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的時間,涅塵歷經層層蛻變,不再單純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惡魔,而是漸漸蛻變成了一個擁有了七情六慾的大活人。
無疑,後者更讓人敬畏。
而同樣,輪迴中的其他六人也在這兩年的時間裡有了不同程度的進步。因爲他們都明白:若是他們原地踏步,亦或是小步向前,都會被涅塵遠遠地甩在身後,最終被驅離出那條註定輝煌於世的金光大道。
所以,他們只會儘可能的挖掘自己的潛力,緊跟上涅塵那急促且跨越性極大的步伐。
錚!
一道琴音突兀響起,似帶有某種魔力直直的穿透七人的心房盤桓其中,帶着繞樑三日餘音嫋嫋的趨勢。
涅塵面色一凝,多了一抹陰鬱。
羅剎六人也都神情巨震,平添一抹駭然。
此等琴技,他們唯有歎服!
錚!
琴聲驟然一轉,宛若戰場之上的金戈鐵馬,帶着一往無前的渾厚氣勢將敵人踩於馬蹄之下,輝耀九州。
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噗!
涅塵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蒼白如紙。
“主人!”羅剎六人同時驚呼,他們也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對於那未曾謀面的撫琴之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他們七人合力不說無敵於天下,但也能與那些矗立在雲端的巔峰極道高手較量一番,可如今,他們七人竟在這琴聲之下毫無反抗之力……
涅塵揮手示意羅剎六人不可輕舉妄動,擡起頭,視線望向了樓頂。
叮咚……
琴聲再轉,卻如清泉滴落的叮咚聲,清脆悅耳。響在耳畔,繼而蔓延身心,竟有一種洗滌靈魂的特效。
羅剎六人頓時感覺自己仿若置身雲端,輕飄飄的分外舒坦。往日積聚下的沉鬱都在此刻盡數消弭,連以前落下的舊傷都有了好轉的趨勢。
而一旁的涅塵情不自禁的閉上了雙眼,張開雙臂似要擁抱夜空。接着,整個人緩緩飛起,在空中徐徐旋轉。
而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涅塵蒼白的臉色竟然在漸漸恢復紅潤,原本萎靡乾癟的精氣神也在此刻緩緩恢復,一步步趨於飽滿。
叮!
一聲脆響,羅剎六人同時清醒過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而也在此刻,涅塵驟然睜開緊閉的雙目,兩道精芒掠過。他忽然發現,他的傷勢竟然在這短短的一瞬間盡數痊癒,連揮霍一空的意念也都全部恢復,甚至有所增長。
此刻的他,處在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腳下輕點,涅塵飛躍而起,在牆壁上輾轉騰挪,片刻間便登上天台。
羅剎六人想要緊隨其後,卻被涅塵一句輕飄飄的話語阻止:“原地待命!”
天台之上,一位鬚髮皆白的灰袍老者盤坐,膝上放置着一把斑駁古琴。
在灰袍老者擡頭凝望的那一刻,涅塵身子驟然一震,因爲他駭然的發現灰袍老者的雙眼竟然沒有了眼珠,取而代之的竟是兩團氤氳霧氣繚繞。
涅塵微微施禮,沉聲問道:“敢問前輩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此刻,他的心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自然是源自於灰袍老者的強大。雖然灰袍老者沒有絲毫氣息散發,但卻被覺察力遠超尋常人的他嗅出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這股壓力連幾乎站在巔峰的青詩仙子都無法帶給他。
灰袍老者呵呵一笑,聲音沙啞、蒼老:“當不得前輩之稱,喚我撫琴老人便可。至於來意……不過是想與你這個後生說些無聊話。人老了,就愛囉嗦……”
雖然撫琴老人並沒有顯露絲毫敵意,但涅塵卻沒有絲毫放鬆。雖然他明知自己在撫琴老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卻也不甘心做那待宰的羔羊,沉聲道:“請前輩訓誡!”
撫琴老人微微搖頭,嘆道:“旁人說你孤傲,目中無人。可今日一見,卻發現你這後生是一個謙卑有禮的紳士。傳言終歸是傳言,信不得!還是眼見爲實的好!”
涅塵微微搖頭,謙遜道:“前輩謬讚了!”
撫琴老人哈哈一笑,語氣一轉,突然問道:“你可知我剛纔所奏琴曲爲何?”
涅塵搖頭:“晚輩不知!”
他對於古琴當真是一無所知,而他也自認做不得高雅之士。
撫琴老人微微點頭,笑道:“此曲名爲《喚靈》,其所擁有的功效,想必你親身體驗之後,已經知曉!”
涅塵微微躬身,誠懇道謝:“謝前輩妙手回春!”
撫琴老人微微搖頭,笑道:“小事!”
語氣一轉,撫琴老人又道:“我且問你,何爲逍遙?”
涅塵思索少許,答道:“隨心而爲,隨性而爲!”
撫琴老人微微頷首,問道:“那你可曾做到?”
涅塵搖頭:“未曾!”
撫琴老人緊盯着涅塵看了少許,眼眶中的那兩團氤氳霧氣起伏不定,問道:“可知其中緣由?”
涅塵斟酌答道:“看不清本心、本性!”
撫琴老人呵呵一笑,道:“如今的局勢,強敵環繞,你會如何破解?”
涅塵面色一寒,冷聲道:“殺!”
撫琴老人緊接着問道:“那爲何只見你見招拆招,忍氣吞聲,卻未曾見你主動出擊?”
涅塵深吸一口氣,口中傾吐出一個音節:“等!”
撫琴老人長嘆一聲,道:“如此一來,主動權豈不是掌握在了敵人手中?被敵人牽着鼻子走,可是要吃大虧的!”
嘴角微掀,撫琴老人淡漠道:“與其深陷棋局之中,倒不如跳出棋盤操控全局。”
涅塵眸子閃亮,沉默不言。
撫琴老人微微一嘆,道:“你有霸氣,有實力,但只有這兩者卻無法讓你成爲一個王者!因爲,你缺少了一個王者應有的雄心、野心!”
頓了頓,撫琴老人周身鼓盪出一股君臨天下的澎湃氣勢,道:“你不屑要這天下,卻也不能將這唾手可得的天下拱手讓與他人!等你將這天下握於手中,天下人將戰慄的匍匐在你的腳下,還有何人敢觸犯你的威嚴?”
大笑一聲,撫琴老人的身影徐徐消散,一句低沉的話語在夜幕下飄蕩:“寧可我負天下人,亦不讓天下人負我……”
涅塵微垂着眸子,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帶着些許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