說要不是有個陳家大公子還當着官,陳家就連一個二流的官宦世家都幾乎要保不住。
陳家自然不甘心坐以待斃,但奈何朝中無人,於是他們便開始想方設法的想要給陳家在朝中找一個依靠。
但本地的世家默契的聯手打壓陳家,就等着陳家沒落好瓜分陳家的資源,陳家這些年來也屢屢碰壁,不得已將目光看向了外府,並最終將目光看向了隔壁甘順府的左家。
左家大爺左冷風是督察員的僉都御史,雖然沒什麼實權,可是御史言官這一清貴身份卻天然的讓朝中的其他部門官員對都察院又厭又怕,生怕給人家找到什麼把柄給告一狀。
在朝中的話語權那也是不小。
陳家就想靠上左家,讓左家大爺把自家那個在當縣令的大少爺給提拔去汴京當個御使,雖然論實權一個御使肯定沒有縣令大,可是那身份清貴啊!
再有其他家族想要欺負陳家他們就得鼓勵鼓勵陳家家裡的御使了,不想被告狀你就悠着點,畢竟那是能每天上朝面聖的存在,不定什麼時候咬你一口,弄不清也噁心死你。
也是陳家目前爲止應對本府其他世家最好的辦法了。
但是之前左家一直看不上陳家,陳家傢伙遞上拜帖人家都不收,禮品也都送回來了,話也說的很漂亮。
我家大爺乃是國朝之御使,豈能亂收他人財物,這不是在授人以柄嗎?
不合適!不合適!
聽了這話陳家也是無奈的很,幾乎都要放棄了。
怎料前幾日,左家突然送來信件,說是有件事需要陳家幫忙,只要陳家能夠做成,那左家大爺就會幫助陳家大少進都察院,讓陳家美夢成真!
這信一寄來,陳家直接就被炸開了鍋,個個興奮極了。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左家的目的,之前都不斷的拒絕陳家,爲何這時候突然又告訴陳家有可以讓他們靠上來的機會,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可是已經被本府世家逼到即將走投無路的陳家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既然左家給了機會陳家就不想放過。
當即便歡天喜地的做起了接待的準備工作。
由於事情還沒有成,擔心被本府的其他世家破壞,所以陳家也不敢大事宣揚,秘密準備並沒有將左家要跟陳家合作的事說出去,
終於,過了三天後,左家卻是派了人來,來人還是左家的大管家,左家家主左冷光的心腹左山。
左山雖然只是左家的一個下人,但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他今天可是代表左家來的,面對陳家一直襬出了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陳家對此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是自己求着人家,人家高傲點也很正常。
人家要是反而還客客氣氣的那這事兒說不定就有問題有坑了,那纔是要小心了。 不得不說,陳家算是給自己的慣用思維給坑了。
左山一到陳家坐下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對陳家家主陳朝先道:
“陳家主,你們的目的呢,我們左家很清楚。”
說着左山抱拳向汴京方向道:“我家大爺乃是都察院的僉都御史,要安排一個人進都察院很簡單,這不是問題!”
陳家衆人聞言臉上當即露出了喜色。
然而左山的臉色卻是在這個時候變成了一副嚴肅模樣,繼續道:
“但,陳家家主須知,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
天上也不會掉下餡餅,所以陳家也必須做出行動,來讓我們左家看到陳家的價值,看看陳家又是否值得我左家幫助?”
“左家有什麼要求左管家儘管說,我陳家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達成,左家完全可以放心只要我陳家的人能進都察院,以後我陳家上下,定會唯左家馬首是瞻!”
左山笑了笑,沒有在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後隨即向陳家家主招了招手。
陳家家主左右看了看,立即會意,立刻將其他人都給揮退出去,自己則湊上前側耳仔細傾聽起來。
左山當即便小聲在陳家家主耳旁輕聲將左家的條件說了出來。
半響後,當陳家家主聽完這要求後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臉色也變得陰晴不定,內心似乎在做着極大的自我抉擇。
左山這時候在旁邊笑着道:“陳家主放心,只要陳家幫我們主家做好這件事情,那貴公子的事就不是問題。”
“可是這畢竟是……”
陳朝先臉色猶豫。
左山卻道:
“陳家主這世間做事就沒有沒風險的。
只有高風險纔有高回報嘛。
不然陳家找人幫忙那麼多年了,爲何沒有找到人願意拉陳家一把?
如今我左家給了陳家這個機會,陳家主可莫要不珍惜。
另外,此事的風險也沒那麼大,阻止朝廷清丈田畝是天下所有人的共識,你別告訴我你陳家沒有隱匿田畝。
到時候不止是你,這大宋大半的地方都要出亂子。
正所謂法不責衆,陛下他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給殺了吧?
到最後還不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況且,在這期間我不會離開陳家,就呆在陳家做保,有我左家在背後擔着,陳家主你還擔心身份?”
陳朝先還是有些猶豫,但是想想成家如今的處境又轉頭看了一下臉色從容的左山,咬咬牙當即拱手道:
“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輕易做下決定,還請左管家先在我成家住下,容某與族中衆人商議後再給左管家一個答覆!”
左山點點頭道:“此乃應有之事,不過時間緊迫,還請陳家儘快給出決定,若是陳家不答應,我左家也好找他人來做,將這機會給他人,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裡耽擱。”
一聽這話,陳朝先便是心中一緊,剛忙點了點頭,便拱手告辭離去。
而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左山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想起出門前家主給自己的承諾,臉色又恢復了平靜,端起一旁茶水,猛的一擡!
將其一口飲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