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混沌珠內,天地初開,清氣上浮,濁氣下沉。

鴻鈞大口吐着血,造化玉碟是他本命靈寶,被羅睺這麼突然撕裂,自然受傷頗重。

精血落下,天地彷彿一個吞噬所有的怪獸,試圖掠奪着羅睺和鴻鈞兩人的修爲和一切。

混沌珠本是鴻鈞煉化過的靈寶,這其中自有鴻鈞精血和神魂,在鴻鈞重傷之際,這絲神魂早已出現,並衝回了鴻鈞體內,慢慢修補着鴻鈞的傷勢。

鴻鈞定定的看着不遠處的羅睺,神色莫測。

羅睺身上隨意裹着一件黑色衣袍,露出來的長臂與小腿上尚有青紫痕跡,胸前更是粘滑一片,可即便他身上滿是歡好痕跡,他的眸色已經清冷寂靜,脣角的笑容是那麼的誘惑無情。

他張開雙臂,全身上下都盪漾着滔天魔氣。

“萬物本性皆爲欲

!”

“愛恨情仇,怨憎貪嗔,皆爲本心,吾不禁本心,不克愛慾,世間一切生靈皆可恣意妄爲,此之爲魔!”

“而本座爲萬魔之祖,魔祖羅睺!此界當爲魔界!”

羅睺於虛空中猖狂大笑着,獨他一人是無法開闢此界,但有了鴻鈞精血幫忙,魔界頓時多出了一絲生機。

鴻鈞主生,羅睺主死,想要開闢天地,必有生死循環,獨羅睺一人,不僅很難成功,即便開闢了,估計也會化身爲世界營養,從此消亡。

但如今卻不一樣了。

隨着羅睺話音落下,天與地分開,黑沉沉的天空,深褐色的土地,暗紅色的河流,無數生靈悄然誕生。

羅睺靜靜的看着鴻鈞,輕輕笑起來。

鴻鈞終究還是心軟了,應該說他當初誘惑鴻鈞這一決定相當正確。

被強行拉進來利用,鴻鈞居然沒有憤怒離開或者一巴掌打過來,這可真是稀罕。

既然如此……

羅睺緩緩靠近鴻鈞,伸手在頸間握住,抓下一物。

他指尖,紫色雷霆若靈巧小蛇,不斷跳動閃爍着。

鴻鈞淡淡道,“虧你還能出現,還敢出現?!”

即便有他的精血幫忙,羅睺開闢天地,也當沉睡休眠才能恢復,哪想到這廝居然還有能力出現在他面前。

——尼瑪當真老子心軟不揍你嗎?

——你造啪啪啪最關鍵時刻被打斷的滋味嘛?!

鴻鈞很憤怒。

他有種被羅睺耍了的感覺。

看着湊上來的羅睺,他怒極反笑。

“你是不是忘記了,還有點東西在我這裡?”

羅睺一愣,他落下什麼了?

鴻鈞伸出手,手掌中出現一團精血,正是羅睺當年分在弒神槍裡的精血和神魂。

他一呆,咦?不是被爆掉了嗎?怎麼鴻鈞又收集起來了?

鴻鈞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冷和怒火,他緩緩掃過新開闢出來的魔界,一字一句的道,“有本事你別回來。”

羅睺臉上的笑容一僵,他都準備好殼子了怎麼可能不回去?滅世黑蓮還在洪荒呢!!

說完鴻鈞袖子一甩就打算離開,他再不離開,估計造化玉碟就真的要爆發了。

羅睺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鴻鈞的袖子

鴻鈞的背影定住,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回頭,回頭了估計他就徹底走不了了!

他聽到羅睺這個該死的妖精湊上來,抱住他,在他耳邊低聲道,“鴻鈞,你我身爲混沌魔神,真的甘心被天道奴役嗎?”

羅睺的聲音勾魂引魄,一下子就點出了鴻鈞心中最隱秘的痛和恨。

“我脫身而出,你難道不想離開嗎?”

鴻鈞低低的笑了。

他若是此時點頭,一朝潛修盡付流水,從此洪荒將因他而天地大變,同時他也再不能迴歸聖道。

“有些道路,即便知道是錯誤的,即便知道會讓自己付出刻骨銘心的代價,卻也還要走下去。”

鴻鈞的聲音很輕,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絕然而堅定。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的確很恨,卻絕不後悔。”

背後的羅睺沉默良久,才道,“好,那你走吧。”

鴻鈞無聲笑了,他開口,“我留下,你才能離開,不是嗎?”

說完,他的身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羅睺,你在我心頭刻下最深最痛的一刀,我又豈能放過你?

被留下的羅睺愣愣的看着鴻鈞消失的背影,心頭涌上千言萬語。

是啊,同爲混沌魔神,洪荒天道必定要選擇一個,作爲新時代的指引者,不是他就是鴻鈞,這是二選一的抉擇,沒有鴻鈞的留下,就沒有他羅睺的離開。

他踩着鴻鈞,付出了一切可以付出的東西,感情、尊嚴、驕傲、身體……最終看似成功實則狼狽的脫身而出。

羅睺看着空曠寂寥的魔界天地,他問自己,後悔嗎?

心頭瞬間浮現出答案。

他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

不甘心被當做洪荒的養料,不甘心看着那些未來聖人踩着魔神而出,不甘心只能默默死去,什麼都不留下,不甘心被天道控制,只能做馬前卒,做那些所謂的順天而行的事情……

因爲不甘心,因爲遵從心底叫囂掙扎的欲口望,所以才走到今天這一地步。

他喃喃的道,“我爲魔祖,當隨心所欲,自在逍遙。”

眼角處,一滴淚水悄然散去,他的身影隨風而散,無聲進入安眠。

鴻鈞回到洪荒,造化玉碟立刻衝進了他的神魂內。

修爲緩緩回升,傷勢漸漸恢復,鴻鈞愣愣的坐在高臺上,紫霄宮內一片寂靜,曾經在這裡鬧的雞飛狗跳的人消失了。

“這裡清淨了,依舊是本座的紫霄宮。”

鴻鈞擡手,輕輕拂過虛空,之前羅睺居住過的痕跡全部消失,後面的花園隱入虛空,紫霄宮重新變成了小小的院落

他擡手,張開手掌,掌心跳動着之前羅睺取下的紫霄雷霆,鴻鈞看了許久,輕輕笑了。

“我看你能忍多久。”

紫色雷霆悄無聲息的落於洪荒大陸,從此以後修爲晉升之時,當天降雷霆之怒,若是心魔侵襲,卻不會再像從前那邊直接身死道消,相反會從此入魔,成爲魔修,受天道忌憚,修行更加艱難。

不過若能堅定信念,不斷修煉,將來卻可飛昇進入傳說中的魔界。

洪荒大陸有傳言,上古之時有大能爲羅睺,他雖身死,卻開闢一界,可收容一切入魔者、憤恨者、憎惡者、一切不可容於世的存在,皆可入魔。

一入魔界,永生自在。

很快一千年過去了。

鎮元子有點心煩,他認下的便宜弟弟從上次講道時就開始閉關,千年過後竟還在閉關,期間幾乎沒醒過,他也曾去靜室外看過,靜室外布有陣法,以鎮元子的眼力和修爲,竟然看不透這陣法,他心下暗自警醒的同時,也有些擔憂。

那頭仙鶴老弟到底在幹嗎?

不過很快鎮元子就沒心思管那頭詭異的仙鶴了,紫霄宮第三次講道開始了。

這一次來聽道的人更加少了。

主要是修士修行不易,一旦動了貪嗔怨懟,就很容易引起自身因果業火,甚至不用羅睺點火,很多修士就會大打出手,而且如今巫妖兩族開始蓬勃發展,爭端初現。

而且鴻鈞這一次講課的內容更加難了。

他這次主要講述的是如何成道證混元!!

大家都支着耳朵仔細聽。

“證道者有三,一爲以力證道,二爲斬三尸證道,三爲功德證道。”

鴻鈞說完就閉上嘴巴不開口了,老子爲三清之長,他先開口,“不知此三者有何區別,又如何證道?還請老師賜下。”

鴻鈞淡淡道,“以力證道者唯有盤古大神,他已然開闢天地,煙消雲散。”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哎呦媽呀,以力證道最後這麼倒黴嗎?

鴻鈞繼續說,“三尸爲善屍,惡屍,本我,斬斷三者,即可得道。”

接引眸光一閃,他想起當年圍攻黑衣人羅睺時說的話,當時羅睺說什麼,對了,他說,你已經斬斷善屍……

接引心道原來如此,那時的道祖已然斬斷兩屍,有白衣鴻鈞爲善屍,有黑衣鴻鈞爲惡屍,然後沒多久道祖又斬斷了本我?

等等啊,似乎道祖抓住羅睺沒多久,就斬斷了本我呢?

接引面無表情,他似乎又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打住!快打住!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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