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和老和尚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這一前一後的兩個小人兒。
“也好,也好,既然空可以信任你的話。”
說罷便擺了擺手,示意炎炎和空坐下來。
沒等坐穩,炎炎就迫不及待的搶聲道:
“師父,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這一去,可能就......”
“好了......好了......”
山和老和尚顯然已是心意已決,擡手打斷了炎炎,況且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拿起茶杯,小呷了一口,緩聲道: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從整個忍界來看能活到我這把年紀的人少之又少,如果能以此殘軀把地陸換回來的的話,我心滿意足。”
說着便給炎炎也倒了一杯茶,緩緩地推了過去,接着說道:
“至於晚上叫你來,是想談一談你身體上的事情,這可能是我對你最後的交待了”
“師父......”
炎炎猩紅的眼眶內水霧漸起。師兄身陷漩渦,師父要捨身換命,然而他卻插不上手。
這樣無力的感覺讓炎炎憤恨着自己力量的弱小。
山和老和尚碰了碰推過去的茶杯,示意炎炎快喝,搖頭道:
“無需難過,我們這些老人啊,打打殺殺一輩子了,相比於死在病榻之上,戰場長眠纔是真正的歸宿。更何況爲了火之國的和平,是我火之寺一脈向來的夙願,你該爲我感到高興纔是。”
看到炎炎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血紅色的雙眼也慢慢收起了水霧。山和老和尚滿意的笑了笑道:
“這三年來,你的修行的進步迅速,身體也越來越結實,體術也越來越好,這說明你我用仙族之纔將精神能量化身經脈,鎖住身體能量淬鍊細胞的想法並沒有錯,不過最近我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副作用,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理準備?沒發現有什麼副作用啊......”
炎炎吸了吸有些微紅的鼻頭,疑惑的看着山和老和尚。
“你身體的生長速度變慢了......”
山和老和尚有些尷尬的道出,畢竟昌河家族的下一代可能要晚上個好幾年才能出現了。
“哈?!”炎炎驚呼着來回掃視着自己的身體,尤其是自己的小兄弟。
“可能是身體能量的在你的身體細胞內反覆壓縮,在讓你身體強化的同時,細胞的分裂的速度也越來越緩慢了。”
山和老和尚邊說邊好笑的看着有些呆滯的炎炎,在他看來向來小大人的小徒弟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可是相當罕見了。
“今年你已經六歲了,可是相比四歲時,你的身體並沒有生長多少。師父明天就要出發了,所以具體的解決方法就要靠你以後自己去摸索了。”
炎炎欲哭無淚的看着山和老和尚。
“不會吧,難道我永遠長不大了嗎?”
山和老和尚面色尷尬的說道:
“這個......倒是不會,只是生長緩慢罷了,具體生長速度可能要取決於你淬鍊身體細胞的速度。”
“這......好吧......只能如此了。”
炎炎這次真的是要哭出來了,隱蔽的瞅着自己的小兄弟,暗歎着:
”兄弟,這回真的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又回過頭看着頭一點一點的打着瞌睡的空,
“小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比我“幸福”啊。”
“咳咳。還有一件事,想必昌河也跟你說過了。”
山和老和尚向茶杯裡添着茶水掩飾着自己的尷尬,輕聲說道:
“過段時間你也要回木葉去了,畢竟,那裡纔是你的家......”
“的確,爺爺半年前來時跟我說過了,可是這個時候,我又怎麼能......”
炎炎焦急的說着,話未說完卻又被師父打斷。
山和老和尚擺了擺手,給炎炎又續了一杯茶水,欣慰的笑道:
“傻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不是佛,既然是人,便各有各的緣法,你該做你想做的事,去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火之寺離開了我們三個也並不會陷入混亂,呵呵,臭小子,可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呼......是啊......”
炎炎沉默半響,雙手合十看着禪房內不遠處的佛龕,眼神悲傷,似是安慰自己的喃喃道: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
山和老和尚神色訝然,細細品味一番後恍然間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小子,不錯不錯,早該聽地陸的讓你出家剃度纔是,人生八苦,心不變,萬物皆不變,哈哈哈,好一個萬物皆不變。”
“師父......”
炎炎知道自己再無法阻攔山和老和尚前往大名府,悲傷的的低聲說道:
“弟子會在木葉等你回來的消息......”
“好好好,好孩子,早該如此,哈哈哈哈。”
山和老和尚欣慰的大笑着道。
“臭小子,可別太小看你的師父啊......”
“......”
玉兔漸落,濃密的暗霧遮蔽着滿天的星光。
夜色已深,之後又閒談半響,看到山和老和尚打起了哈欠,炎炎便輕聲向師父告退,慢慢關上了山和老和尚的房門,帶着空回到了隔壁二人的禪房。
早已強撐睏意的空看到對面的牀鋪上炎炎也躺了下來,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而炎炎則輾轉反側,看着窗外濃霧瀰漫的夜空,腦海中混亂紛雜,雖說答應了山和老和尚回到木葉等他消息,但炎炎又怎能不知這只是師父安慰他的話。
“怕是師父真的要一去不回了。”
陣陣的悲傷涌上心頭,思緒紛雜,迷濛中恍然聽到山和老和尚出門的聲音,一滴眼淚重重落在了枕頭之上。
次日,天還未亮,炎炎便衝到了山和老和尚的禪房內,空緊隨其後。
“果然......”
神龕中的香薰早已燃盡,千手觀音的神像前擺放着一件疊好的黑色僧袍,僧袍上放着山和老和尚留給炎炎的一封信。
“佛曰: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然,吾棄之!”
炎炎沉重的打開信件,輕聲一邊又一邊的念道。
空聽到後則是滿頭霧水的問着炎炎:
“師兄,這是什麼意思啊?主持這是走了嗎?”
“是啊......師父去追尋他心中的佛去了......這句話的意思是......”
我該爲師父高興纔是。
炎炎暗歎着勾起嘴角向空解釋道:
“佛曾經說過:因爲有了愛,所以有了牽掛,因爲有了愛,所以有了憂慮與恐慌。心中沒有愛時,便來去無牽掛,也就沒有憂慮和恐慌了。師父說:我去他媽的。”
“啊?”
空回想着山和老主持向來一副大德高僧的樣子,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有些傻眼。
“呵呵呵......”
而炎炎則是輕笑着展開黑色的僧衣,慢慢穿在了身上,倒是稍稍大了些,想來是師父早已給他準備下的,只是沒想到炎炎這幾年並沒有長高多少。
輕輕折起信紙,珍重的放到僧衣的前襟內,炎炎便拉着空走出了禪房。
“真是的,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中二,黑色的僧衣,師父這是在提醒我別忘了他早年的封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