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頭下了十足十的大大雪,將院子裡裡頭的幾顆脆弱的臘梅壓了個徹底,到巧的也將那清冽的花香蓋了個嚴實,免了我受不住那濃烈的香氣,遭罪。到快要清晨的時候那大雪寥寥的停了,卻也沒見着太陽從雲層裡頭冒出臉來,大約不過一會還得再下。我從牀邊摸了個白裘披在肩上,推出門去。繡兒自前幾日我慫恿了出去查看前線戰況,就不見得她回來,零零算來,也有五六日了,若再不回來,我思量着是不是該請項伯來喝個茶。
只往院子裡頭邁了兩步,就發現再也邁不開去,屋外頭的雪直直的埋到了膝蓋的高度,再要往前,怕是得拿個鐵鍬鏟一剷剷平了,或是等太陽開出來曬一曬曬化了,纔好出那道院門,去劭兒屋裡頭看一看。
我又費力的往前挪了兩步,生生捱到平日裡曬太陽的石塔邊上,好在那石塔較高,沒沒在積雪裡頭,可那石塔上頭的積雪也有幾寸厚。邊上頭長得那棵還較爲健碩的樹,本來一到秋就會落了大半的葉子,如今被東風颳的,沒整棵倒下來,大約還是那幾尺厚的積雪起的穩固作用。眼看是沒地方坐了,可攏着白裘回頭往後一瞅,要原路返回,簡直比掃了石塔上的積雪還難。再伸手往懷裡頭一抹,別問我拿什麼撣積雪,我懷裡頭連塊帕子都沒有。
仰頭嘆了口氣,覺得心裡頭都有些塞的難過,我方纔是着了什麼道,纔想出門來走走,腦子又是抽了什麼風,想走兩步來這個擺明了滿是積雪的石塔上坐坐。大約是這冬天太冷了,凍的我的腦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轉了,連那原本瀰漫在空氣裡頭的悲傷都凍出了形狀。
我再攏了攏袍子,幾乎將那白裘都堆在了脖子上,伸着兩隻已經凍的差不多的爪子,放到嘴下哈出兩口熱氣,沒哈熱,又搓了搓,依然沒搓的有多熱。看着天是還得再下雪,一時半會也瞧不見太陽,可我一直僵在原地,怕是得凍成冰柱子。我搓着爪子還沒想出該怎麼走回屋裡頭的被窩裡,身後突然就被一陣暖氣包圍,手也被握了去。
“你怎麼大清早的在外頭吹冷風。”
“哦,想着出來曬曬太陽,沒瞧見太陽,想去瞧瞧劭兒,沒料想走了一半,卡住了。”我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嘴巴卻乖乖的撿了些不關痛癢的話回了他,講完我愣了愣,腦子裡將方纔的話過了兩遍,覺得應該沒透露出我讓繡兒去探聽消息的秘密來,才滿意又費力的擡頭瞅了瞅將下巴擱在我頭頂的是誰。
“劭兒……”我眨巴了幾下眼睛,“你嚇着我了。”
他對着我溫柔的一笑,擡起袖子拂開了石塔上的落雪,那幾寸厚的積雪被他拂的一乾二淨,連些渣渣沫都沒有。而後竟是雙手放在我腰側將我舉了起來,在我一聲低呼後穩穩的讓我坐在了石塔上。“你坐着,我先剷剷雪。”
我覺着,劭兒今日,有些奇怪。幾日來,他對劉邦囚禁我,我心甘情願被囚禁,都抱着憤憤的態度,即便情緒稍有穩定,也是板着張臉,活像是劉邦欠了他多少錢一樣。可他今日,語氣中透着溫柔不說,竟是會抿着嘴笑了。這不大對,委實是不大對!
審覈:admin 時間:05 15 2015 6:06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