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語指尖花綻,牡丹初妝卿候月,瞬息萬變明豔入眼;
君不語耳畔歌歇,紅顏如血落塵銷,紅塵一夢輾轉萬千;
君不語眉間初雪,夢迴千轉未見卿,與卿同醉千古萬愁。
次日我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前日便誘騙着繡兒去查看項羽的戰況,可如今連個影子都沒見着。若是遇着個什麼危險戰事被攪了進去,憑繡兒的功夫倒也能應付不足擔心,怕只怕是被項伯困了起來。如今我辦事皆憑繡兒之力,雖身邊還有個司馬劭,可我打小了就習慣將他當個病秧子養着。即便他如今高出我一個頭,身子骨也格外健碩了,可我仍是放不下心讓他獨自辦事。故,若是繡兒被困住,我也寸步難行。
“妹妹可醒了?”呂雉提着些吃的,步入了營帳,就在我抓着木梳髮愣之間。“我給你帶了些餐點!”
我朝她微微點頭,算是應了聲。想了想,又重新擡起頭對呂雉道:“姐姐起的早,妹妹纔剛醒,還勞煩姐姐給我帶餐點。”
呂雉將飯從木盒裡一一端了出來,“軍營裡的飯菜不怎麼好,妹妹可莫要嫌棄。”
我捏着梳子在放了飯菜桌案前坐下,將額前的碎髮撩入耳後,聲音發着虛,“吃什麼,我素來是不在乎的!”目光瞥過桌案上的飯菜,發現呂雉說的不怎麼好,委實是爲軍廚積了德,這哪是不怎麼好,根本就是很差。兩菜一湯,那菜是隔了一年的乾菜,那肉顯然是回鍋了不下六次,燉的都只剩沫沫了,剩下那湯,虞姬大約是盛的早,卻是個清湯寡水的湯。
桌案上這三盤纔看的我皆沒有勇氣下手,雖說我被困在山下那幾日吃的並不見得比這裡的好。又時冬日雪下得厲害,連扒樹皮啃的事都做得出來。可那時是,我身邊還有個善廚的繡兒,而我即便不會做菜,讓項伯捎一袋麪粉做個糕點也不愁沒野花野果。眼下這飯菜,我委實是提不起筷子。勉強扯了個笑面,同呂雉道:“姐姐你看這大早晨的,吃如此油膩的東西,對身子不大好。”
呂雉愣了一愣,高聲笑道:“妹妹果然是睡糊塗了,眼下已經接近晌午,這吃的,是午膳。”
晌午……我側仰着頭往窗外瞧了瞧,日頭確實已經高照了許久,難道我就是捏着梳子在鏡子前頭髮了一上午的呆??
呂雉顯然沒有因爲我
不動飯菜而感到有任何不妥,面上看着有些興奮,跟我扯東扯西的總有講不完的話,不一會竟扯到那項羽身上去了。
我大約記得。若是同歷史上沒什麼偏差,呂雉應該被項羽扣下過一段時間,大抵是同虞妙弋呆在一塊,所以素來繞開虞姬消息的我,也分毫沒有得到呂雉的消息。我低着頭往杯子裡倒了半杯茶,細細聽着呂雉講話,她講着,虞姬有多好,項羽對虞姬有多好……我握着杯盞的手有些發抖。在我即將惱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呂雉住了嘴。四周靜的只能聽見茶壺中水沸騰的聲音,我心下突然有些慌亂,莫不是我方纔的惱怒表現的太明顯,驚着她了?
我擡起疲憊的雙眼往她哪兒一瞧,只見呂雉竟是一改往日霸氣神色,一雙眼可憐兮兮的對着我瞧。我突然覺得神經有些疼,苦扯出一張笑顏,“姐姐這是怎麼了?”
她亦苦笑了一番,“妹妹可莫怪姐姐煩纔好!”
“如何會呢!”
她苦着臉,輕聲嘆了口氣,“這軍營裡,除了將軍就是士兵,連個丫頭都沒有。平日裡想找個說話的人都難!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妹妹,可別嫌棄姐姐沒人說話,日日來找妹妹啊!”
“怎會,姐姐覺得煩躁也是應當,妹妹纔來一日便也覺得無聊了。若不是姐姐在這,妹妹也是待不下去的。”呂雉雖生來眉宇間便存着那麼一抹霸氣,可她終歸是個女子,約莫也就比虞妙弋大了那麼一丟丟。縱使是活了上千年的我,尚不能平息的對待世事,又如何要求呂雉霸氣對天下呢。即便是劉邦死後她活的對人那樣殘忍,大約也只是被逼無奈的結果。
呂雉被我的話安撫的放下心去,低頭捧回了自己的茶,復又激動的擡起頭,“那妹妹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故事?”我對她一笑“我能有什麼好故事呢!”
“你和你心上的人的故事!”
“我和他……?”我的笑卡在嘴邊,放不開去,也收不回來,“我和他也沒有什麼故事。”
“你很愛他,有怎麼會沒有故事。”呂雉看我不尷不尬的苦臉,聲音裡也少了些方纔的神采奕奕。
“就像我上回同姐姐說的,我愛他是我的事,他愛誰是他的事!這故事,我湊不出來。”又對她笑道:“妹妹累了,姐姐再有何事,日後再說
吧!”我頓了頓,又道:“舍妹前日出門便不見回來,怕是玩瘋了,姐姐若是瞧見還請替妹妹提點她一句,就說……就說莫要讓心中人再怨你一回。”
呂雉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若是遇見,定會傳達。她匆匆退出了營帳時,回頭深切的望了我一眼,眼中滿是我看不懂的神色我也無力去想。
“夫人午好!”項伯笑眯眯的攔住了心還在我這裡的呂雉。
呂雉擡頭像見了拿着刀的殺人犯一般後退踉蹌了兩步,穩了穩氣息纔到,“纏兄。”
“在下交予夫人辦的事,如何?”
呂雉不安的回頭望了一眼,嘆了口氣道:“蘭姑娘生來倔,不吃不喝的消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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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項伯咧開臉皮笑了笑,“若是夫人將纏親自準備的東西送去,應該不至於如此。”
呂雉又往後踉蹌了一步,道:“所以纏是認爲我不是誠心幫你?”咬了咬下脣道:“雖然你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可爲了她而選擇了劉邦,她仍然心心念念幫着項羽啊。這樣你覺得很高興麼?”
項伯又是一笑,這回發自內心笑的溫柔,可他的話卻讓呂雉一顆心跌進谷底,他道:“當然高興。”
呂雉滿臉的不樂意接受,“我打小見過你一面,那是便驚歎你爲天人,可如今天人也被紅塵所繞?”
“纏一直在這紅塵裡,從未脫離。纏也一直是肉體凡胎,未曾爲天人。”項伯拂過衣袖轉身離開,暗自擡手壓了壓懷中的布卷,護的十分的好。
呂雉覺得心絞着疼,她自幼時見過項式一族,那時她十四,生來比其他女子都要高大些,項伯年方十二自幼長的較小,一席白衣白袍一張精緻的面容……一頭青絲散在雙肩額前的長髮微擋住右邊的眉眼。那時呂雉驚他爲天人,只覺得爲何世上會有如此清麗之人。她想護着他,想把他當自己的弟弟,當自己的兒子,甚至想將他圈養起來,他要什麼自己就想方設法給他什麼。可那時的項伯,什麼都不想要。時隔二十年,如今他想要了,要的東西卻超出呂雉所預料範圍之外,她甚至覺得項伯可以擁有全世界,卻唯獨不應該有他現下最想要的。他項伯想要的,是愛情。
審覈:admin 時間:05 15 2015 6:06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