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學校演講的時間最終定在了四月十日,也就是下下週五的下午。
當天傍晚的時候,陳青就回電話把這事跟張重敲定了。
張重燒晚飯的時候,胡慧芳正好回來,她手裡拿着幾本《荷葉集》,一進家門就笑着說道,“我去書店買書的時候觀察了一下,有不少人都在買這書。”
“媽你買這麼多書幹什麼?”看着胡慧芳手裡的書,張重問道。
“我就買了一本,其他的都是方老師他們叫我拿回來讓你幫忙簽名的。”胡慧芳笑着說道,隨後看到李卓在,就又說道,“卓子來啦,昨天我還去你家,沒看到你。”
李卓笑呵呵地說,“你去的時候我剛好出去逛去了,回來聽我媽說了。”
“怎麼,不想在家待?給你媽嘮叨怕了吧。”
“嘿嘿,沒有。”
“別嫌你媽嘮叨,她說什麼你就聽着唄。跟我家張重學學,我說什麼他都聽着,就是不往耳朵裡面進。”
張重一聽要殃及池魚,連忙跑進廚房端菜。
芃芃扭着屁股從沙發上跑了過來,抱着她奶奶的大腿說道,“奶奶,你昨天給我的糖被爸爸沒收了。”
張重在廚房裡面聽到女兒告狀,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丫頭天天纏着自己要糖吃,看自己不給,就跑去找她爺爺奶奶,老人家畢竟心腸軟,又覺得吃點糖沒什麼,就從店裡給芃芃拿了一袋棒棒糖。
今天中午她就拿着棒棒糖跟張重說以後她不吃爸爸給的小糖,要吃奶奶給她的大糖,她也不多吃,每天就吃四個。
張重哪裡能同意,直接就把那袋棒棒糖給沒收了。
所以纔有現在告狀這一幕。
胡慧芳將芃芃抱在懷裡,說道,“那你爸爸可真是個大壞蛋,我們去找他。”
奶孫倆走到小餐桌的時候,胡慧芳指着桌上的蒜香雞翅說道,“咦,這雞翅看起來挺好的,芃芃要不要嚐嚐?”
芃芃看着桌上的雞翅,嚥了口口水,說道,“那我就嚐嚐吧,不過我就嘗一口,因爲我一會兒還要吃糖呢。”
“好,咱們就嘗一口,吃完我就帶你去找糖。”
“嗯嗯。”
芃芃的找糖計劃最終擱淺了,因爲之後她的眼裡就只剩下雞翅。
李卓看着嘴邊都是油的芃芃,笑道,“這丫頭還挺能吃。”
芃芃剛啃完一個雞翅,聽到李卓的話之後她不服氣道,“卓叔,我吃的很少了,我們家就我吃的最少。”
“那是因爲你最小啊。”
“可是,我最小不是應該吃的最多麼,不然我怎麼能長到跟你們一樣大?”
李卓一愣,他怎麼忽然感覺芃芃說的還挺有道理呢?
胡慧芳笑道,“別聽她瞎說,這丫頭就是歪理多。”
李卓笑道,“沒事,跟芃芃說話挺好玩的。”
胡慧芳翻了個白眼,“要是覺得好玩,就趕快找個媳婦生一個,也別讓你媽天天唸叨。”
李卓立馬就不說話了,埋着頭開始吃飯。
吃完飯之後,李卓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走的時候,張重送到了門口,還特意跟他說了工作的事情,“要是考慮好了,隨時跟我說。”
李卓鄭重地點頭,“好,不管怎麼樣,這兩天我給你答覆。”
……
王克望之前想着,張重的《荷葉集》出來,肯定不會有人敢出來說什麼,但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就在《荷葉集》出來當天,就有兩位跳了出來。
一位是著名學者林艾,現任金陵大學文學院副院長,也是著名的散文家,詩人。
林艾有很多首作品曾經在《詩林》上發表,也是華夏詩壇的中堅力量。他是61年生人,曾經參加過已故詩人胡一多創辦的月影社,所以他的文學主張受到月影社很大的影響,他的作品遵從“理性節制情感”的美學原則,並且提倡格律詩。
但是張重的這些詩,可以說幾乎沒有符合他文學主張的作品。
比如說其中的《錯誤》和《斷章》顯然屬於一種風格,而這種風格,沒有追求嚴格的格律,多用象徵、暗示構成詩意。
這種風格比較自我,以個體生命和個人情感爲中心,倒是有點偏向象徵詩派,摒棄客觀性,偏愛主觀性。
如果說這些東西只是讓林艾有一點看不慣的話,那麼《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就能讓這位老先生氣得跳腳,並大叫道:這也算是詩?
在他眼中,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確實不能算得上是一首詩,通篇意向不明,邏輯混亂,更不用說格律這種東西了,簡直就沒有。
這大概就是一個腦子不清醒之人的囈語,想到什麼寫什麼,寫出來就算是一首詩了。
“我們在欣賞一篇作品的時候,應該先放下作者的身份,再從內心出發,看看是否能夠從作品裡面獲得有價值的東西。不能一開始就把作者的身份高懸在天空,用仰望的視角去看,這樣的結果肯定會有失偏頗……”
林艾的言辭其實還算是中肯的,拋開他的立場來說,他講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但是另外一個跳出來的人就大不一樣了。
孔舟,文學評論家,批評家。
光是看他的這兩個頭銜,就知道這傢伙不怎麼好惹。
其實之前張重的幾本書他也懟過,不過可能是因爲前面幾次的文案並不吸睛,所以沒有引起廣泛關注。
也可能是因爲前面幾次沒有引起關注,所以這一次孔舟加大了文案力度,上來就把張重罵得體無完膚。
“小說家跑來寫詩,正如蜀菜師傅做杭幫菜一樣,寫出來的詩味道總是不對。因爲無聊,所以翻開這本《荷葉集》,隨後就翻到了一首叫做《一代人》的詩。我姑且稱它爲詩吧,因爲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把它當作是一首詩。如果這也算是詩,那張重肯定是一個大詩人,因爲他只需要從之前的作品中再摘抄幾句話出來,又能出一本詩集,我幫他將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拼湊集》,無比貼切……這本書我看了幾頁,實在索然無味,就放進了廁所充當廁紙,也算物盡其用。”
張重的書被孔舟當廁紙,這文案的力度是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