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一路溜達着跟路人打着招呼，後頭跟着倆安保，一路從鎮子中間出發，先往東邊走，走十來分鐘竟還沒到盡頭。
這讓關蔭很驚訝，小鎮的規模甚至超過老家的一些縣城了。
“發達地方就是發達地方，這麼小的一個小鎮，既有商貿大廈，還有工廠區，看規劃也是比較科學的，這可把關中比下去了。”關蔭心裡有點憂慮了，“這種不平衡，如果在產業升級的關鍵時刻還沒有掌握好，將來恐怕會更加嚴重。”
“哎喲，關老師？”忽然一盆水差點倒身上，有人喊了一聲，砰的一下好像連盆子都扔了，幾個人蹦蹦跳跳跑了上來把關蔭給圍住。
關蔭一看，有大姑娘，有小媳婦兒，一個個白得反光，一水兒短褲背心大拖鞋，腳丫子翹啊翹，一看就不是一羣省心的主兒，連忙挨個打招呼：“花短褲妹咋，白背心大妹咋，黃拖鞋小姐姐……”
這一打招呼差點把一幫姑娘笑瘋。
啥時候見過這麼打招呼的？
“那就不給你看身份證了。”一大姑娘拉着往路邊一蹲，順手塞一個冰淇淋，問道，“你跑這兒來幹啥？窮的跟個鬼似的，又沒啥好考察的。”
“嗯嗯，這個好吃。”關蔭連忙招手，“別愣着，快吃，一人五個，我請客！”
倆安保大哥哭笑不得，只好過去一人拿了兩個。
大姑娘們一看不樂意了，啥就叫你請客？
“我們請客啊，你幫我們辦件事兒。”花短褲姑娘詢問，“有個事情哈，我們這些呢，也沒啥本事，原本在附近一家服裝工廠上班，工資也還能度日，但現在咱們不是搞產業升級呢嘛，工廠都搬到西部去了，我們這幾天還在商量，要不打電話問你一下，要是我們想過去在關中以西繼續上班兒，這有影響嗎？”
關蔭撓撓頭：“那家裡孩子就能放得下嗎？”
“沒辦法，在家看孩子，孩子想多要一噸複習資料，我愣是拿不出來。”黃拖鞋姑娘嘆息道，“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多，抱着孩子就沒法生活，要掙生活就沒法抱着孩子，不掙錢怎麼辦？小時候不好好唸書，沒文化，高端工廠又不要，那就只能跟着產業掙錢，就是要跟着升級也得先把飯碗抱住。”
關蔭大喜立馬稱讚道：“一邊學習一邊上班那纔是好姑娘，這麼說，如果真要過去，基本上沒什麼問題。我們這個產業升級，其實現在至少有一大半還是供應我們國內，所以，不要輕信那些網絡大V說的什麼產業挪去東南亞了，可以說，保證我們自己生活的產業，再小，我們也要保留，任何產業一旦空心化，那都會成爲人家拿捏我們的軟肋呢。”
大姑娘拍着他的肩膀放心了：“你說這話那我們就集合去關中那邊上班了。”
“一定要記着多留點時間學習，B站現在教各種知識的視頻，免費的只要認真學會就夠厲害了，另外，少看微訊上面一些賣軟件的，尤其那些打着‘你要不學就羅舞了，學了你就發達了’的軟件，千萬不要相信這些東西。咱們首先要掌握手藝，想辦法提高手藝技術含量，好，有志於學習的人那可真厲害，我想想辦法，和那些服裝設計，哦，我說的是正經人穿的服裝設計學校，我聯繫一下，看能不能在這方面做點推動。”關蔭道，“另外，萬秀和我家仙兒孃家的那公司，現在也在加大生產分量，一定要注意這些重要的信息。”
大姑娘們爆笑：“李老闆天天喊着要把公司推給你呢。”
“那他想得美，註定要失敗的叫囂。”關蔭很鄙夷，“我這個老丈人太懶了，回頭我跟他談談人生，想辦法從他手裡多弄錢，給大家在培訓方面出點力氣，但大家也要多努力，還有儘量多看別的道路，多學點技術沒什麼壞。”
“知道。”大姑娘們熱情讚美，“那行，正事兒談完了，我們得八卦，你跑這兒來幹啥？”
“還能幹啥啊，休息一下，順便考察一下學校，咱們普通人家的孩子到底上的什麼學，我得搞清楚，還有啥需要加大的，至少得寫成奏摺，三巨頭不知道那是因爲我們這些能彙報的沒彙報上去，產業要升級，教育也要升級，不能光盯着那些精英教育典範了，我得看下小鎮的教學質量咋樣。”關蔭問，“鎮小學和鎮中學現在質量咋樣？”
不好。
黃拖鞋姑娘嘆道：“比以前好了點，至少老師能管學生了，但咱們這的確比欠發達的地方發達點，現在又遇到經濟升級產業遷徙的事情，大量的家庭老人看孩子，青壯年出遠門兒，很多孩子廢了，前幾天咱們這的鎮中學一幫學生晚上還打羣架呢，家裡沒有父母管着，很多孩子本身缺乏教養，自然而然會被壞的風氣帶成渣滓，說出來你都不敢信，”大姑娘告狀，“還有一羣中學生放學打老師。”
欠抽！
關蔭考慮了一下，正好這幾天有空。
“我會會這幫小王八蛋。”關蔭就喜歡跟中學生幹架。
幾個大姑娘連正事兒都不做了，開商店的大姑娘乾脆關門，一定要帶關蔭去學校轉一圈兒。
“你看看有些學生渾到啥地步了，就明白現在學校教育不但老師有很大的問題，學生和家庭也應該負有巨大責任。”大姑娘氣憤地告狀說道，“課堂上……你去看了就明白了。”
關蔭想到自己上學那會出現過的問題，大約就能猜到這些學校存在什麼問題。
不過人家學校能讓咱們進去？
“敢？”大姑娘們很膽大，“一言不合我們發動老頭老太們，就說那些阻攔我們的人綁架了他們的孫子孫女兒，看他們怎麼跟那幫人講道理。再說，也沒人敢攔着咱們，觀音廟的人出征誰還敢擋路啊。”
這話提氣啊，不過這可能會看不到真正想要看到的東西。
“咱們先溜達一圈兒，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關蔭感覺今天當娘子軍的主將了，蹲地上給大姑娘們出謀劃策，“咱們先調虎離山，然後再直搗黃龍，最後甕中捉鱉……”
“這力度就很好了。”大姑娘們挑眉，“關老師，要不我們犒勞犒勞你，帶你去鎮子上有名的休閒中心溜達一圈兒去吧？”
還有這地方？那咱得站門口看下。
“走，快走，去晚了人家給學生放假了怎麼辦，得趁着他們還不知道情況拿下一血！”關蔭很興奮。
花短褲姑娘笑嘻嘻問道：“很愛玩遊戲？該拿的一血拿了沒有？”
關蔭茫然了，這孩子說的啥他咋聽不懂？
這他真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