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痛叫做無奈

莫尹南顯然有些激動,這是積壓在他心底深處最大的渴望,他無比期待着在她驚愕怔愣的眼神之後驚訝的喜悅。

“皓皓,是我的孩子?”路歐琪沒有再看他,只是默默地低下頭,重複的呢喃了一聲。

“對,對啊。”莫尹南的聲音都有些激動,“你還有皓皓,還有皓皓呢,小琪,你要相信,我們有未來的,我可以給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好不好?”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只見低垂着眼的路歐琪卻並沒有莫尹南所想象的反應,他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等着她的回答,此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終於,沉默了許久之後,路歐琪輕聲開口道,“好,我答應你,明天我們就去醫院。”

她的平靜讓原本有些激動的莫尹南心頭咯噔了一下,“小琪?”她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他覺得很不安。

“我去休息了,明天記得叫我。”

“小琪!”莫尹南皺了皺眉,聲音被哽在了喉嚨口,看着她一個人慢慢的上樓,關上房門,整間房間一下變的安靜了,靜的……可怕。

路歐琪背靠在房門上,低垂着眼眸不說一句話,她的手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滴眼淚重重的垂落在她手背上,她嗤笑一聲,慢慢的滑坐在地上,緊緊的抱着自己的雙膝,她將自己的臉,深埋在雙膝之間,雙肩輕輕的抖動着,像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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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醫院病*上,路歐琪在醫生護士,還有莫尹南簇擁之下,被推進手術室。

“小琪,不要怕,我就在外面等你,不要怕。”他握着路歐琪那雙冰冷的手,他看着她閉着眼睛沉默不語,他知道她心裡難過,可是她至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她很順從的做着手術前的所有檢查,她唯一的反應就是在b超出來胎兒的影像的時候,她一言不發的盯着電腦的屏幕。

直到到了手術室門前,護士將莫尹南攔在了手術室外,“病人家屬不能進去,放心吧莫先生,終止妊娠不是什麼大手術。”

無菌的手術室內,護士看着病例照例詢問道,“路歐琪?”

路歐琪閃爍了一下視線,動了動雙脣,“是。”

“懷孕兩個月,現在進行中止妊娠手術。”

“知道。”

“好的,那我們開始吧。”

路歐琪隨之慢慢的閉上眼睛,眼淚隨之滾出眼眶。

護士爲她經脈刺入一針,掛上點地瓶,透明的液體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她的身體,她的意識慢慢的有些混沌,而後一點一點模糊了起來。

可是她卻依舊睜着眼睛,手術燈被打開,她看着那盞刺眼的無影燈,耳邊是一聲一聲氣泵的聲音,就好像是沉重的呼吸聲。

她只覺得下身有什麼冰涼的金屬物體正在撐開她下身。

她聽到醫生對護士說着什麼,聽不清楚,耳邊的聲音也漸漸的模糊,唯一的觸覺就是什麼冰冷的東西慢慢探入她的身體……

最後的最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睡夢之中,她腦子裡竟然是一片的空白,她就好像置身在一個無聲的世界之中,蜷縮在一個小小角落裡,冷眼的看着她面前的一切,蒼茫極了,看不到一點生氣。

“孩……子……”

這是她還有僅存的一點點意識的時候,她的顫動着雙脣,輕聲的呢喃了一聲……

……

莫尹南獨自一人站在手術外,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好像當初他在外面等着孩子出生一般,只是這一次,他是等着她的平安。

孩子,對不起,這是沒有辦法的,對不起……

什麼是痛徹心扉呢?那就是痛到一定極限後心只剩下沒有知覺的麻痹。

三年前,他在搶救室外等着最後的結果,當醫生告訴他,孩子終於生了,可是還沒有等他享受初爲人父的喜悅時,一個消息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孩子因爲極度缺氧,恐怕是救不活,了,他還來不及去幻想着孩子會是如何的可愛,還來不及的去爲他勾畫着美好未來,他就被迫要接受這樣的結果,救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救他,他親眼看着孩子在死亡的邊緣來來回回的掙扎着,終於孩子可以健康成長了,他覺得這是老天爺可憐他。

可是這原本是一次可以彌補一切遺憾的機會,但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他必須親自簽下那份孩子的死亡宣判書,他要親自結束這個孩子的命,他就好像是一個劊子手,親手扼殺那個孩子。

他緊緊的拽着那張b超影像圖,孩子還是那麼小,一點都看不出來孩子的形狀,可是他卻似乎能感受得到這個孩子的心跳聲。

他低着頭,一滴眼淚重重的滴落在那張影像上。他的手,不由的輕輕的顫了顫。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幾乎是同時間的條件反射,莫尹南跑了上去。

路歐琪被護士們推了出來,他輕喚了幾聲她的名字,只是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緊緊的合着雙眸,蒼白的沒有一點血絲的臉,看着讓人不禁的心疼。

他緊緊的握起她的手,手冰涼的可怕,就好像,好像不是活人的一般。

他放在自己的嘴邊哈了一口氣,搓了搓,“小琪,小琪……”

醫生從手術裡裡出來,摘下口罩。

“我太太怎麼樣?”莫尹南看向醫生。

醫生深呼吸了一下,“放心,手術非常順利,胎兒已經成功取出來了,以後只要好好休息,身體補養調理的好,不會影響生育的。”說着他示意護士們先推病人送進病房。

莫尹南聞言鬆了一口氣,“多謝。”

……

路歐琪被送進了這家醫院的私家病房裡,這裡的環境不錯,柔粉色病房似乎顯得很溫柔,不會讓人覺得冰涼,窗戶是那種很大的窗戶,拉開窗簾陽光就可以照在*上,早春的陽光很溫暖。

莫尹南去和醫生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和以後要注意的細節後,他便快不的朝病房裡去。

他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推開病房門,厚厚的窗簾遮住了外面的陽光,像是一道屏障,同時將熱鬧隔開,留下的只有無盡的安靜。

病*上,冷空氣靜靜地躺在上面,雪白的*單被罩也不及她臉色的蒼白,精緻漂亮的輪廓,就像一個漂亮的白瓷娃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捧住她,小心翼翼護在懷中。

她睡的安靜極了了,就像童話故事裡睡美人一樣,莫尹南走上前,俯身,輕輕的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而後是鼻尖,再然後是她的脣瓣。

“都過去了,小琪,我們重新開始,相信我,我已經通知了顧媽,過幾天等你好些了,我讓她帶皓皓過來陪你,好不好?”他輕撫着她的頭髮,“都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路歐琪似乎是聽到了他說話,還是什麼條件反射的她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看着天花板,視線沒有一點交集,無助的就像一個孩子一般。

莫尹南心頭一緊,握住她的冰涼的手,“小琪,醒了嗎?醒了就看看我。”

可是話音落下,路歐琪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莫尹南嘆了口氣,而後笑了笑,“好吧,累了就睡一會兒,我回去給你拿燙,我聽胖阿姨說,烏雞湯很補,她還熱心的替我熬了一鍋,我去拿,你醒過來就能喝了。”醫生說因爲中途她突然醒了過來,所以就多加了一點麻醉劑,會多睡一會兒。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後輕聲站起身,而後走了出去。

當病房的門輕輕的關上,躺在病*上的路歐琪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的視線沒有交集的看着頭頂的天花板,靜默無聲……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着,莫尹南看着前面的路,機械化的的開着車,只是思緒卻怎麼都集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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