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門外面又響起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以及小狐狸發出的“啾啾”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冷的樣子。
我從牀上爬了起來,想要去開門將那小狐狸拎進來,黃爺沒準備殺它,別一夜過來被凍死了。
我的腳剛着地,門外忽然想起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我的心一擰,這個時候,外面怎麼可能會有敲門聲?
那敲門聲停了一下,又響了起來,外面風聲呼呼,小狐狸的叫聲忽然不見了,我回頭看了一眼黃爺的牀,嚇了一大跳,黃爺正坐在牀沿上瞪着眼睛看着我。
剛剛他明明睡得死死的,這會子怎麼突然起來了?
“你想做什麼?”
黃爺爺冷冷的說着,臉色十分的難看,隱隱中壓抑着怒氣,我懸在半空中想去撤門栓的手一下子縮了回來,外面的敲門聲已經不見了,呼呼的風聲也不見了。
“我,我聽到有人在敲門。”
“你把我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黃爺發怒了,彎腰操起地上的布鞋朝着我猛地砸了過來,我一個閃身趕緊奔回了牀上,縮在被窩裡面大氣都不敢出。
沒一會兒,黃爺那規律的鼾聲又響了起來,我躺在被窩裡面鬆了一口氣,眼睛不自主的看了一眼那緊緊拴着的門。
剛剛敲門的是鬼不是人,肯定的,黃爺肯定明白,他不讓我開門肯定是爲了救我,住在這種地方,真特孃的恐怖,連個覺都不敢睡踏實。
第二天一早起來我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沿着山壁跑了十里,坐下來吃早飯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蔫蔫的了。
“黃爺,我想回青竹村,您能幫我嗎?”
我直接開了口,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勇氣,黃爺瞥了我一眼,不屑的說道:“你這個時候回去能做什麼?送死嗎?況且你好不容易進來,你以爲你輕易能出的去嗎?”
“黃爺,我是月食之夜被一塊環形玉佩吸進來的,這環形玉佩是你家黃玉茹給我的,您肯定知道這其中的玄機對不對?”
我知道,我不會不明不白的出現在這個空間裡,冥冥中早已經有人安排好了,那個人會是誰?會不會是昨天密林裡面笑着叫我的女人?還是昨夜敲門的人?
“別問了,時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快吃飯,吃完了補補覺,下午我帶你進林子。”
黃爺一邊說着,一邊查看那小狐狸腿上的傷勢,點了點頭,進屋去了,我一下子高興了起來,黃爺說要帶我進林子,太好了。
我衝着那小狐狸微微一笑,心情大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小狐狸似乎也對着我笑了一下,我一愣,再仔細看去,那小狐狸明明在舔自己身上的白毛,根本沒看我。
我搖了搖頭,好笑自己肯定是覺睡少了,眼花了,回頭倒在牀上捂着被子,沒一會就睡着了。
我睡了大概三個多小時,那時候正是正午時刻,從牀上爬起來,神清氣爽,黃爺將關狐狸的小籠子交給我,讓我提在手裡,自己關上門,提着一個用紅布蓋着的籃子,領着我朝密林裡面走去。
“黃爺,我們是要去放生嗎?”
黃爺點了點頭:“一是放生,二是帶你熟悉一下林子。”
密林早晚都瀰漫着白霧,跟墳山有的一拼,這個時候白霧已經散盡了,偶爾有一絲陽光透進來,越往裡走,我越感覺呼吸不暢,這林子裡面溼熱一片,人待在裡面十分的不舒服。
“黃爺,您不熱嗎?”
我扯着領口說着,黃爺搖了搖頭:“習慣了就好,好了,到了。”
黃爺腳下一頓,看着前方,我幾步趕了上去,站在了黃爺的身邊,心裡面猛地一震,因爲密林正中,竟然有一座特別大的墓,這一座墓看起來很有些年頭了,很大,看起來不像是葬着一個人,墓的前面豎着一塊石碑,石碑上面什麼都沒有。
黃爺蹲了下來,將那小狐狸放了出來,小狐狸迅速的朝着那墳頭上面跑了過去,最後竟然盤在墳頭上,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跪下。”
黃爺已經跪在了墓前,揭開了籃子上面的紅布,我這纔看清籃子裡面的東西,竟然全都是紙錢冥幣,我這就奇怪了,紙錢在小屋裡面,我根本沒看到有這些東西啊。
黃爺已經開始燒起了紙錢,嘴裡面默默的禱告着,這個時候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我跪在黃爺的身邊,看着他燒紙錢,滿腦子的疑問。
等到黃爺燒的差不多了,我們在目前磕了頭,一擡頭,墳頭上面的小狐狸已經不見了。
黃爺站了起來,轉身往回走,我連忙跟上:“黃爺,我們不往前走了嗎?”
“小子,你記住,以後進密林,走到這大墳地界就得回頭了,記住了嗎?”
我點了點頭:“爲什麼呢?那大墳裡面葬着什麼人?大墳那頭有什麼?您一定去過對不對,要不然您也不會知道密林的盡頭是懸崖峭壁。”
我小跑着跟在黃爺的身後,黃爺一大把年紀了,腿腳卻特別的伶俐,我的問題剛拋出來,黃爺忽然頓住了腳步,我一時不察,猛地撞在了黃爺的後背上。
“小子,不要總是那麼多問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只要聽我的就行了,懂嗎?”
我立刻摸着鼻子點頭,回頭看一眼大墳的方向,卻發現那邊已經起了霧,朦朧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這個時候不應該啊。
我剛要回頭,那大霧前面,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隻小狐狸,正朝着我的方向看着,我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那小狐狸卻又不見了。
真特孃的見鬼了,我不再糾結,趕緊跟着黃爺回去,之後的日子平靜地過了大概有半個月,這半個月黃爺幾乎是往死裡整我,累得我精疲力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鍛鍊。
不過半個月後,我明顯感覺自己壯實了很多,這種壯實不是單單鍛鍊半個月就能煉出來的,還跟黃爺每天給我熬的那些骨頭湯有着莫大的關係。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捏着鼻子喝那些蜥蜴湯、蠍子湯,甚至還有虎骨湯,只要是這密林裡面有的,黃爺幾乎是不遺餘力的給我弄來,我真的是越來越感激這個健朗的小老頭子了。
同時,在這半個月裡,我也在睡夢中不斷的調息內力,整個人都變得榮光煥發起來,越是這樣,我想回青竹村的心情越迫切。
半個月了,青竹村不知道已經變成什麼樣子了,我真怕自己會回去晚了,我所在乎的人全都不在了。
“小子,這夜都深了,你怎麼還不睡啊?”
黃爺坐在牀頭捯飭着,他的面前鋪着大量的冥紙,在他的手裡面,不斷的變化着形狀,不一會兒,那種只有巴掌大的紙人紙馬便折成了。
這些紙人紙馬跟我以前在錢奶奶那裡見到的不一樣,小得多,但是勝在好攜帶,這半個月,黃爺半夜出去過兩次,這兩次他都是把我反鎖在家裡面,我也的確累,幾乎是等他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睡着。
每次回來,小屋裡面的籃子裡,就多了各種各樣的冥紙紙錢,看來定時是會有人給黃爺送東西進來的。
給黃爺送東西的,又會是誰呢?
“黃爺,今夜還要出去嗎?”
我坐在牀頭問着,半個多月相處下來,我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害怕黃爺了,這老爺子骨子裡面不壞,只是倔,長時間一個人待着,脾氣有些暴躁罷了。
“出去,”黃爺點着頭說着,忽然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今夜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嗎?”
我的心一顫,一下子從牀上爬了起來,激動地看着黃爺:“可以嗎?”
“激動個毛啊,你以爲外面有多太平,一不留神就會丟命,你要是不怕死,我可以帶上你。”
黃爺瞪了我一眼,我毫不猶豫的搖頭:“我不怕死。”
怕死就有用嗎?雖然我說不上硬氣,但是卻也是見過世面的,在青竹村我也是龍潭虎**闖過的人,更重要的是,黃爺就在我的身邊,就算是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也會幫我的。
“我去,這夜黑風高的,我一起去,也能給您做個伴不是?”
黃爺不屑的吹了口氣,我沒皮沒臉的笑着,等到黃爺將那些紙人紙馬全都紮好了,這便站起了身,我也連忙跟着起身,黃爺遞給我一根手指粗的檀香,讓我揣好,要是遇到什麼緊急的事情,把檀香點上。
我雖然不明白,但是還是小心的用紙將那檀香包好,那檀香也不長,只有香菸長度,揣在身上倒也不鉻人。
外面呼呼的風又颳了起來,黃爺長噓了一口氣,伸手將門栓一個個抽開,隨着黃爺的動作,我的心也提了起來,我不知道門打開之後我們會看到什麼樣的情況。
門緩緩的打開,一陣刺骨的寒風猛地灌進了小屋裡,我不由的打了個寒顫,眼睛被風吹得有些睜不開。
白天溫暖如春,一到夜裡便冷風習習,我看這風大多也不是什麼正常來路,黃爺擡起腳步,出了門檻,朝後看了我一眼,我連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