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明星從東山剛升起來。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打破山裡的寧靜。
在帝都撒潑的節度使打着盹兒,坐在大巴車裡正想這裡的人和事着呢。
布政使在外地考察要幾天才能回來,副節度使還得監督工作。
他這個節度使就算頭疼也得過來。
跟關侍郎打交道,他們這些人一萬個不樂意啊。
可該來還得來,否則那傢伙真敢撇開節度使府辦事。
最讓他頭疼的是央視的攝製組,這是劉副臺長親自帶的隊伍。
他在想能否減少一些負面報道。
畢竟,這要追問起來那也有他的責任。
更讓他頭疼的是觀音廟的一幫特派員。
這幫人既是來解決問題的,也是來挑毛病的。
他們不但要在山裡轉悠,還得考察節度使府的規劃圖。
這些人可不會給節度使個面子。
敢自罰三杯,他們真敢摁着你醉你死在酒缸裡!
“心意是好的,可三巨頭這麼相信他們,還讓我們怎麼做工作啊。”節度使很埋怨,“規矩不能被聲音大的人羣把持。”
就這種想法,你說他能假節鉞嗎?
所以劉臺壓根沒跟他攀談。
沒必要。
何況這種人往關蔭面前一坐,他就能直接否了他。
這輩子,他也就是這個境界了。
“記着,在山裡待半天,馬上去幾個大的城市,對你們沒別的要求,工作能力你們本身很足,我只要在吃飯的時候看到你們內部直播啊。”劉臺約束這些人的手法很高。
爲啥?
這些人下山,請吃的肯定一羣。
那就讓他們按時直播吃訂餐,這些人的肚量是一定的嘛。
劉臺出發之前做了大量工作,她對帶出來的人很瞭解。
誰能吃多少,她心裡很清楚。
手下們沒覺着有啥,這是他們的規定。
要不然,這個被那個請吃那個被這個請喝還怎麼調查民情呢?
“你也做好準備,這次你就留在山裡,一方面要彙報工程進度,一方面要給孩子們監督功課,你一個博士生,哪怕是傳媒學博士生也有一定文化基礎的,這件事交給你,另外,採訪要及時,一定要注意當地羣衆自然而然的感情變化,不能把你的老一套拿出來再找毒打。”劉臺又對一個女記者警告。
女記者低着頭認真做好筆記。
劉臺很滿意,稍微活動了一下四肢站起來。
該到了。
到了。
車隊到達山底下,眼前所見一幕竟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白天捱打的一羣村民,竟抱着農具圍着篝火正跟工人們閒聊天。
看他們的樣子哪裡是白天道兵相見的人?
這簡直就是一起幹活的本層弟兄。
還有幾個鼻青臉腫的竟抱着農具堵住去路,搖身一變都成巡邏員了。
“幹啥的?”幾個年輕村民吆喝道,“下來,不準來搗亂!”
節度使震驚地跳下車,他就想知道知州怎麼把這些人變成一家人的。
知州呢?
“老柳,他們來找你。”幾個村民警惕地堵着路回過頭壓低聲音喊一聲道。
知州從篝火邊上站了起來,抖了下身上的大衣迎了過來。
節度使驚了,這傢伙竟在鼻青眼腫的村民中間睡大覺。
“這是節度使,沒事,他們是來看望大家的人。”知州壓壓手跟村民們說,“都休息,休息好天亮了該作證作證,該接受批評接受批評,完了把那些迷惑大家的人抓走就該開始幹活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三個月下來一人幹吃淨落一萬塊錢了,有這筆錢咱們幹啥不行?”
有個還疼的吸溜的傢伙連忙問:“那人家能答應讓我們幹活嗎?白天可說不準我們在工地上掙錢哦。”
知州大笑道:“你們就聽他胡扯吧,出了名的下手狠心腸軟,要真把咱們當外人,人家一天掙錢幾百萬呢,爲啥來咱們這?咱們日子過的苦,那傢伙看不下去,放心,只要咱們學好人,走正路,他不給機會,我死給他看。”
村民們還是不太放心,那傢伙可是個蠻橫的小霸王!
“放心,我沒給咱們安排好活,我就不去找皇上彙報。”知州拍胸膛。
“皇上都知道了?”村民們不知道節度使是個啥玩意兒可知道皇上是個啥人物。
這一下,他們還真怕了。
該不會秋後算賬吧?
“那小子就皇上派來的,事情呢,紫禁城都知道了,但是出了事情就要解決,挖窮根,咱們得過好日子。”知州道,“不用怕,都休息去等天亮,山上那一羣人還在受罰咱們憑啥陪他們一起熬夜。”
節度使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原以爲此刻還是劍拔弩張。
可這友好的氣氛咋回事兒?
劉臺都覺着這裡頭有內幕呢。
那傢伙又不是神仙咋能這麼快讓這麼多村民認識到錯誤的呢?
“訴衷情。”知州給他們彙報了一下子。
這一下,節度使完全明白怎麼回事了啊。
他爺爺可就是那麼轉變過來的人。
可他不明白,那麼狠的傢伙怎麼還會這些手段的?
難道三巨頭在背後教的?
劉臺完全放心了,她當即命令隊伍立即展開拍攝。
“要深入地採訪,要問他們認爲的窮的原因,不要怕,把任何問題都曝光出來,一定要讓人家說點真話,哪怕不好聽,哪怕是錯的。這是教育的曙光,也是智慧的神技!”劉臺都能想得到明天網上的譁然。
一夜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了人心都變了。
爲啥?
“老人們留給我們的智慧,實在是太偉大了,人民,只有用真心才能換來他們的真心,用盡手段讓人家學好,人家哪怕沒文化也能感受到,就是那傢伙在鄉民心中恐怕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劉臺心裡笑着想。
她信步走上山,山村裡的燈還沒亮,偶有公雞打鳴,山間霧,打溼了家家戶戶的屋檐,這不是美景,這是窮!窮得只有原始風味兒的心酸。
學校的燈亮着。
劉臺探頭往裡面一看,整個人又一次感覺渾身難受。
關某人有多壞,你得問被他針對的壞人。
他又帶了一百公斤咖啡上山了。
“來,喝着,這個咖啡好,你今晚才喝了八杯,再來八十杯,明天受審一張嘴吐出來的氣息都能薰暈所長。”關蔭跟三個村長謙讓着。
十多個既沒捆綁也沒約束,就是被打得爬不起來的罪犯蹲在地上,一杯又一杯喝咖啡,越喝越精神,可是誰都不能說話。
憑啥?
“你打不過我,就得聽我的規矩!”關蔭揮舞着拳頭。
這是被刑所針對還被羣衆揭發的人。
他們還能教育,大部分還來得及。
劉臺連忙出溜過來,關蔭一看他身後的人就煩了。
誰?
董素問。
被關媽教育過的那個著名女主持人。
“你來幹啥啊?”關蔭當即塞了一杯咖啡過去了。
就喝啤酒那種菠蘿杯,一杯六百毫升那種。
不過,咋看着董素問傲氣全無?
你得支棱起來!
你可是著名主持人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