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盞還杳杳的飄着些茶香,手中的竹卷吧嗒掉在地上,嚇走了唯一的睏意。我伸手揉了揉迷濛的眼睛,又攏了攏肩上的長袍。明着是四五月罷,這天氣卻不見和暖。除了當日與項伯龍且跑去集市,這日子誠然無聊的快要長黴了。
跌在地上的竹卷看的七七八八,我原想這戰國的話本子頂多是個打打殺殺,卻不料,確實只有打打殺殺看的我直犯困。因此我後悔不已,早將應該把屋裡看過的沒看過的話本子收羅收羅打個包一併帶來了,也不至於日日品茶賞花,品的我多了二兩肥膘。
我撐着頭,想着該是尋些有趣的物什來打發打發時間,也好對得起我平白多出來的二兩肥膘。恍惚間是聽見了叩門聲,我撓了撓頭,又撓了撓頭。心下道,應該是要去開一開門,手腳卻是沒有什麼想起身的反應,仍然坐的很舒坦。叩門聲鍥而不捨,斯斯文文敲了約有半盞茶的功夫,我終於記起要去開一開門。
“唔,纏叔吧!”
門外見項伯一身白衣飄飄站着,手中捧着幾盆開得正豔的牡丹。我眨了眨眼疑惑不解,他方纔這是怎麼叩門的?
項伯笑道:“小洛怎的知道是我,可是越發聰明瞭!”他越過我走進屋裡,將盆栽放在桌邊。我繼續眨眼,心道,龍且斷不會如此斯文的敲門而入。而項羽,他斷然連敲門都不會,早已許久未見到他。
“纏叔這番前來,怎的還抱了幾盆牡丹。”
“小洛可是又忘了我對你說的話,纏叔纏叔的,可是把我叫老了。”項伯自己伸了伸手,斟了杯茶,又開口道:“昨日我見這幾盆牡丹開的正豔,覺得有趣便是買了下來,今日天才大亮,驀然發覺在下對養花實屬一無所知,你們兩個姑娘家自是比我瞭解牡丹罷,昨日實則想討教一二,可惜有公事在身百日裡未得空來討教,夜深纏便也不好前來打擾。現如今想罷,把這花交給纏或是任由它自生自滅,倒不如贈與懂花之人。故,今日纏便是送了過來!”
我擡手合了合方纔跌落的下吧,端起茶盞喝了口壓了壓驚,才道:“此番丹洛還謝過了,難爲纏記着我與繡兒喜歡牡丹,特地送來。”
“只是盆花,纏的舉手之勞沒什麼可謝的。倒是近日忙得很,少羽也未得空抽身前來看你,纏便是自作主張替他來瞧你一瞧,也好安了他的心。
聽得項伯一番話,方纔安回去的下吧又險些驚落,嚇的我一陣猛咳。抹了把額間的冷汗,我訕笑道:“纏,纏真是又說笑了。少羽所擔心的原應首選是虞姬吧,那能算上我。”
項伯一愣隨機輕笑道:“原來小洛已經聽說過這號人物,唔,方纔項梁尋我還有些許繁雜事務,纏便不多留了。”
我輕點了點頭,轉個身撥弄了幾下牡丹,項伯挑的花自是極好的,花開的豔麗,豔麗的不像話。撥弄花蕊的指尖染上一層嫩色,我偷偷瞥了瞥眼,確定項伯已經出門也走的有些許遠了。趕忙搓了搓手,碰着茶盞哈氣,我雖面上無驚色,心下里卻有些膽顫,方纔那話出口便覺着不妥。且不說我與項羽沒什麼,這虞姬提的毫無依據。退一萬步講,纏會這麼說定是以爲我與項羽有什麼。雖然也卻是沒什麼,可這事若是捂得嚴嚴實實,難免叫人懷疑,不對。如若是口無遮攔,更是讓人猜忌,不妥。虞姬這人,我多多少少也聽得龍且他們提及過,說明白或不明白都算不上是萬全之策。我敲着茶盞,用心斟酌了幾番,覺得當下迷迷濛濛彷彿知曉又從不明白有這個人才是正道。
我思索幾番,覺得這主意着實是很不錯的。於是面露喜色,將碟中的糕點連啃了幾塊,覺着味道也格外的好。再細看,彷彿是繡兒前些日子挽袖研究的新糕點。我往懷裡摸了摸,又摸了摸,掏出塊方白的錦帕將餘下幾塊桃花酥細細包了包,尋摸着過了飯店給少羽龍且送去嚐嚐。唔,項伯還是避着些,避着些好。
我發誓當日我揣着桃花酥去尋龍且的時候,若知曉他與項伯在吵架,我定是不貪圖小路,先去項羽哪兒,打死也不來這裡了。
懷裡揣着桃花酥,我矮了半截身子依在樹後面。誠然我不承認我是個熱愛八卦之人,可好奇之心人人有之,再誠然偷聽不是見光明磊落的事,可若不是項伯在哪裡,我定是光明正大的搬個椅子嗑着瓜子細細聽。
正當是我蹲着一顆大樹底下揉着帕子偷聽時,肩上被人一拍,這一顆心跳的漏了好幾拍,若不是被那手拉住了,這腦袋早和樹幹親暱的交流好一會。
“怎,正是偷聽好風景?”
回頭一望,項羽抱着佩劍也依着樹幹,一派悠哉。我伸手朝他勾了勾,他確也很和心的低下頭來。手勒住他的脖子一勾,便將他拉的也同我一道蹲了下來。
我一面深沉道:“你怎的站的如此顯眼,會不會偷聽啊!”
他擡手摸了摸下巴道:“哦,那你聽到了些啥,同我說說。”
我更是深沉道:“這,我覺着偷聽是一門難修的學問,既要聽得清楚,又要不被交談之人發覺,更要想好被逮住之後如何說辭較爲合理……”
項羽點了點頭,道:“恩,所以你修的如何?”
我面上一垮道:“你且幫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我聽了半日盡是些我聽不懂的話!”
項羽裝着細細聽了一道,我見着他的面色越聽越不好,覺着,他定是又要編點什麼來框我。不論他說什麼,我定是萬分都不得信。又妝模作樣的咳了咳道:“少羽,你可挺清楚了,他們這講的是甚?”
他蹙了蹙眉道:“小洛,你且先回房去。”
我覺着我本不是這麼一個聽
話的人,不論什麼話,總得回個一兩句。他這麼霸道的同我說,我也本該回駁一兩句,以便做出個不屈的性子。但我同他認得也有些許天數,素來被他喚作丹洛倒也習慣,如今我可倒是被他小洛兩個字雷的外焦裡嫩,一時間晃神晃的有些厲害,待再想回駁,卻誤了回嘴的時機。只得乖乖的將桃花酥往他懷裡一塞,提着衣角蹭蹭蹭的跑了。
後來的後來,我雖然是不知道龍且同項伯爭執了些什麼,只是聽着少羽說龍且挺慘的。在飯碗裡吃到辣醬;莫名其妙的染上花粉,出一身的疹子;難得在後院兒裡溜達不留神就一腳丫子踩上了范增最喜歡的花兒。說來也奇怪,我總也覺着,習武之人不削養這些花花草草,范增倒是個意外。范增素來鐵面,我不曾見着他有半分變臉的樣貌,聽得龍且一腳丫子踩壞了范增的花,我心下其實有些竊喜,也半分爲龍且擔心。但又聽得范增氣的吹鬍子瞪眼卻被項羽一句“成大事者,何苦拘泥於一盆花。”給壓了下來,臉色泛綠了好幾日,卻也沒處發作,於是我極其開心。
心下細細思慮一番,龍且這些日子如此倒黴,十有八九可能是項伯背地裡做的手腳。道不過,龍且這些時日遇着的還不只這些,什麼出門遇上暴雨啦,累積了好久洗一次的衣服被風颳跑啦。爲此我只能說一句“壯士,保重!”
此番日頭快落下西山,我見着項伯出門辦事,便拾掇拾掇藥物偷偷摸摸的往龍且房裡摸。悄悄叩開他的房門,見着是龍且包的和豬蹄一樣的爪子揉着腦袋瓜子直嚷嚷。
我茫然了一會,道:“我只聽說你被前日出門較遠了些,傾盆大雨倒下來時你且再深山,被大雨淋得溼透,爲此躺在牀上怏怏將死。此番你這爪子有是怎的了,包的和個豬蹄似的。
“倒,倒也還好!”龍且躺在牀上,艱難的翻了個身,又道:“此番回來時正巧項梁同項伯吵架,項梁手一抖將整個茶盅扔了過來,老子下意識擡手一擋着茶水潑到了手上了。”龍且突然往我這兒靠了靠,眼巴巴擠出兩坨眼淚道:“丹洛,你說老子可憐吧!”
我聽着龍且的話,低頭想了想,點了點頭。龍且前日那一擋,熱水噗的灑在他爪子上,杯子蓋卻咚的敲到了他的腦門。這等機率,委實是很可憐的些。便咳了咳道:“我覺着這次茶盅還缺了些茶葉,待何時你在被砸着一包茶葉了,定要請我來喝茶啊。”
龍且聽我一番話,一口血哽在咽喉,差點沒憋死。
我良心發現,嘆了嘆又道:“唉,此番我只帶了治傷風感冒的藥,沒帶燙傷藥和活血化瘀的藥。這可如何是好,不若我再跑一趟回去拿拿?”
龍且聽了這話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那姿勢跟詐屍實則沒什麼區別。他道:“算了算了,等你拿來,老子早好了。唔,我道聽少羽說起,丹洛做了一手好糕點。嘿嘿,此番桃花還未謝去,我饞蟲有些起來。你若真心覺着對不住我,不如……”
我點了點頭,道:“哦,原來你是看上了那桃花酥。上次給少羽那幾塊實則是繡兒做的,不過我的手藝是在繡兒之上這不錯。我別的不說,做糕點的手藝是極好的。”蜀山那日子修爲修的到不勤快,這做糕點的手藝倒學了個精透。師傅常常心情好時調笑我,若是修不成仙,倒是可以開個店專賣糕點也餓不死。我聽着覺着不大對,即便我沒這個賺錢的本事,我也不至於餓死。
“咦,小洛好興致,定要將纏的那份做上。”
我面上一僵,項伯這怎的回來了,平日裡也沒見着他如何關心龍且,怎的這回一回來便是往龍且房裡奔。我調了調面上雞肉的僵持,含了個最矜持的笑意轉過頭道:“纏今日怎的來這兒了。唔,龍且前幾日不是送我了一玉,我覺着有送有還纔好。我本不是喜愛欠人人情之人,龍且贈與我了一枚上好的玉佩,我也沒說聲謝。心裡委實挺過意不去的……”
項伯啪的一收摺扇道:“唔,小洛這意思是,纏未贈與你物件,這桃花酥便是沒有纏的份了?”
我聽着冒了一頭冷汗,從懷中掏出錦帕揩了揩,又揩了揩道:“怎的會,我只是怕纏叔覺着我偏心,答應給龍且做糕,解釋解釋,咳咳解釋解釋。纏若是要吃,派人支會我一聲便好,我定是立即做好了讓繡兒送去。”
項伯垂眼看了我半晌,似笑非笑。盯得我頭皮有些發麻,又不大好意思擡手撓撓,於是我扭了扭,卻沒能解燃眉之急,於是又扭了扭。我自認爲扭的極爲矜持,在他人看來應是被看的不大好意思於是扭了扭。殊不知項伯看來,我又是同龍且有些什麼的模樣,放心不下前來探望,沒料到被逮了個正着。
龍且若是知道定是大呼冤枉,他可半分沒忘記項伯的威脅。
“唔,小洛說的也對。”項伯又重新攢回笑面,拍了拍牀沿的牀被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發誓分明聽見了龍且在哪一瞬間的悶哼。項伯又道:“不過龍且送出禮乃自願,若是藉此機會索要回禮,怕不是君子作風。”
龍且深吸一口氣,向我這兒瞅了瞅。我被他哀怨的眼神瞅的一愣,立刻心虛的將頭轉開。心中實在有萬分尷尬道不出,龍且,定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與你連手也鬥不過一個項伯。識時務者爲俊傑,壯士,安息!
龍且被我這一轉頭刺激的脆弱的小心臟一息,幽怨道:“方纔,方纔是聽聞少羽嘗着了桃花酥,老子一時被勾起了饞蟲。唔,定是這些時日過的舒坦了些,舒坦了些。”
項伯聽着眉毛一挑,似乎挺愉悅,聲音中都帶了笑意,“是啊,纏也覺着這些日子過的舒坦了些。唔,聽得兄長說,少羽仍然是每日早起鍛鍊呢。”
龍且抹了把頭上的汗,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踏進項伯的陷阱,他斟酌了一番,奈何一介武夫,大字能識得幾個已經算非常了不得。又怎的可能鬥得過下棋步步皆贏的項伯。他清了清嗓道:“唔,少羽嘛,這是自然的。成大事者定是一刻不能懈怠。”老子就不一樣了,老子纔不樂意早起貪黑,老子就樂意吃吃喝喝。
“龍且可是良將。”
“咳,這…這…”
項伯伸手往袖子裡摸了一通,摸了半天竟摸出個藥盒來。我瞭然的點點頭,定是他覺着將龍且折騰的狠了,心下過意不去,來給龍且送點藥。
項伯打開藥盒,我一眼看去,心下一驚,竟是幾個桃花酥。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莫不是來送給龍且的?我記着這地兒有個風俗,君子遠離庖廚,項伯這如今親自帶了糕點來,究竟爲的是何,我真是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龍且啊,來,這是纏叔做的糕點,你且嚐嚐。”
項伯這話,讓我想起了許久未想起的師傅。我記着師傅他老人家也曾擺出如此的笑顏,端着一些我萬萬不敢碰的食物。我也記着我師傅他老人家,琴棋書畫刀劍修爲,樣樣都是頂級的,連裁裁剪剪的衣物鞋襪都能弄出來,可唯獨廚藝實在讓人驚悚。想罷這人活着久了,就愛那些浪費時日的東西。師傅廚藝不行,便偏愛廚藝,只可惜不論怎的練都是我萬萬不敢去碰的。
如今項伯如此,倒有幾分同我師傅相像的面貌。而碟子裡的桃花酥,一點也不亞於師傅做的桂花糕。
龍且一臉悲壯的瞅了瞅我,不幸的是,我心下正真真切切的懷念着我師傅,委實是無暇顧及他。龍且大概是知道靠不住我,滿臉的悲壯又深了一層,連粗口都不爆了,委婉文雅道:“今次,今次我並不覺得餓,纏叔還是請少羽試吃吧,他每日習武定是要好好補補,我日日貪玩又怎的好跟他搶。”
項伯將小瓷碟中的糕點放下,道“少羽我早爲他留着了,這番我是特地給龍且送來的。傷患定要好好補補身子。”
我身子一抖,掌心冒出一片薄汗。我覺着,龍且此番半躺在牀上且動不了,倘若他站着定是要抖成篩糠。我又瞅了瞅那碟子裡隱約是看得出糕點的模樣,覺着我的判斷力還是不夠高端,項伯這分明是嫌龍且不夠悲慘,再來補一刀的。
我抖了再抖,腳步默默往門口移。豈料項羽恰時的推開房門,險些將我拍在牆上摳都摳不下來。他眼明的一把撈住我,站定。眼中掠過一絲詫異。房中的三個人,龍且半趴在牀沿上,一條胳膊還掛在外面晃啊晃的,我抓着他衣袖一臉蒼白的抖啊抖。而項伯白衣飄飄,紙扇搖搖,瀟灑的很。
“纏叔,這是何如?”
項伯搖搖紙扇笑道:“近幾日聽聞龍且過的不大快活,便來瞧瞧,順便帶了幾塊糕點。唔,不過是多餘了,小洛方纔說,要給龍且親自下廚來着。”
我腿一軟,又險些摔着,好歹項羽的手還在我腰間,項伯這回是吧目標放在我身上了。我擡頭偷偷瞥了瞥項羽。見着他沒瞧着我,仍然盯着項伯:“纏叔好興致,樑叔近日正尋你尋的緊,小洛不會爲他做糕,我料想他定是會喜歡你做的東西。”
項伯手中的扇一頓,咳了咳道:“唔,此番龍且有少羽看着,纏叔也放心了不少,便不再相擾了。”
一聽得項伯要走,龍且萬分掙扎的支起半個身子道:“纏叔,好走!”說罷又咚的摔回牀上。
項羽瞅着項伯關上房門走遠,衝我道:“你還站得住麼?”
我一愣,僵僵的鬆開抓着他衣襟的爪子道:“還,還成。”
項羽瞅了瞅被抓的變性的衣襟,手還未鬆開我的腰間道:“站不住,便繼續抓着。”
我又一愣,抓了抓臉道:“方纔被你開門驚着了,又被項伯嚇着,所以,所以纔有些腿軟。”
項羽仍然是瞅着我,活生生想在我臉上瞅出個洞一樣,他不緊不慢道:“現在好了?”
爲了證明我好了,特地站了站直道:“天氣有些涼,難免反應慢了些,此番我誠然是真的好了!”
項羽也不說話仍然圈着我擡腳就往前走了兩步,我冷不及防被帶了個踉蹌。他停着看我道:“我看着,還是沒大好,抓着吧。”
我掙扎的瞅了瞅他,再瞅了瞅被我抓皺的衣襟,又很沒骨氣的將爪子抓了回去。卻有一番頓悟,哦,定是我抓皺了他的衣襟又不想負責,惹得他不高興了。我扭捏了幾番,覺着幫着洗個衣服也不大好,可不洗也不是大好。可我若說啊呀,抓皺了你的衣襟實在對不住,不如我幫你洗洗。這麼說也不大好,顯得他故意和我斤斤計較一樣。
我沒注意到,糾結掙扎之中我妥妥的將不洗衣服丟到了天邊。心下覺着,洗個衣服算什麼,好過吞項伯十塊桃花酥。
我清了清嗓道:“唔,方纔有些受驚,將少羽衣物弄成這番,心裡委實過意不去。如今天氣和暖,少羽不若將衣物給我,我洗乾淨了再歸還,還好彌補我心裡的愧疚。”
將袖中藥膏放到桌案上,嗒的一聲大響。我一愣,回過頭想了想,方纔說的話也確實沒什麼不妥。於是攢了十二萬分的真誠繼續看着他。
項羽不緊不慢的開口道:“衣服自然有人洗,你嘛,做份桃花酥,送過來!”
我愣愣的瞧着桌案上的藥物,沒大明白項羽的意思。“啥?”
項羽沉默了一會道:“親自做份桃花酥,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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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