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2 談生意
現在說起來這事，木縈和沐謹都覺得有些樂。
嚴梵來了之後先是對嚴學海所做之事進行了解釋，說是他自己做事莽撞，這並不是嚴家人的意思，同時還表示了對嚴楠能有個好師父一事的感謝。
但是在這之後，他便話風一轉，說到了給木縈的補償上面，很顯然，他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太糊塗，給出木縈的承諾超出了預計，這讓嚴家受了損失了。
嚴梵是真的又怒又悔，讓兒子去找木縈的確是他的意思，但他的本意也只是想要問問木縈在對嚴楠一事上有何解釋，如果可以，他還想讓木縈再去嚴楠給收爲弟子。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嚴學海竟然把事情給處理成了這樣。
起初他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讓嚴學海前去，但是嚴學海十分積極的自告奮勇，並說他是嚴楠的父親，由他爲嚴楠出頭最爲合適。嚴梵想了想後也就答應了下來。
可誰知道，嚴學海在經商上沒有天分也就罷了，這麼簡單一件小事他都處理不好，雖然嚴楠的師承一事有了定論，但是他卻得罪了木縈，爲此得讓嚴家每年付出十株靈草的代價！
十株靈草聽起來不多，可是嚴梵想的卻沒有那麼簡單。木縈的煉丹水平已經到達了七品，她所用的靈草豈是外面市面上賣的普通靈草？恐怕隨便用的一株就已經是世上罕見的了，更何況這一要就是十株，且還是一年十株！
修仙之人的壽命那麼長。木縈現在纔不過二十多歲，假如她活一千歲。一年十株，這一算下來簡直是個巨大的數字！
能借着每年十株靈草之事與木縈扯上關係是件好事。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太大了，這讓有着商人頭腦的嚴梵無法接受。
於是從嚴學海口中聽到這話的嚴梵差點被氣死，狠狠罵了他一通，可心裡還是對此耿耿於懷，這才前來找了木縈。
聽到嚴梵說出他的意圖後，木縈只是淡然的喝了口茶，頭也不擡的道：“說起這事我心中仍是有氣，我一個好好的叔叔，卻被人給硬生生廢去了修爲。成了一介凡人，一想到我叔叔絕望的眼神我的心就發涼啊。”
木縈說着就擡起頭，有些沉重的嘆氣，“你若能讓我叔叔恢復修士之身，那這十株靈草便立即作罷，相反我還能每年給你們嚴家十株靈草，你看如何？”
“這……”
眼冒精光的嚴梵一聽這話就噎住了，丹田都被廢了，連木縈這麼個七品煉丹師都沒辦法解決。他能怎麼辦？
“木長老，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此事是犬子太過沖動，但是我們嚴家也因此而結識了長老您。這可是我們嚴家的無上榮光啊！”嚴梵擺出一副真誠的態度，十分熱絡的跟木縈聊天，“你看這樣可好。你每隔一些時間就把煉出來的七品丹藥放在我們流雲閣中售賣，賣出來的靈石我們分文不取如數給你。至天那十株靈草，仍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辦。”
嚴梵起初時是想着討價還價。把每年十株靈草改成每年五株甚至更少的，可是這個想法只是剛冒出來，就被他給否決了。
此舉別說木縈會不會答應，就算她答應了，恐怕也會對嚴家產生更爲糟糕的印象。木縈在嚴梵眼中是很有利用價值的，若是就這樣便把一個相當有前景的煉丹師得罪了，那他們才叫得不償失。
於是嚴梵就又動起了木縈丹藥的主意。
他的這個提議聽起來似乎有些犯傻，因爲他不僅要替木縈賣，更要把全部貨款都原封不動的給她，自己不收取一絲一毫。但是隻要有些頭腦的人都能想明白這個提議背後的巨大商機。
“哦？”
木縈聞言挑眉，瞬間就明白了嚴梵的用意，也越發的認爲家主不愧是家主，的確不是那個嚴學海的腦子可以比的。
木縈是七品煉丹師，而世面上是根本就沒有七品丹藥流通的，往日於竹所煉出的丹基本都供丹香山自己使用，極個別的時候纔會把丹藥送給其餘三大門派，那也是在三大門派付出極大代價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
若是木縈把自己煉出來的七品丹放在流雲閣中賣，那流雲閣將勢必因此而名聲大噪，無數修士將會一涌而上爲之癲狂，那時即便他將賣出的靈石給了木縈，可是流雲閣的名氣卻是極大程度的提高了。
更何況嚴梵的意思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拿出一顆丹來賣，若是真的這樣，那流雲閣的生意會因此提升多少倍，那也就不難想象了。
“嚴家主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木縈不差錢，哪怕七品丹可以賣出天價又怎樣？她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靈石，何必爲此去攪的天下血雨腥風呢？
而且，如果木縈真的答應了下來，以後市面上經常會出現七品丹的蹤影，那她這個七品煉丹師反倒會落於俗媚，讓人覺得她一身銅臭了。
所以儘管嚴梵想的美好，可是木縈的回答仍舊是潑了他一身冷水。
“世上從無人出售七品丹，木縈自然也不願意當這第一人。”木縈淡淡答道。
一直坐在木縈旁邊的沐謹不發一言，但也在聞言後默默點了點頭。
“木長老此言差矣。”嚴梵卻不死心，“只要你答應了，那後人自當也會有所仿效，且讓如此丹藥流於天下，造福於人，修士們說不定還會感念你的恩德。”
“恐怕這樣的丹藥也到不了急需它的人之手吧。”
木縈在嚴梵說完話後卻是輕笑起來，她搖搖頭，明顯對此不贊同，“這種丹藥能買得起的萬中無一，真正需要的人並不一定付得起價錢，能搶得先機買下它的人也必然不會輕易服用。所以這種說法可有失偏頗了。”
既然要賣東西，那肯定是要定價。價格若是定的低了，什麼樣的人都買得起。那買回去的人不一定用得到，需要的人卻不一定搶的到。而如果價格定的太高，真正急需的人仍是會買不到。
所以賣與不賣，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差別，反倒會讓人覺得七品丹藥經常可見，也不是那麼珍貴了。
若是真的答應嚴梵的提議，那這事從頭到尾穩穩獲利的，恐怕也只有嚴家的流雲閣了。
嚴梵一僵，半晌後才扯出了一個笑意。“木長老，話也不能這麼說……”
“不過流雲閣和我卻不是不能有合作。”
就在嚴梵覺得此行無望，必要失望而歸時，木縈卻是突然間說了這麼一句話。
“木長老的意思是？”嚴梵一愣，面上浮現驚與喜交織的神色來。
“流雲閣分佈甚廣，名聲更是廣爲人知。”木縈沉思了片刻方纔開口說道：“依着流雲閣的名氣，想要收集一些品階不高的靈草應該不算難吧？”
“品階不高的靈草？那自然不是問題。”嚴梵一頭霧水的回答，不明白木縈說這話是何用意，“只是長老你要低品階的靈草做什麼？”
品階不高的靈草。哪怕罕見一些，對於流雲閣而言都不是什麼問題，只是嚴梵卻不知這與木縈先前說的合作有何關係。
“嚴家主想來知道，我收了一個弟子名爲譚淵。”木縈看嚴梵回答。這才說道：“學煉丹之初是最耗費靈草的，仙雲宗雖然有庫房，但也不能全都任由他挑選。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後譚淵所用靈草全由流雲閣供給。若是有需要的罕見靈草也由你們代爲尋找。至於報酬……我會每年拿出一瓶六品丹藥給你們。”
“這……”
聽到木縈的話，嚴梵當即就眼前一亮。可是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顯然是還有些顧慮。
“你放心，之前十株靈草的話便當我沒有說過，且這一瓶六品丹藥不管是何功效，品質皆會是上等丹。”木縈心知嚴梵仍是在意那一年十株靈草一事，所以就開口打消了他的顧慮。
她之前跟嚴學海那般說，只是心中有氣罷了，並不是說她就真的貪圖流雲閣的每年十株靈草了，與其有那麼個人情，木縈倒是希望用在譚淵的身上。
譚淵這個孩子不管是天資還是毅力都是上乘，他進仙雲宗時還是一個完全不懂煉丹術的孩子，而現在他不僅到達了二品煉丹師之境，且依木縈看來，他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三品了。
在發現譚淵在心性上並無問題後，木縈就已經全力栽培他了，他能這麼快就達到如此成就，不僅跟他自己的勤奮刻苦有關，更跟木縈的悉心教導脫不開關係。
過不了多少時日木縈便會進秘煉塔閉關，閉關前她想把譚淵平日裡所用靈草一事給解決掉，只有靈草夠了，他在煉丹時纔會越發得心應手，收穫良多。
“哈哈，既如此，那便這樣說定了。”
嚴梵聽到想聽的話，當即就高興的合不攏嘴了。
木縈拿出的雖然只是六品丹，可是她的六品丹又豈是市面上那些六品丹可以比擬的？修士們聽到丹藥出自木縈之手後肯定會激動不已，更別提木縈給的丹全都是上等品質了，現在只是一想，嚴梵便能預想到他流雲閣的生意將會多麼火爆了。
只不過讓他給譚淵提供些靈草，哪怕這些靈草的價格高一些，可是跟木縈的六品丹比起來卻是微不足道了。
看到嚴梵笑的開懷的模樣，木縈眼中光芒一閃，她輕輕一笑，狀似無意的說道：“口說無憑，不如我們還是立個字據吧，不然若是嚴家主事後再次反悔，那木縈還真會有些苦惱呢。”
“咳咳……”
本來樂的不行的嚴梵突然聽到木縈似笑非笑的話語，當下就被嗆的咳嗽起來，一張老臉也是尷尬的通紅，“木長老說笑了，既然如此，那便立個字據。”
兩人寫完字據，嚴梵便得意滿滿的拿着字據離開了。
修士間立的字據都得滴上兩人的精血，精血一滴，便是一方想要後悔也不行了。
“你這丫頭，那嚴梵那麼精明，卻還是不知不覺間被你擺了一道。”
看到嚴梵離開後，沐謹這才笑着說道，“等幾十年後，譚淵了也不知會達到幾品的成就，到時用到的可就不止是低品階的靈草了。”
木縈雖然開始時說要的是低品階靈草，可是在方纔立字據上卻是寫着，流雲閣從現在起，要負責譚淵五十年間煉丹所用的所有靈草，而木縈每年只需要向嚴梵交上一瓶六品上等丹藥作爲交換。
聽起來，一瓶的六品上等丹藥價值是要遠遠高過譚淵所用的靈草的，畢竟丹藥本就值錢，更何況是出自木縈之手的六品上等丹？流雲閣只需要在賣的時候弄好噱頭，到時候自然有人會拿出大價錢搶得丹藥。
這看起來似乎是流雲閣比較沾光，又得人氣又得靈石，更可以藉此機會和木縈保持長久的聯繫。
但是沐謹卻是知道，在前幾年時流雲閣會比較佔便宜，但是等過了一二十年，那誰佔便宜、誰吃虧還不一定呢。譚淵的進步已經飛快，只要給他十年的時間，誰也說不準他會進步成什麼樣子，屆時他一年所需要的靈草可就遠遠不止木縈一瓶丹藥的價格了。
“是他沒有弄清楚譚淵的能力就急忙答應了，可不能怪我。”
木縈也笑了起來。
嚴梵應該是從孫子那裡打聽過譚淵的，所以知道譚淵是一個完全沒有煉丹基礎的新手，資質還沒有自己孫子好。而往往一個煉丹師想要混出頭來得需要大把的時間與煉丹經驗，五十年的時間對於煉丹師來說只不過轉眼的功夫罷了，他覺得譚淵到時頂多會到達四品煉丹師，如此說來倒也不會吃虧。
不過若他知道現在的譚淵已經快要三品了，恐怕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對此木縈完全沒有不好意思，對她而言，她下手已經算輕了，誰讓嚴梵自己想要悔約在先，非要想着辦法從木縈這裡討些便宜呢？
既然他自己不知足，那木縈不介意讓他吃些虧，就當是替木勁峰報了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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