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我心裡十分惱火,心想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有心想要睜開眼睛,但有好多沙子落入了眼睛裡,非常的痠痛,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前面的視線變得非常模糊,加上是夜晚,光線不是很足,所以只能依稀看到艾成的身影。
慌亂中,我急急忙忙的站起來,但緊接着,身後就傳來李薇的一聲大喊:“老葉小心,他有刀子!”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但周圍地上躺滿了那些裝死的演員。腳跟被絆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並且眨眼就來到了面前,艾成充滿快意的聲音在我耳旁響起:“給我去死吧!”
眼睛睜不開,加上摔倒在地上,我根本無處可避,心中恨得不行。卻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閉眼等死。
我甚至已經做好刀子通進來那種劇痛的準備,但等了幾秒鐘也毫無動靜,就連艾成的聲音也消失了。
我不禁有些奇怪,於是用手揉了揉眼睛,慶幸的是眼裡的好幾顆沙子都掉出來了,於是我眨着眼簾,慢慢把眼睛睜開。
但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幕,將我徹底驚呆了。
沈樂怡張開雙手擋在我面前,艾成的刀子已經捅進了她的小腹裡。艾成臉上的猙獰徹底凝固,無法置信的看着她,嘴裡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這……爲什麼?”餘鳥豐才。
沈樂怡弓着身體,已經說不出話來,艾成將刀子從她小腹中抽出來,僵硬的低頭,看着刀尖上的血跡,木然的臉上浮現一抹恐懼,然後“啊”的一聲慘叫。刀子掉落在地上,他連滾帶爬的往外走,嘴裡含糊不清的罵着:“瘋子,你真是個瘋子!你個瘋女人!”
看着艾成一路逃竄而去,地上那些演員以爲會出人命,也都紛紛爬起來,鑽進旁邊的車裡,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錯愕的站起來,就看到沈樂怡軟綿綿的倒下,我只能將她扶住,看到她用雙手捂住腹部,手指縫上已經滲出了大量的鮮血。
我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沉聲說:“你爲什麼要這樣子?”
沈樂怡張着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因爲劇痛的關係,好久都沒說出幾個字來,我皺眉說行了,你別說話,我這就送你去醫院,然後讓身後的李薇打電話叫救護車。
沈樂怡在危機時候替我擋了刀子,讓得所有人都很意外,李薇二話不說就要掏手機,可沈樂怡極力伸出手去,艱難說:“別……我不去醫院。”
李薇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我,問我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理解,就說你現在受傷了,不去醫院怎麼行?
沈樂怡似乎緩過了一口氣,話也能說完整了,躺在我懷裡,虛弱的說:“休息一會兒就好,我傷得不是很重。”
我說這不行,你是爲了我才受傷的,萬一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這良心過意不去。
可無論我怎麼勸,她就是不肯去醫院,這一來二去拉扯的,我只好讓李薇過來,幫忙將她小腹浸滿了鮮血的衣服給剪掉,發現艾成這一刀子倒也確實沒傷到要害,只是在偏離腰的這一邊劃破了一大塊皮,鮮血流得很多而已。
沈樂怡不肯去醫院,非要讓我陪她身邊,儘管這讓我很爲難,但她受傷畢竟是因爲我,所以我不好拒絕。想了想,準備將她帶到我在學校旁邊租的出租房裡,卻又覺得不太適合,這孤男寡女的,萬一傳了出去,被誤會就不好了。
所以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偷偷將她帶回學校裡,讓她去劉小芸的宿舍睡一晚上。而且劉小芸那裡還有個藥箱子,可以幫她的傷口處理一下。
於是,我將沈樂怡抱了起來,和李薇大壯他們一起回去,從經常進出的小路翻牆進了學校,因爲我們出來得早,所以晚自修還沒下課,宿舍一個人都沒有。
我給劉小芸打了個電話,讓她下來宿舍開門,可當她看到我抱着沈樂怡站在門口的時候,呆了一下,眼裡變得很複雜,卻也沒有說什麼,迅速的開門將我們讓進來,把沈樂怡帶到她那個小房間裡,放在牀上,然後去牀底下翻醫藥箱。
看着她熟練的給沈樂怡清洗傷口、包紮,卻一句話都不說,我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氣了,但看沈樂怡這虛弱的樣子,又不好當着面解釋,一時感到非常憋悶。
沈樂怡的外套染了好多血,劉小芸幫她脫下來,但抖動的時候,放口袋裡的手機就掉了出來,我及時接住,纔沒有讓它掉在地上。
我把手機放回牀上,劉小芸看了我一眼,就又低下頭去,默默的把沈樂怡的傷口包紮好,然後拿着弄髒了的衣服到外面陽臺去洗。
李薇和大壯他們已經先回去了,所以我巴巴的跟出來,跟劉小芸解釋,將剛纔在外面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和她講了個清楚。
劉小芸低頭搓洗着衣服,用手背撩撥了一下額頭凌亂的髮絲,說你沒必要跟我解釋的,解釋了反而更顯得你心虛。
我有些無語,說我和沈樂怡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不要亂想。劉小芸擡起頭來,看着我眼睛,說如果沒有關係的話,她會冒着生命危險幫你擋刀子嗎?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她又說,我能感覺得到,沈樂怡確實是喜歡你的,我們都是女人,所以我明白她心裡的想法。
我嘆了口氣,說她喜歡我,可不代表我就喜歡她,我的女朋友是你,我喜歡的也只有你,爲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劉小芸輕聲說,“我只是暫時還無法接受而已。”
我扶住額頭,覺得很頭痛,說這有什麼接受不了的,我們多少的磨難都一起走過來了,看着你對我愛理不理的,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劉小芸輕聲說,或許女人都是這麼小心眼的吧,看不得自己男人跟別的女孩子走在一起,無論他是不是對那女的有意思,可我看着就是很不舒服。
我說沈樂怡是有男朋友的,我也根本不喜歡她,只要她傷好了點兒,立馬就會走,這樣我們就再也沒有交集了。劉小芸說是啊,既然她有男朋友,爲什麼還要來糾纏你?如果你不是半推半就的話,她會這麼不要臉的倒貼嗎?
我耐着性子,說你小聲點,沈樂怡就在裡面躺着呢,咱們還是不要聊這種話題了,免得讓人家聽到,指不定怎麼想我們。
可劉小芸的語氣卻變得更大了,說我就要說怎麼了?你難道就這麼怕我說嗎?先是葉北,然後又是沈樂怡,那以後會不會又冒出個新的?
看着劉小芸這咄咄逼人的話,我第一次對她感到生氣起來,說怎麼從山裡回來之後,你就變得這麼敏感,這麼不可理喻了,我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劉小芸臉上露出一絲悽然,說我敏感,我不可理喻嗎?呵,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說好,我這就走,等明天沈樂怡醒了,我再過來把她送出學校。
劉小芸木然的點頭,說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聽着她這充滿冷意的話,我覺得心裡十分難受,知道現在就算怎麼跟她解釋,她也是聽不進去的,也就不在這裡逗留,轉身出了宿舍。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麼一個輕輕邁出門口的動作,卻成了我這輩子,所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