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赫說道:“舅舅還在上學呢,還沒有放寒假,你以爲都像你,放假那麼早啊?”
程心心牽着爸爸的手一甩一甩的,問道:“那舅舅什麼時候才放寒假啊?”
程赫算着日子,說道:“大概還有一兩個星期吧。”
程心心一臉嚇到的樣子,感覺兩個星期是個很漫長的時間。
“寶貝,你很急着想舅舅來啊?”程赫看她這樣子,不由得笑問道。
其實,也是啊,家裡的人不多,不好玩。即使村裡人都喜歡她,但是那種親戚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舅舅會真的從心裡疼她,這孩子能感受得出。
小孩子也能分親疏的,這個不用教,自然就會。
程心心不無鬱悶的說道:“上次舅舅說,下雪的時候就來的。”
程赫一把將她抱起,說道:“好,那咱們一會兒給舅舅打電話,問他,我們這裡都下雪了,他爲什麼還不來,好不好?”
程心心嘟着嘴“嗯”了一聲。
回到家,白倩已經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了,還蓋着大毯子。
一見父女倆回來,便嘟嚷道:“我還以爲我吃飯夠慢的了,你們比我還更慢啊,吃飯都吃到天黑了。冷不冷?”
程赫問程心心:“冷不冷?”
小傢伙搖頭。
吃了這半天,熱火朝天的,怎麼會冷。
白倩說道:“咦,這壽宴還挺熱鬧的啊,我聽這吹吹打打的,隔這麼遠都能聽見。”
程雙武家請了樂隊,從下午放鞭炮開始就在唱,現在還沒有停,一直要唱到所有賓客都吃完了,今天的演出纔算結束。
程赫說道:“這算什麼,以前我們村過大壽,還有請戲班子的呢。”
村裡過大壽請戲班,那得是很有錢的人家。
白倩笑道:“喲,這麼厲害?我就記得,喬家大院裡,喬致庸救回了喬家的生意回來,家裡給他辦了堂會,唱了三天的大戲,你們這也很在派頭啊!”
喬家大院那樣的人家,有大喜事請戲班子不假,難道桃花村以前也有過?
程赫回憶着說道:“我小的時候,村裡來過一個戲班,我那時候太小了,記不太清,反正很多人拿着零食吃着,自己拿個小凳子,坐在那裡聽戲。”
零食也不是花錢買的,也就是自家炒的南瓜籽、做的什麼糕點之類的。
白倩想象着程赫坐在小凳子上聽戲,不由得笑出聲來,說道:“你懂聽戲啊?”
程赫搖頭:“我懂聽個屁啊,就看看熱鬧而已,只有那些四十多歲往上的,才能聽得津津有味,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聽懂的。”
白倩問:“是哪裡的戲班子啊?你們村那時候能請得起戲班,不錯啊!”
程赫笑道:“你別一聽到戲班,就想到喬家大院的戲班,還有好多民間的山寨戲班呢,不出名的。”
說是山寨戲班,但是唱唸做打也都得樣樣來,要不然,哪裡能掙到飯吃?而且那時候的戲班,是很考驗功底的。
完全現場唱,沒有字幕可以看,也沒有麥克風揚聲器,全靠嗓子硬吼。一齣戲怎麼也得一個多小時,就那麼唱唸做打,一個錯都不能出。
程赫那時候別的不記得,就記得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大爺,唱着曲子,額頭的青筋鼓得老高,整張臉都是紅的。
一齣戲下來,全靠硬吼。
對於程赫以及一幫小子們來說,最吸引他們的,就是那場鬧戲了,就是丑角和媒婆們的鬧劇。
山寨戲班可能不登大雅之堂,但是卻能看得讓人捧腹,都是些帶有葷段子的笑話,或者丑角故意出醜惹人笑的。
小孩子們聽不懂唱的什麼,但是丑角演個傻子,故意出醜摔跤之類的,這些還是能看得哈哈大笑的。
這大概就是程赫對村裡請戲班的全部印象了。
現在呢,說起來卻不是請不起戲班,而是花錢也請不到了。那時候的戲班子裡,最年輕的估計都有四十開外,再到現在,估計還活着的,都湊不齊一個班子了。
請戲班唱戲這種熱鬧勁兒,怕是隻能在回憶裡想一想了。
而到了程心心這一輩,估計壓根兒不知道是什麼。
程赫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說道:“這個啊,你老爸就沒辦法給你實現了。”
程心心壓根兒不懂他們在聊什麼,覺得挺無聊的,嘟嚷着說道:“爸爸,你不是說回來給舅舅打電話的嗎?”
程赫一想,是哦,回來就給搞忘記了。
白倩拿出了手機,一邊打開視頻,一邊問道:“怎麼今天想起給舅舅打電話了?”
程赫說道:“還不是你啊,上次你不是告訴她,下雪的時候,舅舅就要來咱們家玩了,這不,她就惦記上了呢。”
白倩很高興,她弟弟能和她女兒關係親近,她當然也高興了。
視頻一連通,白行俊正在和人吃着火鍋,看背景是在某餐廳裡。
程心心拿着手機,主動叫了一聲:“舅舅!”
白行俊一聽,心裡那個美啊!拖着長長的音,“誒”了一聲,然後問道:“心心,你吃過飯沒有啊?”
程心心點點頭,說道:“吃過了,吃的酒席,我和爸爸去的。”
“什麼酒席啊?”
“是有壽包的酒席,舅舅,我們今天提了好多壽包回來,我給你留着,你來了就吃啊。”程心心說着,就要跑出去,拿壽包給舅舅看。
程赫怕她走出去吹風,就自己去拿去了。先前提回來的壽包,想着今天應該沒有人要吃了,就放進了冰箱。
壽包是這種過大壽特有的回禮,凡是上過人情的都會有回送。
等拿過來,程心心拿出一個來,像是炫寶似的說道:“舅舅你看,是這樣的壽包。”
白行俊看到了,跟電視上見過的壽包差不多,不過他沒有吃過。其實,他也很羨慕這種民俗性的東西。便問她:“哦,是這樣的壽包啊?好吃嗎?”
程心心搖了搖頭,說道:“是冷的,我們還沒有吃過呢,爸爸說,要蒸一下才能吃。”
白行俊哦了一聲。
程心心又問:“舅舅,你什麼時候來我們家玩啊?”
白行俊說道:“快了,等我放寒假了,就去你們家,好不好?”
白倩在旁邊幫腔道:“小俊,你上次說下雪了就放寒假了,就來我們家,然後心心就聽在心裡了,今天我們這裡下雪了,她就念叨,舅舅怎麼還不來啊?你看,她多惦記你啊!”
白行俊是感動得一塌糊塗。因爲親近姐姐,連帶着也親近她的孩子,這大概是天下間舅舅的通病。
他看着視頻裡,穿着一身兔子連體裝的小小女孩,只恨不能現在抱起她,一臉哭腔的說道:“啊,我真想現在就去你們那裡啊!”
程心心又說道:“舅舅,我都放了寒假了,你還沒有放嗎?”
白行俊一臉欲哭無淚:“還沒有啊,我們老師不讓我們放寒假啊!你說怎麼辦?”
程心心安慰他說道:“舅舅,你別怕,我給你留一個壽包,你來了就能吃到了。”
這小貼心的。
白行俊也很是感動,說道:“好啊,謝謝你了。心心,告訴舅舅,你要什麼禮物?舅舅給你買。”
程心心也沒有跟他客氣,說道:“我要一個粉色的小豬佩齊。”
如果是別人這麼問,她可能會先看看爸爸媽媽的臉色,看他們同不同意。
但是啊,對方是親舅舅,她自動看成了家人呢。
一頓天南海北的瞎聊之後,程心心才依依不捨的跟舅舅說“再見”。
掛了電話,還要再跟爸爸說一聲:“爸爸,我們給舅舅留一個壽包,好不好?”
程赫心想,壽包即使放在冰箱,怕也放不了這麼長時間吧?不過,他不會直接拒絕了孩子的心意。
一個壽包壞了沒什麼,那可是聯繫程心心感情的紐帶呢。他說道:“好,給舅舅留一個。”
白倩搓了搓程心心的小臉,說道:“你跟舅舅關係很好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