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狠狠地咬着牙關,眼前這個自稱她父親的男人,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以他爲中心。
正如當年不顧西莉卡母親的感受,強行徵用了還是少女的母親初夜權,然後頭也不回地提上褲子就離開了,只剩下懷了西莉卡的可悲女人,和一個不知道哪來來的野種女兒相依爲命。
爲了給日漸虛弱的母親找食物,她跑去和富人從高等文明那買來的科摩多巨犬爭搶狗糧,被那些走狗們打得遍體鱗傷,還要承受着一路鄰居的指指點點,甚至那些熊孩子還朝她扔發臭的歐卡奇蛋。
但那時的西莉卡卻一臉高興地,抱着搶奪過來的狗糧,想要和母親好好地飽餐一頓。
母親卻最終還是承受不住周圍的壓力,撒手永遠地閉上了美麗的水藍色雙眼,而西莉卡卻繼承了母親那雙美麗的眼睛,頑強地活了下來。
那段艱苦的日子,在西莉卡的記憶中刻上了永恆的烙印。
直到她被王家在六十年後找到,並帶回去成爲了一個被曾作野種的公主。
生活不僅沒有變好,還要每天承受着那個負心男人原配的冷酷,成年後獲得了一艘飛船後,終於有機會逃離那個家了。
“把她給我看好了,別在讓她偷偷溜走,順便檢查一下她的身體,那個奇怪的文明總給我奇怪的維和感。”
調節心態是身爲王的必備技能,他在發泄了最初的怒火之後,終於冷靜下來了。
他的命令被很快執行,兩個士兵前來想要帶走西莉卡,卻被這個倔強的少女甩開了虛握的手。
這怎麼也是一個公主,作爲下等的公民,他們可不敢造次。
更何況這個公主,是被他們愛戴着的,整個文明都在期待着,這位公主有朝一日能扛起大旗。
但是公主的話卻很讓人爲難,他們被甩開後只能尷尬地,留在原地。
“我從沒承認過你是我的父親,你最好記住這點!不要碰我!我自己能走。”
王家內部的紛爭,士兵們只能當做視而不見,但是王的尊嚴,卻不允許阿庫婭六世在臣民面前被踐踏,哪怕是自己的女兒也不例外,更何況他沒有把對方當做女兒。
那只是一個,能夠表現他慈善的工具。
所以,尊嚴必須被維護,拔出了身側象徵王的佩劍,狠狠地削下了西莉卡的右臂。
被斬斷的手臂,還有那飛濺的藍色血液,如同斬斷了西莉卡內心中那條,維繫着她與文明的絲線,讓那顆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心,漸漸地轉變成了灰色。
【或許,雪風那纔是她的歸宿……】
這樣的想法,在這一百年間,不止一次在她的腦子中出現,卻仍因爲她放不下那仍舊被她深愛着的文明。
但是現在……
斬斷手臂對於賽博文明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太重的傷,只要進入醫療艙半天,就能完整接上,這對阿庫婭六世來說,只是對女兒的一種警告,下次在這樣踐踏他身爲王的尊嚴,就不只是斷臂這麼簡單了。
可現在他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西莉卡的斷臂上。
地上手臂斷茬和西莉卡身上的斷口,那上面蠕動的肉芽,彷彿自動地想要將斷開的手臂在次接上,這是賽博文明改造身體後,不可能具備的現象。
這種現象只有一種東西上有,那就是象徵這生物文明巔峰的澤格。
“你成爲了澤格?”
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着西莉卡的阿庫婭六世,突然想到了什麼,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艦橋全景窗上,正在一點點靠近的蟲羣。
“不能讓它們靠近,那是澤格!全艦隊開火,通知聯邦要求派出六級文明的艦隊支援……呃!”
看着面前從背後穿胸而過的那隻,白嫩卻因爲蟲羣改造後,早已不同的手,阿庫婭六世的聲音戛然而止。
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自己緩緩跳動的心臟,被白嫩的手指捏在手心,噗噗地往外噴着藍色的液體,耳中卻是西莉卡那冰冷,甚至冷酷的聲音。
“爲了不讓你將文明帶入地獄,你還是乖乖地在冰棺中沉眠吧!她們的強大,並不是賽博能夠對抗的……”
後面的話阿庫婭六世再也聽不到了,因爲他的身體失去了心臟,生機開始枯萎。
“護駕……”
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眼前就被一片血紅的霧氣覆蓋,那是來自他女兒身體中的東西。
整個艦橋一片紅色,那些因爲紅霧侵蝕的士兵們,全都在地面上因爲疼痛而翻滾,那是西莉卡曾體驗過的疼痛。
“沒關係,一會就好了……”
臉上一瞬間閃過了不忍,卻立刻被堅定取代。
她沒有做錯,爲了賽博的未來,以及雪風她們的安全,這個令人生厭的男人必須死。
“現在……這支艦隊由我接管了,立刻切斷與聯邦的聯繫,休整後立刻趕回母文明,我們已經在腐敗中沉寂太久了。”
冷冰冰的語氣,在和蟲羣相處的一百年裡,那顆柔軟的心在慢慢地變冷,殺伐果斷的蟲羣是西莉卡最好的老師,她若想找到賽博的出路,就不能如此軟弱。
【等着我雪風,等我處理完文明中的一切,我會會來找你的,不論多遠。】
然而和聯邦聯繫的安塞波已經發出去,恐怕雪風蟲羣在這裡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聯邦。
“我的公主!你到底做了些什麼?現在還不是反抗的時候啊!”
自動門打開,展現在教長面前,是他難以理解的景象。
在知道艦橋出事後趕來,似乎還是晚了一步,這個公主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會變得如此果斷,可這樣一來,也將他的所有安排都打亂了。
“教長!沒想到你也來了!”
看着公主那冰冷的臉,教長心生恐懼。
“你真的是公主嗎?”
他不確定眼前這個,到底是不是那個軟弱,選擇了逃避的小女孩,因爲對方那斷掉的手臂,正在自己癒合,蠕動的肉芽根本不像是普通的賽博人。
“你在說什麼呢教長,我當然是西莉卡啊!公主什麼的,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這話讓教長放鬆下來,這的確是他認識的公主,會說出來的話。
哪怕身體可能已經不同了,那顆向着賽博的心卻沒有變,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你長大了啊!公主!”
千言萬語只變成了一句感慨,那個跟在他身後流鼻涕的小女孩,如今也是擁有魄力的女王了,賽博文明有救了!
“啊!教長你老了!”
一百年,讓眼前這個,曾找到她,給了她唯一溫暖的老人,變得更加蒼老了。
可以說她是跟着教長學習長大的,教長就是她的親人兼導師,無法進入皇家學院的她,所有的知識都來自教長。
“老了!但還能動,公主無需擔心,老朽會看到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