鮎食響,哪怕不看書的人也對這個名字有所耳聞纔是,她在出版社新聞發佈會上的一系列舉動被完整地拍下來放到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她的出道作《童話之庭》在受到各種文學界大家的交口稱讚時,其個人的行事風格也備受質疑,不管是當時記者的言辭有多具有攻擊性,她能衝下臺飛起一腳把人踹飛也足夠說明問題了。
更巧的是,當時她踹飛的那個記者,正是文春的人。
鮎食響在網上的情報不多,大多都是揣測,除了作品,關於她的信息大多荒誕不羈,但有些卻是真事。一句話概之,鮎食響,是個怪胎。這中間可能既有褒義又有貶義。
怪胎在這個社會是生存不下去的,前頭加上個天才的前稱,事情就大不一樣,世間對特立獨行的天才還是相當具有包容心的。事實上以年輕人爲首的學生,把鮎食響視爲偶像不在少數。網上雖然抨擊她行事有問題,更有人罵她瘋子,卻少有人讓她退出文學界,出道作也是越賣越好,直到突破百萬銷量線。
一位過激的文學評論家曾把她評價爲“太宰第二”,大多數人當做笑談,但也由此可見其實力確實不一般。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鮎食響比之乃木阪影響力更甚。如果文春把她作爲第二彈的爆料倒也合乎情理。
五更和有棲川對於那時稍微有點孤僻的少女能成爲當今文學界的焦點人物覺得不可思議。鮎食這個姓確實少見,拿來當筆名的都很少。她們還是當場和今野說了這個事。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巧了。”今野也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普通的班級,出了一個偶像,一個天才作曲家,一個文學界超新星,這個概率實在令人難以置信。等於是一個卡牌遊戲,十連出了兩個UR加一個SR,這個出貨率可以說是十分恐怖了。
五更這個偶像身份拿出來確實不算什麼,也就掛在索尼旗下才顯得含金量高些。
幾個人大致確定了下之後幾天的日程安排,五更這事問題不比被偷拍到半夜私會陌生男人顯得小,在RB欺凌雖然是個比較常見的現象,參與的一方不少,但在輿論上還是堅決反對抵制的。
何況五更表明對這件事的不知情,今野覺得她沒必要騙他纔是。真的做了,說出來運營這邊反倒好確定之後的應對。
幾人離開前,有棲川附在五更耳畔輕聲說道,“別擔心,逝宵醬,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五更想起,有棲川之前說過,那個交流會的入會審查曾調查過她一段時間,或許她們已經有了一些確鑿的證據。
西野默默地跟在五更身邊,也沒說話,顯得心事重重。
“沒關係啦,娜醬,我不是很在意這些的。”五更笑着說。其實也有點害怕,畢竟在網上被罵被斥責並不是一件讓心情愉快的事。
白石快走兩步到五更身前,“我相信小逝宵是不會做那種事的。”她的眼睛裡純淨的不含一絲雜質。五更和白石還沒好到能夠無條件信任彼此的程度,但她表明了這種願意去相信的態度已經讓五更相當感動了。
她經歷過欺凌,比五更更能體會到那段難熬歲月所能帶給人的辛酸與痛苦。
所以五更也直視着她的眼睛,由衷地說道:“謝謝!”
西野悄悄地抓緊五更的手。五更用力地回握。
——
第二天,南鄉找機會和成員說了這件事的始末。所以在文春週刊發售的當天,成員們一如往常,沒人談起這個話題,連一直熱鬧的LINE羣裡都冷清不少。小飛鳥也知道輕重,顧忌五更的心請,說話也有些輕聲細語的。
五更是很感謝成員這麼在乎她的感受啦,但大家都這麼小心翼翼地和她相處,她反而覺得不自在,別的不說,小飛鳥殷勤地幫她遞水她都消受得戰戰兢兢。練習室沒過多久就跑到洗手間放鬆精神。
“小宵,是在爲文春的事擔心嗎?”西野跟着進來,面帶憂色,“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知道啊,但那種氣氛也太讓人透不過氣了吧,要是有人拿這個事情開個玩笑我反而會好受些。”
“……小宵看了網上的評論嗎?”
頓了下,五更擰開水龍頭,將清涼的水拍打在臉上,身體的燥熱稍微消退了些。
“沒有……我其實不太敢看啦,雖然大致也能想象到……”五更摸了摸口袋,平時放紙巾地方空無一物。
西野會意,掏出自己的手帕遞過去。五更用過才發現是自己澳門那時候送的那條,上面的血跡洗掉大半,但還有斑斑點點的粉色殘留。
“娜醬你回來後一直帶着啊,這個。”她晃了晃手帕。
“是啊,”西野笑道,轉身靠在洗手池邊,“畢竟是小宵送我的。”
“這個沒洗乾淨哦,改天我再送你一條吧。”
“不要,這個比較有紀念意義。小宵真的什麼都不懂。”她擡手搶過手帕,不滿地嘟嘴。
五更聳了聳肩,也不在意。她對着鏡子,稍微整理了下儀表,牽起西野的手,“回去吧,在今野桑南鄉桑他們爲我‘平反’之前,我再忍耐一下好了。”
“這件事很快會過去嗎?”西野問道。
“不知道,但是沒做過的事情就是沒做過,我還算比較天真的那種,覺得誤會總有解開的一天才對。”
誤會終有解開的一天?這與正義永不缺席意思相近。道理淺顯,卻也很難實現,連五更自己都不相信,只是她本人對這件事情卻並沒有成員想象中的那麼鬱鬱寡歡。
當然,她不否定,這的確很大程度上影響到了她的工作和生活。
西野任憑五更拉着她的手走出洗手間,心裡卻想着不同的事。
“小宵,你說我們交往的事如果被公開了,會不會也像現在這樣被很多人批判指責呢?”
五更在走廊上緩緩停下腳步,“爲什麼這麼說?”
“沒……只是有點害怕而已。”
五更握緊西野的手,漸漸用力,西野的擔心恰好和五更所害怕的巧妙地重合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餘力去擔心未來不一定會發生的事,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現在只是自己遭受非議。
如果某天西野站在她身旁,被黑暗中的碎石擊傷的話,她還會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麼?
“爲了不變成這個樣子,不讓別人對我們說三道四,我會努力的。”
她沒有回頭,拉着西野的手,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