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一個人情
“師父，丹香山胡掌門已經下了拜帖，說是明日便會來拜訪您。”
萬劍門冷掌門正在跟大長老說起門派中的事，他的小徒弟楊寅便走了上來，給他們二人行禮後就把一張帖子遞到了冷掌門的手中。
“哦？他要來？”
冷掌門眉頭一挑，先是詫異，不過在一會後就浮現出了了然之色，“也是，距離一月之期只剩下一半，他肯定是該急了。”
說着，他就伸手把那張拜帖接了過來，隨手打開看了兩眼後便又放到了一邊。
大長老沉聲道：“這老胡看來還是不放心啊。”
“他自然不放心。”冷掌門輕哼一聲，“不止我們這，想來飄渺閣他也去過了，若是我們兩方都不採取行動，那他的戲豈不成了獨角戲？那還怎麼唱下去？”
丹香山胡掌門一向野心頗大，他們自以爲門派中有位七品煉丹大師就可以羣領大陸了，變的日漸囂張起來，以往宗門大會時也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當時他們的態度都被衆人看在眼裡，只是沒有到那一步，便一直開口不談罷了。
“我們真的決定要與丹香山一同攻上仙雲宗？這一步若是做錯了，怕是會影響我萬劍門萬年基業啊！”大長老嘆息一聲，眸間的擔憂之色清晰可見。
他年紀大了，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他不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做錯事，萬劍門是他生命的全部，假如真的出了事，他要如何向自己已經仙逝的師門長輩們交待？
楊寅看到師父和大長老講到了這等事，下意識的便要告退。卻被冷掌門用眼神示意留下來，並讓他在下方坐下。
這件事關係到萬劍門的走向，楊寅身爲自己的親傳弟子，也沒有什麼要避諱的。
“飄渺閣可以不動手，但我們萬劍門卻是必然要討個說法的。”冷掌門聲音一肅，眼神也瞬間冷了下來。“秘境裡下毒的事暫且不說究竟是不是她做的，但她殺害我門中五人是真。這也是她親口承認的。雖然有那幾個不成器的東西挑釁在先，但她下手的確太重，一次便是五個金丹弟子。這口氣如何能忍！”
“可是……”大長老還是有些猶疑，這事如果放在他年輕的時候，那也得會無條件贊同冷掌門的，但是也許是年紀大了。他更想看到萬劍門長期平穩的走下去，而不是冒着這麼大的風險。萬一行差踏錯，那代價將會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外面的那些傳言大長老可都聽說了？”冷掌門問道。
“這是自然。”大長老點頭，臉上顯露出憤慨之色，“那胡老頭太是過分。這不是硬逼着我們做選擇嗎！”
那流言一出，他們萬劍門若是不做點什麼，光是那些閒話都能把他們給淹死。當初聽到這件事後，大長老還着實氣了好幾天。
“流言又有何懼？怕是也只能嚇唬住飄渺閣的那羣女流罷了。”冷掌門輕嗤一聲。“假如我是飄渺閣，那我絕對不會插手這件事，跟流言比起來，跟仙雲宗做對纔是傷筋又動骨的。”
流言雖然有害，但是那也只是短暫性的損失罷了，只要過去一段時間，照樣可以恢復往日的榮光。
“此次並非我執意要出手，而是不得不出手了。”冷掌門突然幽幽一嘆，眸間有些陰沉，“你們可記得在八十年前，胡掌門曾經搭救過我萬劍門一事？”
冷掌門說到這裡，大長老頓時面色一變。
“你是說……”大長老忽的一驚，慌亂說道：“他丹香山要以那件事爲由頭，逼我們動手？”
冷掌門冷笑着點點頭，大長老便陷入了呆滯中，久久沒有回神。
他們這邊說着，那邊楊寅卻是一頭霧水，他進宗門才五十年，那八十年前的事他並沒有聽說過，所以看兩人這樣談話，直覺得像是在打啞謎一般，聽得他雲裡霧裡。
他本不敢插話，但是心裡又實在是疑惑，於是猶豫了一會終究是出聲問道：“師父，大長老，不知八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這一問，掌門纔想起這個徒弟不清楚那件事，於是就開口解釋道：“八十年後，三長老帶領幾個門派精英弟子在外歷練時惹下了仇家，那仇家是頂級家族之人，憤怒之下便給三長老與衆弟子下了劇毒，他們回宗門求救時毒基本都快要蔓延全身了，無奈之下我只有親自前去丹香山求解藥。”
“是啊，那毒實在可怕，三長老當時手中有六品丹，但服下後仍是無法根解劇毒，只得起到延緩毒發的作用，若不去求丹香山，恐怕他們一個都活不了。”大長老嘆息的說道。
三長老就不必說了，貴爲長老，是萬劍門不能或缺的一人，那些弟子也全都是天資出衆之人，否則也不可能親自由三長老帶着外出了，但是誰能想到這一次出去會惹出那麼大的事。
“那之後呢？”楊寅着急的問。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三長老他也知道，只是見過的次數並不多，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重病未愈一般，莫非根源便是這件事情？
“胡掌門說此毒非比尋常，唯有七品丹藥消彌丹方可解毒，但是七品丹藥只有他們丹香山的老祖方可製出，只是他老人家除了自己鑽研之外，從不給別人七品丹藥。”冷掌門說着，神思就飄到了那一日。
正是因爲知道丹香山可以解他們的毒，所以冷掌門纔會以掌門之尊親自前去求丹，時間相當緊迫，人家這邊就算答應了，還得花費時間送往萬劍門，因爲那些中毒的人不能移動。
胡掌門當時先是表示了惋惜，說是恐怕不能給他們解毒了。冷掌門好不容易得知一線希望，怎麼可能就此放棄？所以就放下了身架，最後胡掌門才鬆了口，說是也罷。那便帶着他去見見丹香山老祖吧。
說是去見老祖，但是實際上冷掌門根本就沒有見到老祖的面，只是隔着門跟那老祖對了幾句話而已，而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丹香山可以給那幾個人解毒，但是萬劍門卻要欠丹香山一個人情，這個人情要以萬劍門基業爲誓。等丹香山何時要萬劍門還。那萬劍門便不得有二話，必須答應下來。
這個誓約可是非同一般，當時冷掌門就猶豫了。他是害怕他們提出的條件太過苛刻，但是丹香山說了，不會影響到萬劍門的生死存亡，也不會讓他們做什麼天理難容的事。
事關三長老與十幾個精英弟子的性命。冷掌門雖然心知不妥，但他們的性命卻全握在他的手裡。不管於公於私，他都得答應。
長老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三位長老說的話可以決定整個萬劍門的抉擇，甚至可以影響到他掌門的地位。假如他真的選擇放棄救人。那恐怕他回去之後，這個掌門也做不成了。
“究竟是何頂尖家族，竟然可以把三長老他們逼到那一步？”楊寅覺得十分不可思議。那些精英弟子就不必說了，肯定是門派裡一代中的佼佼者。而那三長老又是何人，若論修爲，他比掌門的修爲還要高，可是這樣的人竟然會差點被人給害死？
“還有，就算再頂尖的家族，難道還能跟我們萬劍門相抗衡？”他驚歎一聲，覺得方纔聽到的事實在是顛覆了他的認知。他原本覺得，四大門派就已經是大陸中絕對頂級的存在了，可是現在才知道竟然不是這樣。
“這個事情不好說。”冷掌門眸光閃爍了一下，“等你到了一定程度，就會自然而然的知道這一切是爲什麼了。”
“那師父，那個家族之後怎麼樣了？”楊寅覺得師父的反應有些怪異，這種事情有什麼不好說的？這分明是師父不想告訴他，所以才搪塞過去罷了，雖然心中好奇的緊，但是他卻沒有問出來，而是把這個疑惑給放在了心上，打算找個時機一定要弄個清楚。
而冷掌門呢，他當然不能說，因爲這事關浮靈大陸。按規矩，在修士未到元嬰期以前，其他人是不能對其透露浮靈大陸的存在的，而且他就算說了，對楊寅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影響他修煉的心境。
楚臨當初之所以告訴木縈浮靈大陸的事，是因爲木縈也算是半個浮靈大陸的人，否則他若是透露了，是會受到天道的制裁的。
“他們啊，也沒怎麼，事情後來就不了了之了。”冷掌門敷衍過後生怕徒弟再追根究底，於是就連忙轉移話題道：
“事過八十餘年，那個誓言幾乎都快被我們給遺忘了。”冷掌門輕嘆一聲，“據我猜測，丹香山之所以敢這麼明面上跟仙雲宗叫板，恐怕就是篤定我們萬劍門會參與其中，至於原因，很可能就是這個誓言了。”
“師父，我有些想不通。”聽到前因後果後，楊寅就有些疑惑了，“丹香山的實力並不算那麼強，胡掌門爲什麼就篤定，假如仙雲宗真的倒了，會是他們丹香山取代仙雲宗成爲第一門派呢？”
明明他們萬劍門更爲強悍一些，丹香山現如今這麼積極的想要取代仙雲宗，難道就不怕做了無用功嗎？
暫且不說仙雲宗的實力是不是真的那麼強，就算胡掌門真的得逞了，仙雲宗被他們打敗了，那之後呢？別忘了除了他們丹香山，還有飄渺閣和萬劍門呢？他們兩個門派會眼睜睜的看着丹香山佔據第一門派的位置？
胡掌門憑什麼認爲，他們會達成所願，而不是爲別人做嫁衣？
“如果是我萬劍門和飄渺閣，那的確是不敢保證。”冷掌門看了弟子一眼，引導問道：“但是他們是丹香山，你可以想想看，假如他們真的要動手，那會沒有後援嗎？”
“丹香山……”楊寅聞言凝起了眉開始思索，開始時還覺得有些迷茫，但是突然間就是靈機一動，“師父，您是說丹藥？”
丹香山跟其他門派最不一樣的地方，不就是丹藥了嗎？一想到丹藥，楊寅就覺得腦子瞬間清醒了，當下就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冷掌門看他如此，就知道這徒弟算是想明白了，於是就點點頭，“是啊，我們同爲四大門派，我們萬劍門就欠了他們丹香山這麼大一個人情，那別的勢力與門派呢？不說我們萬劍門，說不定就連其餘兩大派也欠過他們什麼人情，只是我們並不知情或者說本來有，但是現在也已經還清了的。”
這世上的門派可不止有他們四大宗門，除此之外還有數不勝數的中型及小型門派，另外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世家，這大陸的七品煉丹師就只有一位，但是會生病的人卻多了去了，所以這麼久以來，丹香山早就握有不少人的人情了，到時候他們振臂一呼，響應者不知凡幾，沒有了仙雲宗，那飄渺閣和萬劍門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丹香山的人憑打鬥是真不行，恐怕連飄渺閣都比他們強的多，可是丹香山卻仍是牢牢的排在四大門派之中，這便是靠的軟實力了。
“現在無須想得太多。”大長老發話了，“一切還都只是我們的設想，我們還不知半月後仙雲宗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等到了那時候看情況再決定也不遲。”
最簡單的結果便是仙雲宗把木縈給交了出來，這樣丹香山也就熄了火，只能藉機向仙雲宗要些賠償，讓他們出出血罷了。
若是不想交人，且還被他們找到了真實的證據，那倒也是好事，萬劍門雖然死了弟子，但是是他們冤枉木縈在先，木縈就算出手重些他們也只能吃啞巴虧，不過想來仙雲宗也會給他們一些物資上的安慰，好維持兩門派間的和平。這樣一來，丹香山卻是丟了大臉，賊喊抓賊，那便會名聲掃地了。
但若仙雲宗執意要護着木縈，且還拿不出任何證據，那他們萬劍門卻是少不得要摻合一腳了。
所以究竟要如何做，還是看仙雲宗的舉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