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灰缸裡的菸蒂漸漸多了起來,一包煙都快抽完了,安瀾終於打來了電話。
我趕忙接通,急聲向她問道:“有消息了嗎?”
“有了,那個出租車司機說她在大觀寺下的車,然後就往山上走了。”
“山上走了?”我驚呼道。
“嗯,出租車的司機是這麼說的,他說當時他還問了王藝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還勸她不要想不開,王藝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就往那山上走去了。”
“好,我知道了。”
我準備掛電話時,安瀾又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會去找他,但是我告訴你,天氣預報說今晚有一場雷陣雨。”
“下刀子我也得去找到她。”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我又對她說道:“就這樣吧,先掛了。”
“等等。”
“還有什麼事兒嗎?”
“我跟你一起去。”
我愣怔道:“你去幹嘛?”
“這件事也跟我有關係,而且我這裡有一些專業的設備,你能用得上的。”
“我自己去就行了。”我還是堅持着說道。
“你不要跟我犟了,你知道大觀山有多大嗎?而且馬上就有一場暴雨,你一個人進去怎麼找?”
確實很困難,但我還是要去找,更因爲要下暴雨,我更應該去找到王藝。
沉默中,安瀾又對我說道:“我現在已經出發去大觀寺了。”
“你孩子呢?”
“我媽來了,孩子我媽帶着。”
我有些意外道:“什麼時候來的啊?之前就一直在嗎?”
“不是,她也纔到不久。”
我也沒什麼話說了,掛了電話便開着車往大觀寺那邊趕。
這天色看上去真的要下大雨了,夏天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是雷暴雨。
同時我心裡也更加擔心了,我都不知道這麼晚了她去大觀山幹什麼?
一路飛馳,不到半個小時,我就趕到了大觀寺,同時也發現了安瀾。
她並不是一個人,跟她一起的還有兩個男的,穿着衝鋒衣,手持登山杖,一看就是專業的搜救人員。
安瀾向我走來,然後向我介紹起來:“這兩位都是成都救援隊的,他們幫忙一起上山找人。”
“這……太不好意思了吧!”
一位搜救隊員回道:“沒事的,現在救人要緊,我們趕緊計劃一下就出發吧!”
稍稍停了停,這個人又對我們說道:“我這邊有兩部衛星電話,待會兒咱們分成兩組上去,……有緊急情況,就用衛星電話聯繫……都會用吧?”
安瀾第一個從他手上接過了衛星電話,點頭回道:“會用。”
我看着安瀾,對她說道:“難道你也要跟着一起上山?”
她點頭道:“不然呢?我穿着衝鋒衣幹什麼?”
“你就別去了吧!裡面危險,有他們兩個搜救隊員在就行了。”
已經有王藝身處險境,我更不能讓她冒險……
安瀾卻看出了我的擔憂,只是笑了笑對我說道:“比大觀山更險的山,我也登過……沒有問題的。”
這時,剛纔說話那名搜救隊員又開口道:“你放心吧!安總是非常資深的登山愛好者,不然她也不會認識我們……更何況我們倆倆一組,有個什麼事兒,也好互相照應。”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倆人一組確實能夠安全一些,一旦其中一個人遇險,另一個人還能幫着呼救。
但是我沒想到安瀾竟然還是登山愛好者,這我真沒聽她說過,這隻能說明之前我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她。
我當然不用說了,我一直都酷愛探險。
這時,安瀾又給我遞了一盞非常專業的頭燈,讓我戴在頭上。
就這樣,我們開始出發上山了。
而這個時候天空已經開始颳風了,這時暴雨來臨的前奏。
我和安瀾很自然地分到了一組,儘管我們都不是專業的搜救人員,但如果安瀾真是登山愛好者,加上我一個探險愛好者,我們是不會比專業搜救隊員差的。
進山後不到十分鐘,就再也聽不到另外兩名搜救隊員的動靜了,我們已經徹底散開了。
死一般的寂靜中,安瀾非常謹慎地對我說道:“我們只有一部衛星電話,我們的位置,都是靠這個跟蹤的……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走散了。”
說着,安瀾便將衛星電話往我面前遞了遞,示意我接過去。
這可是保障生命的東西,她卻交給了我。
因爲,如果我們走散了,而我又衛星電話,那麼安全的那一個,一定是我。
我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周圍,是茂密的叢林,各種帶刺的藤蔓,還有腳下充滿了被雨水腐蝕的落葉。
而我們的頭頂是密密麻麻的樹葉,偶爾有點動靜,就會帶來毛骨悚然的恐懼感。
我並不害怕,這種場面我經歷太多次了。
但是一想到王藝的處境,我就開始害怕了,然後就好像進入到了一個特別封閉和壓抑的黑色世界裡。
能帶我走出去的,只有安瀾手上這部閃着亮光的衛星電話。
長長的了一口氣後,我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後對安瀾說道:“你拿着吧,我在前面開路。”
說完,我不給安瀾拒絕的機會,便用剛纔搜救隊員給我的砍柴刀往前走去……
安瀾則在後面緊緊跟着我。
我們頭上兩束射出的光,一邊交錯,一邊隨我們往更深的裡面走去……
我們一邊走,一邊向四周大喊着王藝的名字,可始終聽不見她的迴音。
深山裡面是沒有路的,我們只能在樹與樹之間的縫隙中行走着,還需要用砍柴刀來開路,才能繼續往前行走。
再加上路面高低不平,在這裡走一公里路,可能比在平路上走十公里還要更消耗體力。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在密林裡走了有半個小時了,走到什麼位置也不知道了,只是一路都在呼喊着王藝的名字。
我喊的頻率很高,幾乎每走幾步都會喊一聲。
可這麼大聲喊,加上又在前面開路,真的非常的浪費體力,起到的作用也並不是很大。
安瀾忽然叫住我:“陳豐。”
“怎麼了?是聽到迴音了嗎?”我急忙停下來,急聲問道。
“不是,我是說讓我來開路吧,你歇一會兒。”
“沒事,我能行。”我失望了一下,繼續往前走着。
“我來吧,你現在這樣真的很廢體力,我來開路,你來喊,這樣會快一點。”
我再次停了下來,發現安瀾說的有道理。
其實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這個時候我只顧着找人了,沒考慮那麼多。
現在救人才是第一位的,爲了保證效率,我將那把用來砍樹枝和灌木的刀具,遞到了她的手上。
同時,安瀾將手裡的衛星電話遞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