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聰從小就異於常人,歷經多次劫難卻始終不死,每次九死一生都能死裡逃生,這一點他心裡是很清楚的,而他吸收真氣的天賦異稟和跟馬王刀之間的神奇聯繫也出現了很多次,這些神奇的事情就更能說明問題,更能證明他的身份。但他對這樣的身份卻非常糾結非常牴觸,心裡還是不想承認。
“我真的是魔君嗎?”默默想了一會,莫聰輕輕拔刀出鞘,把雪亮的馬王刀當做鏡子自問着。馬王刀刀身狹緊修長,即使能當鏡子也照不出所有面容,離得近了只能照出鼻子和一隻眼睛。莫聰看了一會就把刀橫過來,刀身上頓時出現兩隻眼睛。
“我是魔君嗎?”莫聰看着那兩隻眼睛問道。
馬王刀沒反應,眼睛也完全是他自己的眼睛,他怎麼動眼睛就怎麼動。莫聰移着刀讓眼睛在刀身上從左往右移動,漸漸移動到了刀柄附近,一眨不眨地看着刀柄上的紅寶石。
“我是魔君嗎?”他又問了一句。
馬王刀還是沒反應。
“你不是魔君的佩刀嗎,我問你你不說話,看來我不是魔君,你也不是我的刀。”莫聰說着話奮力把馬王刀往遠處一扔,逃命一樣起身向西飛掠而去。
據老頭所說,莫聰當年是在巨靈關西側的農戶人家被發現的,他迅速到達老頭說的地點,二十多年過去了,這裡已經荒無人煙,只有一座大大的石堆在風中嗚咽。莫聰用神識感知了一下,石堆下面埋着很多屍骨,也不知道哪具屍骨是當年抱着自己的農婦。
莫聰默默看了一會就恭恭敬敬地在石堆前磕了三個頭,又把周圍的枯草拔了拔清理了一下,無論自己在天界是不是魔君,石堆下都埋着自己在人間的親生父母,這裡是他人間的家。是他在人間的出生地。
懷着這樣的心思,莫聰飛掠到背後的巨龍山脈裡採石伐木運到石堆旁邊,在石堆附近的小河邊搭起一座小屋,這裡二十多年前本來就住着人家,小屋一搭起來算是又有了一點人煙氣息。
這樣忙活了一陣天漸漸黑了,莫聰也沒吃東西,直接在小屋裡躺着看着外面的大石堆,躺了一會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剛剛睡着,手微微動了一下,一道白光忽然從遠處飛進小屋飛到他手上。白光消散後凝成了馬王刀的樣子,莫聰迷迷糊糊之間也沒察覺,只是把刀一抱繼續睡着。
他正在睡覺的時候天界卻已經鬧得紛紛揚揚不可開交,莫聰的真實身份傳回武靈宮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武靈宮的上層神仙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跟神魔宮類似,武靈宮也有幾個身份高修爲也高的仙尊,在武靈宮的地位相當於神魔宮的九大魔仙,他們得知情況之後對於莫聰該繼續留在靈雲山修煉還是該送回神魔宮這個問題產生了不同意見,而且分歧非常大。
“那個弟子既然是武聖仙君血脈。而且又在靈雲山修煉了這麼多年,當然要留下來繼續修煉,將來好執掌武靈宮。”一個神仙說道。
“但他跟神魔宮那邊也有斬不斷的血脈關係,修煉到最後誰知道他會怎麼決定。萬一他要回神魔宮,我們很多年的培養心血暫時拋開不說,我們在人間和天界的修煉心法也會泄露到神魔宮那邊,這種事不得不防啊。”另一個神仙說道。
“我們的心法還不是武聖仙君開創的。拿給仙君的後人練算什麼泄露,再說他將來未必就會回神魔宮,回了神魔宮也未必就會泄露心法。泄露了心法神魔宮也未必會練,你們拿這麼多未必的事情把我們有可能的仙君往神魔宮那邊推,這不是得不償失嗎?”一個神仙說道。
“但當年的約定怎麼辦呢,當年可是說好了這個孩子歸神魔宮的。”一個神仙說道。
“什麼狗屁約定,當時是咱們的公主心腸軟而且念着跟他們上一代魔君的情義所以才答應了這個條件,又不是咱們跟他們籤的城下之盟,公主當年雖然答應了但並不是真的那麼情願把孩子送出去,否則後來也不會傷心而絕。現在這個孩子自己不想回神魔宮,更想留在他母親所在的武靈宮,咱們把他留下既沒有違反約定又算是了了公主一樁心願,而且還能給武靈宮培養出下一代仙君,這麼一舉三得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反對呢?”一個神仙說道。
……
武靈宮的神仙爭執的時候,神魔宮的九大魔仙也在關起門來商量。
“通過一次接觸我發現小魔君還是很重感情,看來把他勸回來的希望還是有。”首席大魔仙說道。
“重感情是重感情,可惜他跟武靈宮那邊的感情更重,到底會不會回來,我看懸。”一個大魔仙說道。
“這是因爲咱們原先不知道他是小魔君,而且當時他是靈雲山弟子,咱們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對一個靈雲山弟子有感情呢。現在不一樣了,咱們現在已經知道小魔君就是小魔君,咱們也可以跟小魔君建立起很重很重的感情,不會比武靈宮那邊輕。”另一個大魔仙說道。
“是啊,反正事到如今首先不能把魔君往外推,至於怎麼往回請也要稍微策略一點,既不能生拉硬拽又不能不理不睬,到底該怎麼辦咱們就商量商量吧。”首席大魔仙說道。
“你們看,魔君現在心神很恍惚,說明他心裡有些動搖,這可是個好機會,建立感情的好機會。”一個大魔仙看着萬魔殿的水鏡,水鏡上是正在睡覺的莫聰。
“那就趕緊下界跟魔君接觸一下吧,現在那個地方只有魔君一個人,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就可惜了。”一個大魔仙說道。
……
就在天界就莫聰的問題議論紛紛的時候,莫聰正在小木屋裡迷迷糊糊地睡着,這一晚的時間特別漫長,漫長得莫聰把二十多年來很多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天還沒亮。睡到後來越睡越清醒,莫聰索性坐起來。
“怎麼又回來了?”他一坐起來才發現手裡握着馬王刀,不禁皺眉說了一句。
握着馬王刀呆坐了一會,莫聰起身出了木屋來到月光下的小河邊,看着汩汩流淌的小河裡細碎的月影。
“這裡到底是瑞國還是隆國?”莫聰看着小河裡的月影心裡默默想着,一時不知身在何處。
就這樣坐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漸漸發亮,周圍的草木在晨曦中影影綽綽現出輪廓,又過了一會,太陽從東邊升起,斜斜地在草原上灑下道道光芒,一眼望去綠草紅陽壯麗無邊。莫聰靜靜地坐着,看着,感覺着以前沒有感受過的草原風光。
就這樣一直坐到上午,遙遠的視野盡頭出現了十幾匹馬的影子,馬蹄的聲音也清晰可辨。莫聰愣了一下仔細看着那十幾匹馬,有的雪白有的棗紅,其中一匹黑馬上坐着一個姑娘,其他的馬背都空着。
十幾匹馬迅速奔到近前,隔着一條小河在河對岸喝着水,黑馬上的姑娘也不下馬,只是任由自己的馬站在河岸邊低頭飲水。
“姑娘,你是這裡的村民嗎?”莫聰拍拍屁股站起來隔着小河問道。
“你是什麼人?”那個姑娘這才發現對岸的草裡面有人,當即嚇了一跳。
“你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就是想問一下……你以前一直是住在這嗎?”莫聰趕緊做出最人畜無害的表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