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是肉球的聲音。
真修回頭，露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
此刻的他，已經不是那十八歲的面容。
有的，只是六十多歲老者的容貌。
甚至更老。
陰封印的副作用便是如此。
一旦透支，將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害。
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就好像綱手透支，變成一個老婆婆一樣。
不過真修比綱手要強，所以他並沒有陷入昏迷。
“水門呢？小奈呢？”
真修捏緊了被子，眼神之中是擔憂和期待。
擔憂他們的安全。
期待着肉球的回答是沒事。
但肉球聞言，沒有說話，眼神中更是隻有閃爍。
真修連忙從牀上跳了起來，一把將肉球抓了起來，怒吼着問道：“你說啊！他們怎麼了！”
“真修，你冷靜一點。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有了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真修停了下來，眼中只剩下空洞。
“失敗了嗎？還是失敗了……哪怕我做了那麼多，還是失敗了……”
真修一屁股坐到地上，如同死機了一般。
配合他此刻那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看上去充滿了死氣。
氣氛低壓到了極點。
肉球看着真修，不敢言語。
這樣的真修，肉球第一次看到。
哪怕是當初水戶死去的時候，真修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情。
肉球不太明白，真修這一次爲什麼會這般激動。
論及感情，玖辛奈和水門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過一個水戶纔對。
但肉球又怎麼會知道。
真修是在痛恨自己的無力。
痛恨自己的弱小。
明明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自己更是連續封印了兩隻尾獸。
但還是失敗了。
做到這種程度了，還不夠嗎？
真修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了什麼。
難道他真的無法去抗衡這劇情的發展嗎？
“呵，是啊，我只是一個廚子，有什麼資格去抗衡這忍者的世界。我原本的願望，不也只是做一個廚子，嚐遍天下美食而已嗎？”
真修呵呵一笑，看上去有些瘋癲。
那詭異的笑容，讓肉球都有些不寒而慄。
這樣的真修，實在是有些可怕。
真修起身，沒有再說話。
那蒼老的模樣，哪怕是最爲親近的人也認不出真修了。
真修走在大街之上。
所有的人都穿着一身黑衣。
葬禮，自然需要黑衣。
他們的胸前，更是佩戴着白花。
真修原本就穿着黑衣，混入其中，並不顯得突兀。
肉球跟在真修身後，並沒有打擾。
它只是這般靜靜地跟着真修。
它不知道此時的真修在想什麼。
它只知道，這個時候，它需要跟着他。
多年培養的感情，讓它明白，現在，什麼都不用說。
穿過街道，穿過小巷。
遠處，是葬禮。
葬禮的最中間，擺放着一張照片。
照片之中，是四代那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彷彿可以驅散所有的陰霾。
那笑容，彷彿冬天裡的暖陽。
只是現在，這笑容和那人都已經永遠地離開了。
真修遠遠地看着，停下了腳步。
他似乎不敢再朝前一步。
此刻的他，充滿了暮氣。
他看上去是一個老者，表現得更像是一個老者。
而且是那種快要死去的老者。
暮氣沉沉，毫無生機。
跟從前的他，根本就是兩個人。
“老爺爺，你怎麼站在這裡啊？你也是來參加葬禮的嗎？”
身後，稚嫩的聲音傳來。
真修並沒有理會。
那聲音的主人便走上前來。
綠色的衣服，黑色的濃眉。
正是凱。
而凱的身旁，是一臉冷漠的卡卡西。
“老爺爺？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凱一臉疑惑，他並沒有認出真修。
事實上，這樣的真修，誰也不可能認出來。
真修依然沒有回答，凱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身旁的卡卡西說道：“不要打擾他了。他看上去很傷心，應該也有重要的人，死在昨天的戰鬥中了。讓他自己安靜一會吧。”
凱點了點頭。
他明白那種心情。
凱轉頭走了兩步，卻又忽然說道：“老爺爺，不要太難過了，人生總是要繼續的。相信那些死去的人，也希望看到你好好活下去，加油！青春是永遠沒有盡頭的！”
說完，附帶上的是一個大大的微笑。
雖然帶着傻氣，但是卻也有絲絲的溫暖。
這樣的感覺很好。
真修那空洞的眼神也微微有了一點起色。
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遠遠地，真修看着那場葬禮從開始到結束。
然後，他依然悄無聲息地離開。
回到了那七味居之中，回到了最能給他溫暖的地方。
三天了。
真修蜷縮在竈臺旁，已經三天了。
明明看上去像是一個老人，卻委屈地像是一個孩子。
肉球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陪着他。
它走到真修的身旁，鑽入他的懷裡。
毛茸茸的身子觸碰着真修那冰涼的手。
真修低頭，看向了肉球。
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只露出了一種情緒。
安撫。
一向高冷的肉球，這一刻竟是帶着幾分討好的神色。
若是平時，真修一定會取笑一番。
但是現在，他什麼都沒做。
他只是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容的弧度，很輕很輕。
那枯槁的右手輕輕地摸了摸肉球那橘色的毛髮。
手感很好，也很溫暖。
“肉球，我們離開這裡吧。”
真修開口了。
“去哪裡？”
“不知道。”
“去做什麼。”
“不知道。”
“那我們走吧。”
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我還是願意陪你離開這裡。
真修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
“謝謝你，肉球。”
第二天，七味居消失在木葉之中。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木葉沒有任何人發覺。
等忙碌過後的三代火影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那批改文件的右手遲緩了片刻，最後還是落下了。
“唉……”
真修的心情，他又怎麼會不理解。
現在離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這次的九尾事件實在是有太多的謎團。
水門和真修分開的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事情的真相，只怕沒有那麼容易接受。
一切，還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