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個時候,沈墨又接着對張天如微笑道:“我現在有一個辦法,能洗脫張大人身上的嫌疑,不過做來卻頗有些有辱斯文,也不知張大人願不願意配合?”
“有辱斯文?那是什麼事?“張天如一聽之下就是面露詫異之色,只見他納悶的問道。
“這種毒藥毒性甚烈,”沈默指着桌案上的紫紅血漬,接着說道:“案犯要把毒藥帶到這酒宴上來,總不會是用手指頭捏着進來的吧?”
“這種毒藥,要是在攜帶的時候不慎在手上沾了一點點。再一不小心入了口,就很容易把自己也給毒死。”
只見沈墨笑着說道:“所以案犯一定會用一個瓶子,或者是用幾層油紙精心的把它包好才行。”
“既然張大人自案發後就坐在這裡,始終都沒有動過。那麼如果他是這個下毒的人,我想那個用來包裝毒藥的瓶子,就一定還在他的身上。”
“這件事反過來說,”沈默笑着說道:“如果張大人您的身上沒有什麼倒空了的紙包,或者瓶瓶罐罐之類的東西,那也就說明,本案下毒的這個人並不是你。”
“哦!說了半天,原來你是要搜身啊!”只見張天如苦笑着說道:“我還當是什麼有辱斯文的事呢!爲了證明清白,搜個身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着,只見張天如原地站起來,伸開了雙臂讓沈墨過去搜身。
只見沈墨告了一聲罪,仔細地把張天如身上的零碎東西全都掏了出來。然後他一一的把這些東西放在桌案上,展示給大家看。
只見桌案上面,張天如的玉佩、汗巾子、散碎銀兩、扇子、香囊、零零碎碎的擺了一大片。
沈墨檢查的很細緻,把香囊荷包都給翻了過來,就連絲織的扇套都從頭到尾細細的捏過了一遍。
等到沈墨檢查完,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張天如的身上果然什麼礙眼的東西都沒有。
“你幹嘛要鬆一口氣?你還怕我身上,真有個毒藥瓶子?”張天如看見沈墨的神情,笑着向他問道。
“那倒不是,”沈墨笑了笑:“我實在是怕張大人身上,有什麼閨閣裡的貼身衣物,拿出來有礙觀瞻。”
沈墨這麼一說,張天如非但不以爲忤,反而笑了起來,連着周圍的幾個官兒都笑了。
這張天如平時是什麼德行,他們還不知道?沈墨說的那些女孩兒的貼身衣服,還真的有可能從他的身上翻出來!
這個時候,上坐的侯爺聽見沈墨居然在調查的時候,還和人說笑起來,不由得心裡大爲驚奇。而他身邊的幕僚伍鳳亭卻厭惡的皺了皺眉。
只見沈墨用筷子夾起了死者陸覺曉的酒杯,把它放在鼻子前面聞了一下。
沈墨嘆了口氣,他的鼻子在酒香之中,聞到了一絲苦澀鹹腥的味道。
“烏頭加馬前子,”沈墨的心裡想道:“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提純工藝已經是做得很不錯了……這就有意思了!”
咱們經常聽人說,古代有什麼什麼奇毒。但是實際上古代的毒物其實貧乏的很。一般的來說只要是投毒案,絕大多數用的都是羣衆喜聞樂見的砒霜。甚至咱們所說的銀針試毒,白銀的表面也只會對砒霜裡面的砷元素起作用發黑。
至於其餘的毒藥,不是發作得太慢就是效力不強。更有一些毒藥,放得時間稍微長一點就會失效。
可是今天這個人中的這種毒,簡直可以堪稱是專業的水準!這就好玩兒了!
“既然張大人經過驗證,並沒有下毒的嫌疑。”沈墨放下了酒杯,回頭對着盧縣令說道:“那麼就是別的人下毒了。在他喝這杯酒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盧縣令回憶了一下,然後對着沈墨說道:“案發當時,前一個歌舞班子的表演剛剛結束,侯爺讓他的愛姬獻舞一曲。”
“就在舞蹈沒開始之前,侯爺還舉杯敬了大家一杯……大廳裡面所有人的酒,都是奉酒的侍女過來倒滿的!”
盧縣令的這句話剛剛一出口,沈墨就皺了皺眉頭。與此同時,只聽侯爺的身邊有人大聲呵斥道:“簡直荒謬之極!”
沈墨擡頭一看,只見這個出口訓斥的人,是崇福候身邊的一位白衣文士。
“請問您是……”沈墨向着這個人拱手問道。
“在下王府客卿,伍鳳亭!”只見這個文士大概30多歲,長得倒是一副清瘦的好相貌。不過現在他的表情裡滿是厭惡和不屑。
“真是荒謬之極!”只見這個伍鳳亭朗聲說道:“按照貴縣所說,難不成是王府裡的侍女,給這個陸覺曉下的毒不成?”
“我又沒說是她下的毒,”只見沈墨神色淡然地說道:“不過是正常問話罷了,伍先生何必如此作態?”
沈墨的這句話,可以說是語驚四座,大家頓時吃驚的看了沈墨一眼!
按說他是什麼樣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捕快而已,蒼蠅翅膀一樣的人物。他居然敢在和王府客卿對話的時候毫不退讓,反而話語中有質問之意!
“侍女下毒的這件事,一聽就是根本不可能!”只見這位伍鳳亭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沈墨一眼,一臉的厭煩的說道。
“伍先生高見,在下願聞其詳。”這時候沈墨倒是笑着拱了拱手,好像是真想聽聽伍鳳亭有什麼見解。
“在侍女倒酒的時候,每個人都會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酒杯。這是人之常情!”只見伍鳳亭的聲音清朗,他一邊說,一邊指着案上的酒杯:
“更何況當時衆目睽睽,看着這個侍女的,可不只是死者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把毒藥明目張膽地放進酒杯裡?”
讓伍鳳亭這麼一說,在座的官員也是紛紛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一般別人給自己倒酒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會下意識的看向酒杯,這本來就是每個人的本能反應。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能下毒的話,這世上也就用不着什麼下毒專用的“鴛鴦轉心壺”了。
“依您所說的,是不是這樣?”只見沈墨聽了伍鳳亭的話之後,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
只見他走到桌案邊,右手拿起了酒壺,左手扶住了張天如面前的酒杯,在酒杯裡注了滿滿的一杯酒。
“就是如此!你倒是下個毒給我看看!”伍鳳亭見到沈墨的一番作爲,他臉上帶着譏諷的表情說道。
“我已經把毒藥下好了,”只見沈墨把酒壺放下之後,把左掌朝着大家一翻。
在他的掌心裡,赫然扣着一隻小小的高腳瓷杯!
沈墨臉上毫無表情,淡淡的說道:“現在張大人面前的,就是死者用過的酒杯。伍先生若是不信,大可以過來滿飲此杯,看看你會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