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蘭說得很對,我就是一個粗心大意,被幾個女人們寵壞的男人。之前生孩子的時候,我都不在身邊,都是她們之間互相照顧着過來的,如今被她這麼一說,我才猛然驚醒,張真真現在的反應,可不就是懷孕的反應?
“真真,你沒事吧,”我裝模作樣的扶住真真的另一支胳膊。
“去,一邊去,不會照顧人就不要在這裡裝模作樣。”劉桂蘭沒好氣的甩開我的手,扶着張真真找個地方坐了下來,又小心翼翼在她背後墊了個軟墊,轉身對我吼道,“你就知道當現成的爹,你就不會幫人家倒點水來嗎。”
我訕訕的笑笑,轉身鑽進了狹小的船艙,翻找出了一隻水壺,倒了杯水,試了試,還有點溫熱的水,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劉桂蘭接過水杯,照顧着張真真喝水。張真真喝了點水,似乎氣色好了些。我伸直了腰,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微微側身,卻看到卞玉京的臉上微有些錯愕。看着我看向她,連忙裝作如釋重負的扭轉了頭。
也確實,在這個年頭的女人,大概是很難接受我一個大男人被自己的女人們呼來喝去的。正如我正常自己自嘲的那樣,我就是吃他們幾個女人的軟飯的。幾個女人可沒有少笑我。但只要是在人前,她們卻堅決不承認,一再強調我纔是家裡的主心骨。如今駕船的老僕離着我們遠遠的,身邊的都是我們自己一家人,難怪劉桂蘭會故態復萌了。
行進了數裡,河兩邊的河堤不見了,只看到一些動過工的痕跡。現在正是農忙季節,估計人們都去勞作去了。透過沒有河堤的兩岸,一路可以看到河兩邊成片的耕地,高梁、小麥、玉米、大豆的葉子都漸漸變黃了,沉甸甸的糧食掛在莖杆上,一陣陣微風吹過,露出無邊無際的金黃。
在華夏大地還有許多人吃不飽的肚子的情況下,我們卻有如此廣闊無邊的田地,卞玉京和張真真再次露出了嚮往的神色。
總是有人指責國人沒有理想沒有信仰,當吃飽飯成爲一個國家主體民衆的最重要的事情的時候,信仰和理想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誠然,窮且志高是值得尊敬的,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這種節操,大部分人都只是升斗小民,他們更迫切的願望便是養活自己一家人,哪怕吃再多的苦,甚至透支自己的生命和健康。無須穿越到古代,從後世的第一代打工人的身上,我們便能深刻地感受得到。
田間偶爾能看到人們在勞作,看到我們的船駛來,大部分人都會投來警惕的目光,我微一思索便發現,偌大的河面,竟然只有我們這一條船在行駛,這是怎麼回事?我印象中,這條河道這個時候應該是非常的忙碌的纔對。
忽然看到有勞作的百姓興奮的向我招手,作爲這片土地上實際的統治者,我的百姓們大多都見過我,我以爲這是他們正常的問候,於是,我也向着他們揮手示意。
我還看到,他們似乎在興奮的大叫大嚷,他們的叫喊聲很快就召集了更多的人向着河岸邊聚集,同樣的向着我揮手致意。
“總督、總督,”我終於聽到了,他們在異口同聲的呼着我。
我百思不解的望着劉桂蘭,我才離開這裡不到半年,以前離開這麼久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這回他
們是怎麼了。
“他們,雖然許多人仍過得很清貧,但他們不想失去現在的這種日子,因爲生活在這裡,能讓他們看到美麗的未來。而只有你在這裡,這一切纔有希望實現,我們幾個女人,雖然都是你的女人,其中還有公主,就算一再的向他們承諾,他們仍是將信將疑。你知道嗎,他們看到你的出現,比我見到你更加的開心,你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劉桂蘭淡淡地說着。可是我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眉宇間的哀愁。
“都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終於急不可耐的說出了我的疑惑。
“沒什麼,沒什麼大事,都過去了,你回來了,一切都過去了。”劉桂蘭喃喃自語道,可她突然就失神的撲倒在我的懷抱裡,痛哭道,“你知道嗎,我們真的以爲我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們的孩子都七八歲了,算是老夫老妻了,也很少在人前這樣表示親熱,更何況是劉桂蘭這個粗線條的女子。她這失常的表現,更讓我不知所措了。
“沒事了就好,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快說說看,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都發生了什麼。”我輕撫着她的髮際,淡淡地說,安靜的坐在一邊的卞玉京和張真真再次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唉,一言難盡了,回家吧,回家咱們關起門來,讓他們幾個好好的和你說。我現在若不是遇到裡你,氣消了一些,要不然我還想殺人。走吧,到家了再說。”劉桂蘭不耐煩的揮揮手,雙手抱膝,再也不理我了。
接下來,我看到了令我更不解的一幕,從來沒心沒肺的劉桂蘭,哪怕幾年前那場大病要掉了她的小命都沒有動容的劉桂蘭,竟然抱着雙膝飲泣起來。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仍是很自然的將她攬入了我的懷中,溫柔的撫着她的細發,輕聲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來了,就交給我去處理吧,你不要傷心了。”
我和卞玉京的兒子李念估計餓壞了,大聲的啼哭起來,卞玉京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我們,有些羞澀的背轉了身,搖出奶頭匆匆塞進了李念的嘴中,李念立即止住了啼哭,貪婪的吮吸起來。
“好了,我沒事了,你還好好的,只要我們全家人都還好好的,天大的困難我們都能克服得了的。”劉桂蘭很快從悲痛中走了出來,麻利的攬了攬自己的頭髮,搖了搖腦袋,擠出了幾絲笑容說,“二位妹子剛來,就讓你們趕上這麼不開心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妹妹們不要擔心,咱們的男人在這裡,天大的事情都有他去處理,我們做女人的,只要努力的吃飯、睡覺、幫男人生孩子就行了,不給家裡的男人添麻煩就好了。”
劉桂蘭的話太直接,讓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雖然我們一直在努力的生孩子,加上張真真肚子裡的,應該是第二十三個了。可是被人明目張膽的當作種馬,仍是十分不開心的事情。卞玉京抱着懷裡的李念,輕鬆了吁了口氣,她以爲我家裡這麼多女人,定會有許多男人家後院的齷齪事,如今聽到劉桂蘭這麼說,自然覺得輕鬆了許多。張真真畢竟還年輕,感受不到江湖的險惡,聽了這話,驕傲的撫了摸自己的小肚,雖然她現在的肚子還什麼都看不出來。
小船繼續靜靜的在河面上飛駛,
場面再次寂靜下來,卞、張二女在幻想着自己未來的日子,想到開心之處,甚至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劉桂蘭不時的搖一搖頭,我知道,她在努力的想忘記那些不開心的回憶。
漢江兩岸,不時可以看到巡邏的士兵,雖然農民們在地裡的勞作沒有停下,但從士兵們緊張的臉上,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沉悶和壓抑的氣氛。
一見到我們的小船駛近,士兵們立即就會站在岸邊,威嚴的喝令我們停下。然後劉桂蘭不得不情願的站起身來,然後士兵們就會歉然的揮手讓我們繼續前行。而當我也站到劉桂蘭身邊的時候,岸邊的士兵立即認出了我來,開始興奮的向我招手致意。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繼續騎着馬往前巡邏。
“這裡是你的領地,這裡也是我們共同的家園。”劉桂蘭不自然的捏緊了拳頭,喃喃自語道,“無論誰想要破壞我們現在的生活,我們一定要將他撕得粉碎。”
我以爲,我們這條小船半路上還要換船,但沒想到,就在這半年的時間內,這段最狹窄的船道居然都得到了拓寬,我們這條寬也有四五米的船,也能一路直上,直接開到了北海中間。眼看就要到達我們家的那座小小的半島了,劉桂蘭從懷中掏出了個什麼東西,用火柴點着,立即就見冒着青煙煙,不一會兒,便見到亮麗的五彩火花從筒中噴射而出,射到幾十米開外的半空中。
煙花和火柴在澳洲基本上家家都必備的東西,卻讓卞、張二女再次露出神奇的表情。
小船很快就駛到了自家後院的小碼頭上。我走的時候,這裡仍是一片直接延伸到湖中的溼地,如今也被高大的圍牆圍了起來。我們剛靠岸的那一刻,就看到一羣人向我們擁來。我站在船上一一默數:陳紅霞帶頭,緊跟着徐翠芬、王秀娟、楊青青、朱立平、李香君。已經半大姑娘的李晴、李哲、李蘭、李芝,還有忠實的李星、李琦、李大仁等人,我這一家子近半百人,竟從有過的齊齊的跑來了接我。
“天行,”不理會這個時代人們的眼光,陳紅霞立即就象乳燕投懷般,縱身飛入了我的懷中。緊接着楊青青、王秀娟也緊緊的摟在了我的背後。徐翠芬和朱立平也想過來,看着周圍這麼多人圍着,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站在幾步開外,露出嚮往的神色。
“好了,沒事了,我來了,有什麼事情,讓我來處理。”儘管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仍不住的寬慰自己的家人。
“爹,還有我。”李晴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也是快八歲的姑娘了,但我一直將她視若親生這會也擠進了我的懷抱,不滿的想要撒嬌。
“瞧你,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要爹爹抱,也不知道害羞。”徐翠芬趕忙想將李晴拉開。
“沒事,女兒跟爹親,不是壞事。”我沒有理會徐翠芬,鬆開了陳紅霞等人,將女兒摟在了懷中。“女兒乖,快說說,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爹,杜永和是個大壞蛋,枉您對他這麼信任,沒想到他竟狼子野心,趁着您不在的日子,竟想帶着把我們全家人圍起來殺了,還好有士兵得了消息,早早的通知了李琦阿姨,帶着人護着了我們,要不然,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李晴癡纏的神色再也不見,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恨意和不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