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雲氣流轉在天際,若一層又一層的輕薄紗幔遮掩住圓月,折射着迷離的光暈,映入眼中的月色也因此變得暝瞑曚曚,有一種離幻的感覺。
看着這奇詭的場景,青羽對外界的一切陡然產生一種陌生感,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讓他逐漸和現實遠離,所有的聲音在此刻消失,心中莫名地生出就此沉淪的情緒。
“放棄吧!你不可能贏的!”
一個縹緲而魔幻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恍惚間就像是他內心深處的自己在勸說一般。
“沒辦法了嗎?”
他的神色宛若癡呆了一般,唯有這一句夢囈般的自問像是最後的堅持。
他從未遭遇如此挫敗的時刻,當他發現自己所有的手段都毫無辦法的時候,他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在此前的戰鬥中,無論是面對任何一個敵人,他都有強烈的自信去尋找敵人的破綻,這源於穿越者的情報優勢以及寫輪眼的強大血繼能力。
這一切的先天優勢讓他在這個世界重生之後,就像是一個開始遊戲就掌握了攻略和頂級技能的玩家,但這一切的優勢並沒有使他的內心變得毫無破綻。
經歷過生死的界限讓他有了面對危機的坦然,穿越後的先天優勢讓他有了無限的可能,但他終究還是少了一種作爲強大忍者的堅韌內心。
朧月美羽所使用的的幻術超出了他所擁有的情報範圍,並且寫輪眼也不無法看破,現在他就像是被剝去了所有的優勢裝備,和普通人一樣,而這樣的他還剩下什麼?
青羽的意識越發的模糊,逐漸的遠離自身,宛如沉入一個深邃的淵底,幾乎完全沉寂。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那個靜謐的夜空下的小院,耳畔迴盪起風鈴的輕靈和母親空靈的歌聲,溫暖,幽靜,平和——不安而迷失的心變得平靜下來。
然而,下一瞬血色的陰影陡然降臨,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將那微小的安寧完全吞噬。
“不要——”
青羽心中大吼一聲,意識猛然驚醒。
朧月美羽緩步走到青羽神色,嘴角牽起一絲淡漠的冷笑,“哼哼,雖然不同尋常,但是終究只是一個小鬼頭,連上忍都能困殺的幻術結界,你又能翻起什麼風浪呢!”
言畢,她搖了搖頭,就要俯身將青羽抓起來。
就在這時,青羽的左眼突兀地滲出一滴眼淚,順着臉側流下。
“嘖嘖嘖,都嚇哭了啊!”
朧月美羽見狀輕聲笑了起來,隨即伸出香舌舔了舔紅脣,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郁,一邊彎下腰一邊道:“小弟弟,別怕喔,讓姐姐來疼愛你吧!”
然而就在此刻,異變陡生。青羽的雙眼驀地睜開,左眼原本成180°斜對角的兩顆勾玉瞬間縮小成120°,第三個位置一顆新的勾玉徹底凝聚,赤色的瞳孔紅芒亮起。
幻術·寫輪眼!
什麼!朧月美羽心中一驚,但精神立刻就被那雙攝人的瞳孔拉入了幻術世界,心底的恐懼被瞬間放大,一雙遮蔽天地的寫輪眼散發着魔幻的力量攫住了她,無法動彈。
青羽迅速起身,雙手結出壬印,影分身立刻出現在身側。緊接着,他單手成印,泛着青光的封印結界的黑色紋路快速在他腳下成型。
封印結界·一糸燈陣!
朧月美羽猛地一激靈,掙脫幻術的控制,旋即臉色一冷,就準備出手反擊,但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移動。
同一時間,青羽的影分身手中迅速變動的印法結束,腮幫鼓脹。
火遁·豪火球!
炙熱的火球在朧月美羽驚駭的瞳孔中急遽放大,爆裂的火焰瞬間吞沒了她的身影。
“啊!”
淒厲而痛苦的嘶吼聲振林木,火焰產生強烈的氣流衝擊,將青羽破碎的衣物吹得獵獵作響,頭髮和腦後的繫帶也隨風舞動,但他的眼神卻毫無波動,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靜。
一段時間後,最後的火焰爆出一粒火星,隨後完全熄滅,這片林地又重新沒入幽暗的陰影中,一片闃寂,沒有風聲,甚至連任何鳥獸動物的聲音也聽不到。
青羽邁步上前,在那片被火焰灼燒後留下了大片黑色灰燼的地上駐步,然後他俯下身捻起一抹餘燼搓了搓。
他的眼神動了動,低聲道:“真的還是沒死啊!難纏的敵人。”
彷彿在應和他的話語一般,前方一棵櫸木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了朧月美羽的身影。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從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上汗水密佈,在月光映襯下雪白的胸前泛着冷光,好像是消耗了大量的查克拉一般。
“你,該死。小鬼,我一定要撕碎你。”說話間,她原本嫵媚的臉頰因爲極度的憤怒和恨意變得扭曲而恐怖,慘白一片,活像一個駭人的女鬼。
青羽聞言泛起笑意,故意用一副誇張的表情調侃地道:“欸,大姐,你屬貓的吧!你這命也太多了吧!你這次又是用你那個叫什麼‘茶吉尼天’的術活下來的吧?我真的很好奇這是個什麼樣的術,這麼神奇,能借我看看嗎?”
“啊!”朧月美羽發出一聲尖利的吼聲,不再多言,身形一晃,瞬間消失。
青羽眼神一凝,同時身體向左邊側開,朧月美羽的鐵爪從他剛纔的位置兇狠劈下。攻擊被躲,朧月美羽並沒有停頓,反而加快了自己的動作,攻擊的速度再度提升。
果然,她之前因爲想要讓我的意志逐步崩潰,所以出手有所保留。現在恐怕纔是她的全力吧!青羽心中暗道。
朧月美羽這一次彷彿被徹底激怒了一般,不再留手,每一招都是極爲致命,所幸青羽此刻兩隻眼睛都達到了三勾玉的程度,所以能夠洞悉她的動作。可是即便如此,現在的他也只剩下閃躲的餘地,根本無法反擊。
實體,實體,都是實體的攻擊,接下來,就快來了吧!幻體的佯攻。青羽思忖道。
朧月美羽橫過一爪,青羽後背瞬間汗毛立起,旋即他猛地擡頭瞥了一眼天空,而後雙手迅捷無比地結下兩個印。
雷遁·韋陀天!
雷閃纏繞上他的雙腳,他的身影消失於雷芒之中。須臾之間,他出現在林地的另一側,扭身的同時,一柄閃爍着電光的苦無脫手而出,劃破空氣向着一處空蕩的位置急速射去。
叮!
清脆撞擊聲響起,苦無被擊飛,隨後無形的空氣若扭曲的波紋一般顫動,朧月美羽的身影出現。
青羽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抓到你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看破我的幻術。”朧月美羽難以置信地大聲道。
“沒什麼不可能,任何忍術都有缺陷。吃了那麼多次虧,我也該找到了。”青羽微笑道。
朧月美羽眉頭緊蹙,雙眼盯着青羽。她發現青羽又恢復之前的自信,並且她突然覺察到眼前這個小鬼左眼瞳孔中的勾玉變成了三顆。她雖然聽說過寫輪眼的一些傳聞,但所知有限,所以她並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她同樣不明白青羽爲什麼在精神意志瀕臨崩潰的時候,又突然恢復正常。這種超脫掌控的感覺令她相當不舒服。
她忍不住問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青羽微感意外,旋即摸了摸下巴,輕鬆地道:“怎麼說呢?這種事情,你不會明白的。”
在他的意識快要沉寂的時候,內心深處最深的執念讓他想起了自己記憶中最美好的事情,同時讓他想起了那些極致的痛苦,天堂與地獄的雙重刺激激發了他的意志,也讓他明白即便用盡了所有的底牌,他還是擁有最後的也是最強大的武器——智慧。
穿越者的情報優勢以及血繼都是強大的利器,但真正能將這兩者運用自如的還是自身的智慧。除此之外,面對任何絕境都不放棄的堅韌和任何時候都具有的強大自信也是他重要的收穫。這一切構成的強大內心,纔是成爲一個強大忍者的最重要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