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過後，熱鬧散去，大街上雖然還有不少的年輕人，但是卻已經盡顯疲態。
陶甜開着車帶周煜文還有硃紅去找吃飯的地方。
路過好幾個地鐵口，周煜文都注意到，不少的年輕人有男有女的蹲在地鐵口的旁邊，在那邊有說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很明顯，這些都是來市區跨年，然後住的地方離市區又太遠了，地鐵停運以後肯定是回不去了，只能像是這樣在街區遊蕩，這些年輕人手裡並不缺錢，但是花個兩三百去打車回家對於他們來說過於奢侈，而今天的酒店價格也屬於有價無市，往常一百多的酒店，今天都要上五百多的，而且花五百多也未必訂的了酒店。
每年的跨年都是同一副光景。
陶甜拉着周煜文他們找了一家門頭很小的拉麪館。
此時已經門庭冷落，但是招牌上卻還是閃着燈。
硃紅瞧着這家開門的拉麪店很感興趣，笑着說：“想不到這麼晚了你還能找到這麼一家很有特色的店，看來你們兩個平時沒有白來。”
周煜文說：“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她沒帶我來過。”
陶甜的小臉微紅，忍不住拽了一下週煜文的手，像是女朋友的撒嬌一般，小聲說：“我不是不帶你來，而是你不給我機會。”
“哦，周總，聽見了麼，你女朋友有意見了。”硃紅笑着說。
周煜文卻是不覺得有什麼。
前兩天剛下了一場雪，空氣中有些寒冷。
陶甜還是穿着那件綠色的裙子，但是外面卻披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硃紅倒是還是那一身打扮。
就這樣，陶甜挽着周煜文的手，然後後面跟着硃紅一起進了這家拉麪館。
其實這個時候拉麪館已經準備關門了。
但是見有客人上門，老闆尋思着也沒什麼事，就給下了三碗拉麪。
硃紅今天喝了一肚子的酒，這個時候，吃一點滾燙的東西是很舒服的。
只是周煜文很好奇，剛纔這麼多好吃的，怎麼陶甜也沒吃飽。
陶甜說之前一直在站着，都沒有時間去吃飯。
“這家拉麪很好吃的，你可以嘗一嘗。”
硃紅注意到，從陶甜和周煜文說話的語氣，還有看周煜文的眼神，可以確定，這個女孩很喜歡周煜文。
而周煜文似乎對這個女孩感情並不深。
倒也是，在硃紅接觸過的一些很有能力的男人。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不會把過多的精力放在女人身上。
只不過那些男人都是四五十歲。
而眼前的周煜文，卻只有十八歲。
拉麪館裡暖氣開放，陶甜進了拉麪館就把自己的羽絨服脫掉了，可是儘管如此，她披肩的長髮還是很影響她吃拉麪。
周煜文看到這一幕，就問她沒有帶皮套麼？、
陶甜搖頭，說沒想到會過來吃拉麪，自然也沒有帶皮套。
周煜文想了想，拿出了一根筷子，伸手過去攏起陶甜的秀髮。
陶甜對周煜文是很聽話的，她雖然不知道周煜文要做什麼，卻乖巧的任由周煜文攏住自己的秀髮。
從她的視角可能看不到周煜文幹什麼。
但是硃紅卻是能看的清楚。
倒是沒看出來，周煜文年紀輕輕，竟然還有這種手藝，只見在他的手法下，一根筷子直接變成了收攏頭髮的木簪，三兩下的功夫，便直接把陶甜的長髮盤起。
陶甜胸前的兩片綠葉遮掩着重要位置，她其實很適合盤發，這樣更能凸顯出她的優點，也能顯現出她脖子的修長。
等盤好以後，陶甜拿出手機用前置攝像頭照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己的新造型很是驚喜。
硃紅見了也輕笑着問道：“想不到周總，竟然還有這功夫。”
“在她身上練的吧。”周煜文說。
陶甜聽了這話，心裡有些小甜蜜。
趁着周煜文和硃紅說話的功夫，竟然有些上頭，主動的歪過腦袋。
在周煜文的臉上啵了一下。
“？”這着實讓周煜文沒想到。
卻見陶甜臉上卻是露着害羞的表情，低下頭在那邊悶頭吃拉麪。
硃紅看到這一幕，自然要感慨一句年輕真好。
周煜文沒有太在意，三個人就是在那邊低頭吃拉麪。
剛纔在高彼得公司年會上人太多了，有些話並不方便說。
現在夜深人靜，拉麪館也就三個人。
硃紅一邊吃拉麪，一邊看似無意的問：周總，我聽說你的外賣公司已經佔據了仙林百分之九十的市場，不知道你有沒有其他的計劃。
“其他計劃？朱姐說的是什麼計劃？”
“關於外賣公司以後的發展。”
終於說到了正事了。
其實陶甜很適合那種被養在身邊平時帶出去應酬的金絲雀，首先就是她長得的確漂亮，其次就是她懂得察言觀色。
剛纔吃拉麪的時候，她還和周煜文在那邊言笑晏晏呢。
當硃紅聊起正事的時候，陶甜卻是再也不發出聲音，低着頭在那邊老老實實的吃麪。
周煜文說：“我沒想過外賣公司的發展，我和朱姐說過，當時創立外賣公司，本質就是希望幫助更多貧困的學生找到更穩定的兼職。”
“本意是好的，但是外賣這個行業其實發展很大。”
硃紅笑着說，她和周煜文說我國是一個人口大國，而隨着互聯網的發展，其他產業百廢待興，煜文你所有的產業，看似發展的雜亂無章，但是隱隱的卻相輔相成，我可不信你只是隨便玩玩。
周煜文告訴她，事實上就是隨便玩玩啊，你不信不行。
“外賣行業的前景很大，但是也是一個很複雜的行業，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這裡面水太深了，我玩不轉。”
周煜文也不和她藏着掖着，就直接說，你搞兼職外賣還可以，但是你搞全職外賣肯定是不可能的。
因爲外賣賺的是辛苦錢，外面颳風下雨，外賣員要到處跑，遇到危險先不說，主要是你的這份工作沒有保障。
“我要是真的認真做外賣的話，我肯定要給每一位外賣員交五險一金的，可是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我不過是一個小有能力的大學生，我怎麼可能做到？”
周煜文說完這話的時候，硃紅不由楞了一下。
多看了一眼周煜文。
卻見周煜文在那邊悶頭吃着拉麪。
周煜文講的一點硃紅竟然沒想到過。
外賣員的社會保障問題？
此時不管是餓了麼，還是美團，不過是剛開始發展外賣，他們怎麼可能想到去給每一位外賣員交五險一金，他們現在只知道搶地盤，佔地方。
所以周煜文看似隨口的一句，突然讓硃紅看到了幾年後的問題。
給外賣員交五險一金？
周煜文不會。
他們公司肯定也不會。
因爲這樣的負擔太大了，真交的上五險一金，別說賺錢，賠錢都賠不起。
“所以說你問我對以後的規劃，那我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合適的價格，把這家公司賣了也無所謂。”
周煜文是不喜歡藏着掖着的，乾脆直接說出來。
賣？
硃紅的眼中已經閃過了一絲心動，但是她隱藏的很好。
她不動聲色的問：“那你準備賣多少錢呢？”
公司給硃紅的報價是兩百萬，就是兩百萬以內硃紅隨便談，最好能以最低的價格收購周煜文手裡的外賣公司。
而在和周煜文接觸以後，硃紅是打算給周煜文交個朋友，直接給周煜文兩百萬。
周煜文先吸溜了一口麪條，頭都沒有擡起來，卻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萬？”
硃紅皺起了眉頭，超預期了啊。
周煜文擡頭：“不是三百，是三千。”
“三千萬！？”
硃紅懵了，不是，她一直以爲周煜文應該挺懂規矩，卻沒想到周煜文竟然玩起了滇南賣玉的把戲？
硃紅都忍不住笑了：“煜文，你在和我開玩笑吧。”
“沒有開玩笑啊，朱姐，三千萬已經算是我給你們讓了一千萬了。”
“這麼說你打算要四千萬咯？”
“嗯，差不多。”
陶甜低着頭在那邊悶聲吃麪，但是聽見兩人聊的數額，卻是有些坐不住。
其實周煜文提出三千萬的時候。
陶甜都沒忍住擡起頭看了周煜文一眼。
她當時嘴裡還吸溜着麪條，模樣頗爲滑稽。
但是沒辦法啊，她真想知道周煜文是不是在開玩笑。
那可是三千萬啊？
還讓了一千萬。
怎麼想怎麼覺得在開玩笑啊。
硃紅都忍不住笑了，和周煜文分析了一下，說據我所知，你這外賣公司才只成立半年吧，而且也就佔據了仙林大學城的市場。
仙林大學城就算十萬人好了。
也就是說十萬人的市場，你賣三千萬？
“煜文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麼？”
這家的拉麪是好吃，但是量太少了。
只是吸了幾口，竟然吃完了。
周煜文擦了擦嘴說：“現在的確只佔據了仙林的市場，但是這不是快過年了麼？”
“你們的外賣部門剛剛成立，真正的運營起來，估計得到三月，這兩個月裡，我會拿下江寧和浦口的市場，等於是金陵一半的市場，”
“那也不值三千哦。”
“是不值，但是如果我把仙林外賣賣給餓了麼，就值了。”
硃紅一挑眉，卻是沒有想到周煜文消息來源這麼靈通？
當然靈通，真要說起來，餓了麼還創立在美團外賣之前。
但是餓了麼是以滬城爲中心，向南方輻射。
而京城的美團是後面發現做外賣的市場，匆匆成立了外賣部門，接着開始四周開花。
兩家外賣公司雖然是前後創立，但是卻已經分出了楚河漢界，而金陵更是兩家碰頭的第一站。
在這一站分出勝負以後，明年後年，就開始整的頭破血流，各種價格戰層出不窮，那兩年周煜文記得很清楚，當時點外賣只有一塊錢，打車也只要幾毛錢。
只可惜好景不長，在摸清楚客戶的行爲習慣以後，打車的起步價瘋狂上漲，而定外賣的價格也是與日俱增。
周煜文知道，自己是玩不過這些商業大佬的。
周煜文只想落地爲安，趁着他們大打出手的時候，奇貨可居，給自己的外賣公司賣個好價格。
搬出他們兩家水火不容的事實。
那可不是值不值的問題。
而是必須要買。
你不買，你的對家就買。
硃紅驚異於周煜文所獲得的商業信息，但是也只是微微露出驚訝，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哦了一聲。
“如果你要賣給餓了麼，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嗯，是的，要麼賣給餓了麼，要不賣給你們公司。”
周煜文直接點出來。
硃紅笑了，她說：“那我得先回去和老闆商量一下，看他們願不願買。”
周煜文說行。
硃紅目的達到了，試探了一下週煜文的底價。
但是這個底價太高，硃紅根本做不了主，甚至連談都沒辦法談了。
如果是三百萬，是有談的空間的。
三千萬。
那拜拜了。
硃紅後面連吃拉麪都沒心思吃了。
轉身想走來着。
結果這個時間不好打車。
“朱姐，我們送你吧。”還是周煜文善解人意，他說，買賣不成仁義在。
“朱姐不是讓我幫你推薦人才麼，”
硃紅見周煜文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城府，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而且他說的三千萬不是開玩笑。
不過他未免也太自信了。
只負責開車的陶甜沒搞懂狀態，剛纔兩人聊的明明蠻好的，後面不知道爲什麼，話題突然就冷淡了下來。
周煜文是坐在副駕駛的。
而硃紅卻是坐在後座。
後面都要到酒店了，硃紅才說，其實你想要三千萬並不是不可能。
但是前提是你能佔據金陵百分之五十的市場。
“不然，不管是我們，還是餓了麼都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這兩家公司的體量都不是你一個人能玩得轉的，運氣不好，你可能一分錢都拿不到，你有想過麼？”在後座的硃紅問。
周煜文說：“我年輕，不怕，大不了十年以後，還能東山再起。”
“可以。”硃紅重新看了一眼周煜文，隨即笑了，說：“行，那我拭目以待。”
剛好到酒店門口。
硃紅下車。
硃紅住的是玄武區的維景酒店。
也算是一個老牌的五星級酒店。
等硃紅離開以後，車子裡就只剩下周煜文和陶甜兩個人。
陶甜的心情變得緊張起來，感覺她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她忍不住問道：“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周煜文看了一下時間。
都已經凌晨一點半了。
周煜文說，現在送你回宿舍，估計也進不去了。
陶甜聽了這話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那是肯定回不去了。
周煜文說，去中海花園吧。
“曲婧回家陪父母了，中海花園沒人，我們在那邊湊活一晚上吧。”
周煜文原本是想把陶甜安排在酒店裡來着，可是安排酒店就要安排兩間房。
現在是跨年夜酒店人滿爲患，一間房都不見得能開出來，更何況兩間房。
周煜文不可能和陶甜睡在一起的。
就算陶甜有大雷。
但是她的大雷是隨時隨地都能爆炸的。
別的不說，就是她上次打鄭妍妍那件事，再到後面帶着文藝部的女生背刺自己，到最後再鬧自殺。
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誰敢和他牽扯。
反正周煜文現在的心態就是可以和陶甜逢場作戲，但是沒想過和陶甜真正的發生關係。
單從周煜文的角度來看，目前的陶甜還是很乖巧的。
於是就這麼順着導航，來到了中海花園。
都快要兩點鐘了，中海花園萬籟俱寂，居民基本上都睡覺了。
車子停在了地下車庫。
周煜文今天也喝了點酒，雖然沒有醉，但是陶甜做的很到位。
下來就扶着周煜文，嬌聲道：“你慢一點。”
“嗯”
周煜文是有定力的，但是太有定力，陶甜綠葉禮服裡包裹着大雷，來回在周煜文的眼前晃盪，周煜文還是一陣的口乾舌燥。
周煜文心想，這女人太麻煩，一定要繃得住。
最起碼不能主動。
中海花園相較於瀾庭，屬於中檔小區，主要以二十七層高層爲主，所以居民很雜，物業環境也沒有瀾庭的好。
但是也算是中檔小區。
對於這些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來說，住在這裡還是很有壓力的。
在電梯裡，陶甜告訴周煜文，這是自己第二次來中海花園了。
周煜文問：“上次來是什麼時候？”
“一個月以前，當時和敏敏來準備租房子的，可是這邊的小區價格太貴了，就沒有租。”陶甜老實的告訴周煜文。
周煜文問她這邊租房子多少錢。
“兩室要1800塊。”
“也不算太貴。”
周煜文說。
“我聽說，婧婧的房子是你的，三室一廳？”陶甜問話的時候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而周煜文卻是點頭：“當時發稿費的時候順手買了兩套，想着空着也是空着，就給曲婧住了。”
“真好。”
陶甜的眼神有些暗淡。
她幽幽的看着周煜文說：“如果當時不是我太任性，可能住在這裡的就是我了.”
她一雙似蹙非蹙含情目盈盈的望着周煜文，眼神像是會說話一般。
周煜文把眼神撇過去，說：“你不會的。因爲你是一個有尊嚴的人，你像一隻鳥，沒有人能圈的住你。”
陶甜聽了這話有些失落。
她想說爲了周煜文，自己願意飛進籠子裡。
這個時候，電梯剛好到站。
周煜文說：“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