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一章 放浪形骸

虛生花還了太極元液,兩位太極古神見了他,也很是開心,只覺與這等人相處如沐春風一般,不必像在妍天妃身邊那樣,時刻轉動腦筋提防暗算,也不必像在秦牧身邊那樣,提心吊膽。

人與人是不同的。

“小道友氣度非凡,虛懷若谷,將來必定有非凡成就。”

女古神歉然道:“原本應該給小道友一些見面禮,但是我們也是剛剛出世,身無長物。”

虛生花道:“既是道友,又何須禮物相贈?”

兩位太極古神齊聲稱讚,道:“此言大善!”

虛生花向他們求教,道:“兩位道兄出世,既是太極古神,又相互分開,應當如何稱呼?”

“姓名無所謂有,無所謂無。”

男古神道:“倘若強有名號,我爲太陽,她爲太陰。然而我又不是太陽,我陽中有陰,她又不是太陰,她陰中有陽。我們求道之路,便是陰陽抱朴合二爲一,是爲太極。”

太陽、太陰,在古神中也有類似的名號,如大日星君有個名頭也叫太陽星君,掌握太陽聖火,還有月亮古神叫做太陰星君,掌握太陰神水。

不過,太極古神給虛生花的感覺的確與那兩位古神大不一樣。

其中的陽中有陰,陰中有陽,蘊藏着極深的道理,陰陽抱朴合二爲一,又高深莫測。

虛生花心有所悟,向他們求教,太陰太陽兩位古神卻也知無不言,令他收穫頗豐。而虛生花也常有發人深省之問,是他們在礦區中所不曾領悟的道理,讓兩位古神也獲益匪淺。

十多日後,魏隨風奉牧天尊之命前來尋虛生花,求見妍天妃,妍天妃避而不見,命琇紅蘇招待,道:“魏隨風對我有恩,不可怠慢,但也不能縱容他,他畢竟是亂黨。”

琇紅蘇見魏隨風,魏隨風見到她便想起被東天青帝沉江一事,心中頗爲不快。

琇紅蘇笑道:“外子對雲羅帝很是讚譽。”

“我被他沉江的時候,他可不是這麼說。”

魏隨風冷哼一聲,淡淡道:“虛生花呢?牧天尊見他遲遲未歸,擔心他的安危,命我尋他回去。”

琇紅蘇的本事不遜於他,見他如此張揚,心中也是不快:“娘娘欠了他什麼?對這廝如此縱容?”

她並不知道,龍漢時代帝后娘娘遇襲案便是由魏隨風查辦,魏隨風那時是龍漢天庭羽林軍的令主,率領大軍前往歸墟,正是有魏隨風在,才掃平了龍伯國叛變。也是因爲有他在,元姆夫人暗算帝后,未能將帝后徹底殺死。

帝后趁機元神脫殼,纔有了後來的妍天妃,魏隨風對她有成全之恩,成全她跳出古神的束縛。

後來,也是魏隨風保全了帝后的屍身,魏隨風因此對妍天妃保全真身之恩。

然而魏隨風做雲羅帝的時候,被拆穿身份,鎮壓在天獄中,妍天妃卻沒有搭救他,因此覺得自己不虧欠任何人,惟獨虧欠他良多,所以不願見他。

琇紅蘇來尋虛生花,太極古神向虛生花道:“我們常駐此地,道友可以常來。”

虛生花稱是,告辭離去,道:“我聆聽兩位教誨,也有所參悟,覺得兩位的太極之道可以化生天地萬道,但兩位因爲道心上的成就不能圓滿,所以要提前出世,入世歷練。兩位走的道路,與後天生靈走的道路都是一樣,是逆行成道之路。”

太陰古神不禁問道:“何謂逆行成道?”

虛生花道:“太極生化萬道,從萬道中亦可以逆推太極之道。太極成道艱難,因此入世,在世俗中領悟天地大道,以此反推太極之道,此謂逆行成道。我有兩位道友,一個正向而行,一個逆向而行,因此見到兩位不覺想起他們,覺得這是兩位的成道之路。”

兩位古神各有所悟。

虛生花又道:“兩位倘若尋求古神的大道,可以前往延康。延康有林軒道主,精通宏觀術數與微觀術數,解析天下間的先天之道,成就無雙。倘若要參悟後天之道,也當前往延康,後天之道在延康有着很大的發展。倘若要參悟道境,當去見開皇秦業,他的道境無以倫比。”

太極古神稱謝,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去一趟延康,倘若虛道友回延康,我們可以敘舊。”

虛生花要離去,太陽古神突然道:“虛道友適才說你有兩位道友,一位正向而行一位逆向而行,敢問這兩位是何妨神聖?”

虛生花停步,道:“一位是藍御田,是個少年,另一位兩位便熟悉了,是秦牧牧天尊。”

兩位古神面面相覷。

虛生花離去,兩位古神又追上他,問道:“敢問藍御田的本事如何?”

虛生花停步,道:“成道之體,道性無雙,他以宇宙乾坤爲礦區,以天地大道神石,以道心爲原石,以腳步爲礦區山脈,以大道爲階梯,丈天量地,步步高昇,登大道基石。”

兩位太極古神動容,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那麼牧天尊呢?在你心中,他又如何?”

虛生花想了想,道:“牧天尊逆向而行,能他人所不能,想他人所不想,藍御田無爲而他無不爲。他以體內宇宙爲神藏,開祖庭,演世界,化礦區,逆行成道。他的成就,不比藍御田弱,目前爲止,比藍御田還要強橫許多。我比他二人,遜色良多,每次面對他們,便有高山仰止之感。”

兩位太極古神若有所思。

虛生花離去,跟隨琇紅蘇來尋魏隨風,路上只見一白貓相隨,白貓走在他的腳邊,殺氣騰騰,仰頭道:“虛生花,你離娘娘遠一些,否則我定然不與你善罷干休!”

虛生花彎腰,白貓遲疑一下,只覺他令人倍感親切,不由自主跳入他的懷裡,叫道:“你不用摸我頭,我不吃你這套!”

虛生花摸了摸他的頭,白貓很是受用,道:“你的手往下面一點……對,就是那裡!”

虛生花溫和道:“我有家室,與你並無衝突,我對娘娘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娘娘與我也是可以傾訴談心的道友。小七大可以放心。你對娘娘忠心耿耿,對其愛戀,娘娘自然知曉,你爲其分憂,自然地位不變,只會越來越高。”

白貓黯然道:“我只是面首而已,不敢有非分之想。”

“事在人爲,不是嗎?”虛生花目光溫潤的看着他。

白貓突然哼了一聲,從他懷裡跳開,落在地上,翹着尾巴邁着驕傲的腳步走遠,突然停步,側頭道:“你這個人不壞,不像是牧天尊那壞胚……你回去告訴牧天尊,不要對娘娘有非分之想!”

虛生花稱是。

琇紅蘇看着他,過了片刻,笑道:“虛公子,世間怎麼會有你這樣完美的人兒?像是虛空一樣,廣博虛懷,又像是最完美的神明,讓人提不起恨意。”

虛生花長聲吟道:“陽焰虛空花,豈得免生老?不如百不解,靜坐絕憂惱。師姐,你羨慕我,我還在羨慕你呢。”

“陽焰虛空花,豈得免生老?這便是虛生花這個名字的來歷?”

琇紅蘇品味其中的含義,眼中沒有了愛慾,只剩下了欣賞。

魏隨風見到虛生花平安無恙,不由鬆了口氣,立刻向琇紅蘇告辭,不等虛生花向妍天妃請辭,便立刻拉着他向外走去,低聲道:“你安然無恙便好!這裡是龍潭虎穴,多留片刻便多一分危險。咱們速速回十萬聖山!”

虛生花詫異道:“何來龍潭虎穴?這裡景色壯麗秀美,與天下間其他聖地一樣宜人。”

魏隨風愕然,搖了搖頭。

十萬黑山中,秦牧遙遙望去,只見第四道光柱沖天而起,衝入祖庭的天空,壯麗非凡。

“天庭打造好十一座大靈能對遷橋,便會開始遷徙天庭到祖庭中來。”

他默默思索,天庭遷徙到祖庭,天河伴隨天庭,也會遷徙改道,那時天河應該會注入祖庭大澤,讓大澤重現生機。

祖庭大澤是鴻天尊的領地,上映玄都,玄都的星空映照在大澤中,像是另一個玄都藏在大澤。

“天庭遷徙之後,天河應該會回到原來的位置,直達玄都的天頂。那時,便會是天庭對玄都天公下手的時刻了。”

他仰望天空,遙遙看去,天外的玄都晦暗不明。

“三年之內,天庭必會遷徙到祖庭之中,也即是說,天公的壽命,還有三年時間。”

秦牧收回目光,遠遠看到虛生花與魏隨風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

“我必須要在三年之內,登上瑤池斬神臺!只有經歷瑤池斬神臺的洗禮,我才能更進一步!”

他眼瞳中浮現出嬙天妃領地,那座瑤池斬神臺的強大和恐怖,便不由連打幾個冷戰。

那座斬神臺,對他來說也是兇險無比,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去一趟!

儘管天公時常自作主張,儘管天公始終沒有問過他的意見,儘管這次是天公自己求死,但他也必須要爲天公做些什麼!

哪怕是冒着生命的危險!

這三年中,他的肉身元神道心,必須要強大到能夠踏上斬神臺,瞭解斬神臺一切奧妙的程度!

他必須要登上這座無堅不摧的凶地,掌握其中的道理,必須擁有爲天公找尋到一線生機的本事!

虛生花走來,秦牧露出笑容,向他迎去,衆人在這裡暢談論道,談笑風生,交流道法神通。

秦牧又率領延康的諸多士子,親自前往都天魔王那裡,打造神城,還親自去農田,開墾荒地,牽引水流,與人們一起勞作。

等到天庭第五座大靈能對遷橋建成,人們在仰望那空中絢麗的光柱時,秦牧便悄然離去。

他回到延康,來見屠夫。

屠夫正在與延康的名士們一起風流,乘着畫舫徜徉在江陵的金江河上,擂鼓做歌,痛飲美酒,放浪形骸。

畫舫上還有些煙花柳巷的女子,或者濃妝豔抹,或者薄施脂粉,鶯歌燕舞,琴音琵琶絲竹,混着大鼓的鼓聲,很是喧囂。

“屠爺爺,我想面對天下有史以來第一兇的神刀。”

秦牧降落在畫舫上,徑自道:“天下煞氣匯聚之地,祖庭凶氣最盛之處,凝聚形成兩口煞氣神刀,可斬帝座強者。”

屠夫瞥他一眼,放下棒槌,旁邊有女子捧來衣衫爲他披上。

屠夫光着上身,此刻披上衣衫,於是伸手攏了攏,又瞥他一眼:“天下第一兇的神刀?天下最兇的,並非是天地形成的神刀,而是人心。這些年,你的刀法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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