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6章 願爲南流景,馳光見我君

完顏璟此番之所以私下出巡,確實得從四月金宋在掀天匿地陣的戰果說起。

涉及兩國各自六十位最強高手,那對陣素來都暗含讖語:“強國戰勝,則一統天下,強國戰敗,則帝星隕落;弱國戰勝,則消除災劫,弱國戰敗,則國破家亡。”孰強孰弱歸結於天命,在大金,一直都由陣法的構建者、北部排名第二的軒轅九燁判斷。

原本這種類似於江湖比武的對陣和完顏璟有什麼干係?可是這“帝星隕落”四字足以把他從龍椅上彈跳起來,他不是不知道,前次對陣金國纔剛戰敗,金帝完顏亮就意外身亡,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次,又失敗了!怎麼可能?!他雖不甚關心江湖之遠,卻也聽說過承安元年,曹王麾下的高手薛無情曾嘲諷南宋武林後繼無人、根本沒資格與已經成熟的大金武林一較高下;那時的軒轅九燁言之鑿鑿說,金陣只剩一雙刀就能齊全,而反觀對面焦頭爛額的徐天驕,宋陣幾乎還沒開始構建……十年不到,龜兔賽跑?諸強林立的大金,被南宋絕地反擊?究竟是那個神乎其神的林阡被徐天驕等到了出現並改寫南宋格局,還是說,金陣有人刻意放水,就要這個“帝星隕落”的結局?

廟堂之高,一時流言四起,直指曹王居心叵測、故意借林阡之刀殺他完顏璟!一向對叔伯們諸多猜疑和顧忌的完顏璟,生了六個兒子沒有一個活過三歲、年近四十膝下無子繼承皇位,深知如若自己駕崩、曹王最可能受益的他,豈能不防曹王圖謀不軌?然而,大金對付蒙古的北疆經略、抗衡南宋北伐的三線攻防體系,全都需要曹王的參與和賣力,用人不疑……在權衡了所有的輕重利弊過後,完顏璟當然是裝成了一個尋常謀士,出現在了隴陝戰地、曹王的身邊,監視和敲打起他和他的麾下。

所以看到了完顏永璉和林阡從靜寧秦州、到環慶呂梁的一系列沙場對弈情況,落子聲廝殺聲始終伴隨着雜碎宵小們的彈劾聲需要用心去辨。平心而論,完顏璟知道曹王和別的叔伯都不同,真的是個爲了守護黎民而無私奉獻的孤臣,但不知爲何,一向秉忠貞之志守謙退之節的曹王,竟從這泰和六年的六月開始,露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明顯馬腳:曹王府居然從上到下都和林阡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私交……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六月的波雲詭譎終於涌蕩成了八月的波瀾壯闊,呵,壯闊極了,原來如此,林阡的妻子竟是曹王的親生女兒!

那女人完顏璟豈有不知,大名鼎鼎如雷貫耳,這些年多少金國梟雄全都折在她劍下!她既不是細作,那便是真抗金,再加上她還有個明說要阻止大金滅宋的親生哥哥完顏君隱……完顏永璉,你一雙子女都矢志反我,這野心,這罪行,當初以謀逆罪論處的鄭王和鎬王、受他倆連累的郢王和僕散揆,哪個比得過?!若非內外交困我對你倚若長城、早將你按罪誅殺碎屍萬段!

內外交困。內,是因爲那個賊心不死的郢王,需要由你來牽制和鬥爭,外,是因爲你的好女婿還有你過去的手下敗將鐵木真,一南一北同時崛起,南宋和蒙古都必須由你來制衡或抗拒,尤其林阡,他的兵鋒早已入侵山東、隴右,徑直往我這河東腹地來了!

因此,將完顏永璉等人貶職或罷官,是完顏璟既遂心又逆心之舉,對此完顏永璉顯然也心照不宣,表面更還破罐子破摔地在環慶給他的女兒、那個叫鳳簫吟的禍根舉辦婚禮。而實際……完顏璟千里之外心知肚明,完顏永璉又一次抓住了戰機麻痹林阡:這是曹王借婚宴設局,要將林匪甚至盛世都一網打盡。

梟雄就是梟雄,冷血得只要有勝算,何管他那個險些被一劍穿心的親生女兒死活?完顏璟聞訊滿足一笑,自然是既配合又安撫地給曹王送去了爲新人準備的賀禮。

這也就是隔空在告訴完顏永璉,只要你在環慶表現出色,早晚都能回秦州大展宏圖:朕願意相信曹王。他不得不信曹王,就像曹王不得不拆除盛世表忠一樣。

而六月一別,他沒再緊隨完顏永璉,反而就地視察起了河東,並不只是頭疼鄭王、鎬王的那幫餘孽,還有一個原因不在人,而在水——

黃河。

十多年前的同一個季節,黃河曾在南京路發生決口,洪水吞沒了封丘縣,一路南下侵奪了淮陽以下的淮河河道。接連三場史上罕見的大水災,導致黃河兩岸的大批民衆死於非命或流離失所。

黃河奪淮,追根究底,一則是他完顏璟沒有采取水監的正確建議,二則,卻是專管治河的官員人浮於事,只知爭功邀賞、或推脫責任、或拖延不報、或以行賄手段逃避繁重工作,更有甚者,挪用治河款項中飽私囊!對此,完顏璟不是沒有頭緒,但其中盤根錯節阻力重重,隨着時間的推移,案上加案更越來越難查。

今年,雖然黃河沒有來湊這個南宋開禧北伐的熱鬧決口,但完顏璟既然親臨河東了,自然要深入追究今昔治河之官員,秘密蒐集更多證據,戰爭結束秋後算賬!

誰料,身邊不乏暗衛保護的完顏璟,竟在這九月中旬、環慶曹王與林阡、隴陝郢王與寒澤葉激烈交鋒的關鍵時刻,突然令所有人都意外至極地人間蒸發了!

“聖上失蹤……”最後見過完顏璟的三個大內高手,秘密商討過後,決定通過控弦莊向曹王、郢王等肱骨大臣報信求助,多事之秋他們無法做主,唯有儘可能地對外封鎖消息。

出事地點在完顏璟的歸途、山西太行一帶。大內高手們對最先趕到曹王心腹知無不言,稱,那晚聖上路過一青樓不知哪來的興致要前往小坐,獨自進屋聽歌女唱曲與其把酒言歡,過後就再也沒露過面,天亮東窗事發才知那屋子暗藏地窖通向樓外。

“何以會來這青樓?”凌大傑站在已被秘密查封的青樓前問,從知情到現在他還難以置信所以臉上都是愕然,要知道,完顏璟並非好色得能夠輕易忘卻安危,相反,更加是那種胸有城府、極端懼怕被害之人,他怎可能甘願落單犯險!

“屬下只遠遠看了一眼,可能那歌女酷似李妃年輕時……”“可惜老鴇說發生的那晚那歌女是被頂替,現下已找不到了……”“聖上原先只是路過小憩,卻聽到樓上傳來歌聲,原是在唱他的詞作《蝶戀花》,屬下想,或許是這個原因吸引了他。”三個高手給出的所有消息。

表面看來,色字頭上一把刀,內涵,分明投其所好、蓄謀綁架!蓄謀?那卻有太多可能性了——

“聖上行蹤一直在黃河沿岸,莫不是想要追查治河款項,觸犯了哪些人的利益,令他們不惜犯上作亂?”

“那是郢王管轄吧。郢王失意多年如今正得勢,不希望聖上重新任用曹王,故而拖延曹王復燃的時機?甚至郢王因鎬王謀逆受牽連遭到幽禁,心裡始終憋着一口氣要報復聖上?”

“是曹王他遭到貶謫急於翻身,自我演繹這出‘聖上被擒、他來解救’的好戲,令聖上對他更加倚重。”

“報復?解救?怎不猜是誰最希望聖上不歸,他好取而代之?!”

衆說紛紜,文韜武略的曹王、風生水起的郢王,甚至平庸無能的衛王,都有動機。

更有種腔調石破天驚:“該不會真是順了天意,‘帝星隕落’?”

完顏璟下落不明接近十天,音訊渺茫,綁匪連要求都沒提,因而沒露出任何蛛絲馬跡。暗衛們不敢聲張,可朝野但凡獲悉的全然大驚,或人人自危,或打起算盤,或急成了熱鍋螞蟻,綁匪的滴水不漏和完顏永璉聞知此事的第一感覺吻合:是林阡在幕後指使,事發十日的折磨是爲了攻心,呼之欲出的談判是爲了先勝而後求戰。

“好一個林阡啊,他是要用聖上把王爺徹底壓在環慶……”嶽離的第一感覺亦如是。林阡只要把完顏璟握在手上,短期內就沒人把完顏永璉重新提拔,那麼完顏永璉在環慶打得再好也沒轍,甚至,國不可一日無君,金廷將會陷入一場始料未及的皇位爭鬥,亂撕鵝毛,這對南宋的開禧北伐更加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即便最終我能救出聖上,這段時間也是不得不跟着他林阡走,困在河東,對秦州和吳曦都鞭長莫及。”完顏永璉苦笑,這是他首次想法落後他人。先前一直以爲,林阡是被鳳簫吟的大婚牽着走,然而事實證明,林阡表面在環慶鞏固,實際卻到河東釜底抽薪,端的是佈局遠大的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可是,林阡怎知聖上在河東?”封寒摸不着頭腦。

完顏永璉、嶽離、凌大傑先後回眸,目光集中在他的臉上,神色裡一起寫着“就是你啊”。

“封寒,聖上的賀禮是你攜帶,他的筆跡‘瘦金體’風格明顯。賀禮送到駙馬府的半途,儼然是被海上升明月中人看出了端倪。”完顏永璉先開口,這是唯一一個可能透露聖上出巡的破綻。

“對於林阡來說,封寒從何而來,那聖上便在何處。”嶽離點頭,緊接着說,這可以爲宋匪劃定範圍。

“怕只怕真有貪污受賄官員,因私廢公故意泄露給林匪。”凌大傑說,這纔是最後的一擊即中。

怪他們,沒想到,所以總有環節顧不上。

動機最大的確是林阡,苦於卻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即便確定林阡主使,也一樣是大海撈針,林阡在河東的據點雖然纔剛成型,卻有以越風海逐浪、扶瀾傾城趙西風、沙溪清、馮天羽爲首的四大匪幫。

“令人眼睛都轉不動的歌女,會否是……”嶽離問,雖然案發地是太行,會否是呂梁的扶瀾傾城?

“據我調查,前不久,五嶽在汾州的五當家呂奉公因病去世,匪徒們聚衆弔唁,紇石烈執中去維持秩序過於暴力,傷了一部分五嶽中人,也使鄰近的馮天羽、沙溪清都受到波及。所以,五嶽的嫌疑確實最大,馮、沙次之。”凌大傑點頭。

“又是紇石烈執中,盡惹事端!”完顏永璉面露慍色。紇石烈執中貪殘專恣,貪婪妄爲,完顏永璉辦過他不止一回,奈何完顏璟喜歡,數度不降反升,於是就同完顏永璉落下了不少過節。完顏永璉不知道的是,山東之戰以前,紇石烈執中曾暗中對他下虛寒毒嬰,是林阡、沙溪清合力挫敗了那起陰謀。

“馮、沙未必‘次之’。我聽說馮天羽與當地官員勾結最多,沙溪清與紇石烈執中過節最大。”封寒搖頭。

“表面最無關的越風、海逐浪,麾下高手最多,佈局可能最縝密。”軒轅九燁說,不能放過任何可能。

此情此景,越遲找到完顏璟一刻,完顏璟處境就越危險一分,衆人不得不盡快下定結論。

“這四大匪幫,唯有越風海逐浪直接隸屬於林阡麾下。以己度人,我若是林阡,絕不會再幹禍害盟友之事。”向來都是衆人出謀而由完顏永璉決策,今次也不例外。

“不錯,經過此番王冢虎的教訓,他即使一開始是要沙溪清或馮天羽出馬,最後都一定將聖上束縛到他的身邊,接受我們所有人的兵鋒所指。”嶽離眼前一亮。

“那便……跟着林阡好了。”軒轅九燁嘆了口氣,跟着林阡?可是,那人好像比他們動身晚。

和尚爲了避嫌,沒有參與此次討論,在外閒逛一番,轉角望見暗衛,她今日不再貴婦打扮,而是換了身素淨紫衣,竟和二十五年前沒多大改變。他想跟她寒暄說,此地風光無限好,巍巍山川滔滔河浪……

“現今法號是孤獨淚了?”她沒移步,卻主動問,他一怔,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不知施主……”

她一笑,比當年主動:“那就叫我孤夫人吧。”

“這……”他臉上一熱,不敢紅。

她神色微變,原是衆將已經陸續出來,她必須立即擔負起守衛王爺的職責。

“憂夫人。”王爺忽然問起,她即刻上前:“回稟王爺,現在姓孤。”

“反正一樣,改來改去,都隨着和尚。”凌大傑笑,領着衆人打趣,高手堂中唯一的一個女子,數十年都單戀着一個行蹤飄忽的和尚。

“唐門的情況,調查得如何了?”王爺也微笑通情,言簡意賅。

“唐小江已然對寒火毒的事情認罪,稱自己一時歹念、將永不再犯。此外,獄中的寒毒也非唐門所下。”孤夫人見王爺忽然默不作聲,補充道,“請王爺放心,往後唐門將一直由屬下直接掌控。”然而王爺似乎失神,竟還是不曾迴應,孤夫人心念一動,三緘其口,“王爺……”

“公主她,據說一直昏迷不醒、只剩半口氣,扶瀾傾城一度拒之門外不肯施救。”一衆老友,看出王爺是從“獄中”開始失神,誰不知王爺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唯有和尚敢幫孤夫人說她不敢說的。

凌大傑臉色微變,還未開口相勸,完顏永璉便回過神來:“沒有公主了。”須臾,嘆了口氣,“衆將若打到五嶽,不必避開她之所在。”

“是。”嶽離封寒不無惋惜,可終究已經恩斷義絕。

五嶽,黑龍山。

林阡雖然還在途中,鳳簫吟卻早由胡弄玉等人送到,目的地明確正是桃花溪盡頭的寒棺。

金宋幾乎所有人都十拿九穩,認爲燕落秋一定會像昔年林美材一樣,即便不率衆佇立道旁,也至少有迎救盟主誠意。

且不說她和林阡是盟友甚至可能有更深關係,當初五嶽在完顏永璉的親自壓迫下得到保全,鳳簫吟本身就出過不少力堪稱救命恩人。

孰料,燕落秋一人負弦佇立溪畔,體態翩然,衣袂飄飛,妝容淡雅,氣度如華,拒絕時以一副你們想當然耳的神態:“這寒棺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禮物,若想要隨便進出,需我夫君親自來。”

“謝……林夫人,不是隨便進出,是救盟主一命……”發話的葉闌珊,似山茶般恬靜可人,在燕落秋居高臨下的眼神下被逼改口,葉闌珊的臉上不由得微微泛紅。

“求我,我就救她。”燕落秋與闌珊有過一面之緣,自然對她無甚敵意,隱約又看見車馬裡吟兒一動不動地躺着,有關於林阡不親自來的氣憤一下就少了很多,卻顯然不可能給他們輕易突破界限,那寒棺確實對她意義非凡,不該是旁人想進就進的。

“求你。”很快就有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面無神色、不帶感情地說了這兩個字,清冷,剔透,好一股空谷幽蘭的聖女氣質。

“求您!”發話的小醫仙抱着只狐狸,急忙糾正,閃爍着眼,未滿十歲精明至極,卻也是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甚至帶着朝露教人捨不得去掐。

“求您了。”還有個清雋高挑的女孩,也是十六七歲,性子明顯內斂,英氣隱隱逼人,極具海棠之詩意。

“真的求您了!”最後發話的丫頭卻其實最心急,但因爲倔強不願向她低頭,柳眉鳳目,分明含杏花之姿彩。

風采各異,芳華盡現,美不勝收。林美材被海逐浪說得相信了吟兒一定死不了,故而吃着東西在旁看燕落秋以一敵五、五連擊……“師叔,給我個面子?考慮……”

“還考慮什麼,若她耽誤時間害死我主母,便是我南宋羣雄的公敵!”發話的女子從車中下來,臉奪芙蕖之豔冶。

林美材第一次見到胡弄玉,覺得這也是值得垂涎的絕色,好吧,六連……不過轉頭看燕落秋,如此羣芳爭豔,居然還鎮得住這邊一個個國色流離,只見其一笑上前,步步生蓮,仙姿佚貌,顧盼神飛,面若桃花:“那好,爲表誠意,你們先喝了我這四碗酒。”

林美材聽說過玉皇山論劍,什麼“劍聖劍神遭遇戰鬼”,什麼“淵聲能面對敵人隨意切換自己的武功風格”,現下,林美材算明白了美女裡的淵聲,舉手投足風情萬種的燕落秋,有她在“別人鬥再狠也是爭天下第二”……

胡弄玉一怔,一個照面而已,頓然覺得自己這光芒盡收,不由得沉浸在燕落秋醉人笑意裡,半晌,居然口拙沒說出半句話:“好……”恍惚盯着她修長水潤的秀腿看,心想若是旁人穿得這麼露只怕會被說有傷風化,偏偏她卻駕馭得明豔而不妖,身材完美,倜儻妙致,教胡弄玉忍不住想效仿,險些忘卻了來意……

好一個狡黠的燕落秋,幾句話功夫居然分清楚了敵我,要白虎盛出來的那四碗酒,偏就沒給胡弄玉、林美材和葉闌珊。

“不過這四碗酒,我也不知哪一碗有劇毒,你們將有三人無事、一人赴死,可團結一心麼?”燕落秋話音剛落,便見何慧如、茵子、柳聞因、楊妙真都二話不說喝下了,從小到大居然沒有一個皺眉……

“可以給主母進去了嗎。”胡弄玉回過神來,聰明如她怎可能不想徹,忍住笑,問。

“可以了。不過只有吟兒一人能進。”燕落秋也算大開眼界,臉上微露出吃驚,雖說難得一次失了面子,倒也沒有食言,一邊把解藥遺落,一邊來車中欲帶吟兒走。

“何意?!”胡弄玉自然不肯讓吟兒落單,誰知道她會對主母做些什麼?護主心切,情不自禁立即揮劍同她打。

燕落秋擡起燭夢弦一招“我醉欲眠君且去”,強行將胡弄玉斥開數步,同時一氣呵成地抱起吟兒走。

“沒關係。”林美材剛好吃完,趕緊拉住胡弄玉,“她不會對吟兒怎樣。”

胡弄玉驚呆地望着她出塵背影,想這女子的美貌和氣魄補充着戰力,竟令盟軍在場所有人都形同虛設……“不行啊……威脅太大了!主公受不住!”

“唉,他就要這樣惱我!”燕落秋把吟兒安頓在寒棺,眉間也是忍不住的氣憤。

“秋兒!怎麼了?!”燕平生屁顛屁顛跑過來安慰寶貝女兒,“誰,敢惱你?!”

“我生氣。”她確實前所未有的不爽快,回過頭時,卻又自信一笑,“不過,好在她們都不如我,全都要心服口服。”

“那你爲什麼生氣?”燕平生看了一眼鳳簫吟,“她嗎?也不如你……”冥獄裡他見過吟兒打贏白虎的威風勁,未想到今次見她竟無一絲氣息,難免也帶了些惋惜,“唉,好好的一人,怎麼成這樣……”

“……”她也說不清她爲什麼生氣,久矣,問,“有醋嗎?”

“怎麼?”燕平生愣了愣。

“想喝了。”喂,對父親,能別用這種莊嚴不可逼視的模樣?!

“我去找!”知道她是真生氣,燕平生卻不得不以討好語氣。

“父親,順便幫我把慕紅蓮、何業炎找來。”冷若冰霜之際,仍然美色殊絕。

“哦……”就這容貌氣質,讓人不得不對她服服帖帖。

“這還救什麼?早已死透了。”慕紅蓮一看到鳳簫吟臉色就知不妙,再看她脈搏氣息心跳全無,他又不是華佗。

“醫術不行,業炎,你來。”燕落秋推開慕紅蓮,轉而把何業炎按在寒棺旁邊,冰冷的眼神看得她如芒在背,久矣,業炎露怯說,“小姐,我不會啊……”

“這婆娘的醫術不如我。”慕紅蓮藉機強調強弱,上前來對燕落秋講述,“唉,胸口這貫穿劍傷,因爲她心臟偏了稍許,原本是可以存活的,奈何好像被巨力震及……”

“震碎了?”燕落秋一怔,若是碎了那可真是回天乏術。

“差不多吧,而且我看着除了震傷之外,還像被人強行按壓壞了……”紅蓮說時,燕落秋面露尷尬:“恐怕是那個傻小子,一時情急,救她反而害她……”

“此外她血中還有火性毒藥,見氣而劇猛,因此一旦發作,身體就自然應激,氣絕來保護自己。”紅蓮說。

“所以要給她恢復氣息,第一要訣是解毒。”燕落秋輕坐一旁,領悟。

“棘手啊,沒見過這樣烈的毒。”紅蓮邊走邊連連搖頭嘆氣。

燕落秋靜望着他夫婦倆的背影,沒說什麼。

只隱約聽到胡弄玉和楊妙真在外面對話,說什麼“主公何時會來”“可能要等環慶平定”“那可如何是好”“有美人軍師看着,應該會再奪回一些的”云云。

燕落秋難免想,美人軍師,那又是誰?好一個小阡……唉,不過眼光倒是真不錯……

暗自想他,倏然回神,見燕平生從外面轉了一圈回來,打了個呵欠好像準備寬衣解帶。

“做什麼?”燕落秋趕緊上前阻止。

“不早了,我要睡了。呃……爲父今天睡哪裡?”燕平生這纔想起來棺材裡多了個外人。

“即日起只能委屈父親,出去住了。”燕落秋幽嘆一聲。

“啊??”燕平生使勁搖頭,搖得都快看不見臉,“我這功練的正在關鍵時刻呢!不能隨便亂移位!否則會走火入魔、入魔啊!”

燕落秋理都沒理他:“這棺材的溫度不夠,我要把她脫光了,父親在這不方便。白虎,無我命令,其餘任何男人都不準進。”

燕平生只能不鬧,捲鋪蓋跑路,臨走,卻看她躍進棺中,當真脫光了吟兒,又拔出匕首望着吟兒,一驚之下,趕緊來攔,五步之外,馬上捂眼:“秋兒!你該不是要殺了她?!”燕平生自然知道那是女兒的情敵,不過他向來仁厚,覺得人家也沒犯什麼錯,而且已經半死不活,不必再補刀吧?!

“父親,醋可拿來了嗎?”她喝了口酒,問他。

“拿來了,各種類型調料……任由秋兒挑選。”燕平生趕緊回答,指着後面,“放在邊上呢……爲父,走啦。冷靜,別殺她……冷靜啊,理智啊秋兒……”邊往後退邊雙手作勸阻勢,冷不防差點弄翻了那些瓶瓶罐罐。

剩燕落秋一個人和吟兒睡在寒棺,相擁而眠,近在咫尺,她打量着吟兒蒼白的臉,不知何故,好像能交換到吟兒倒下前的心情。

那對林阡的猝然一瞬,對吟兒卻顯然是漫長的呼吸困難、站立不穩和眼睜不開。

聽見了他的那聲吟兒,足以淹沒其餘的盟主、主母、暮煙,儘管那些也全都代表着她的責任,

感覺得出心臟再次被劍刺穿的疼楚,完全掩蓋了一切別的痛苦,這可能就是火樓中唯有她不覺得不適的原因,

原想和他說,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還想和他說,不要再入魔,我會很心疼,

更想和他說,爲你承受的所有,我一件都不後悔,

但因爲氣短她意識到陡然間的大限將至,那讓她想起了河東冥獄,打水陣時有過類似的情境,只不過當時的那口氣她喘過來了……

河東……

想和他說,賭氣是假的,我一點都不怪你,心裡早就原諒你了,

想和他說,對不起,我可能又食言,所幸落落還在,河東,希望她能陪伴你、照顧你……

還有,糊塗鬼,千萬別難過,別喝酒……

她心中不無悔恨,氣力都給旁人用光了,反而想對他說的千言萬語,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無數的叮嚀囑咐都如鯁在喉,

氣息徹底斷絕之前,只能好好地、慢慢地、靜靜地、看看他的臉,

烈火中終究還是在他懷裡閉上了雙眼……

“吟兒你放心,我會陪伴他、照顧他、管住他身邊這一大羣小姑娘。”這一刻,燕落秋嘴角含笑,用力剜寬了吟兒心口的傷,劇毒的血霎時噴濺出來。

九月下旬,無論敵我雙方,不管是完顏璟或鳳簫吟相關,全都在對林阡翹首以盼着。

完顏永璉等人關於“林匪是幕後”的孤注一擲着實是對了,完顏璟確實是林阡授意綁架,現階段也確實正在越風手裡。

上旬,從靜寧到環慶的途中,他便收到了沙溪清、馮天羽等人的來信,異口同聲義憤填膺稱,金廷名義上說考慮給鎬王平反昭雪,實際卻由紇石烈執中藉着呂奉公之去世又掀起了新一輪的清剿,意料之外因而猝不及防、損失慘重,是可忍孰不可忍,趙西風也來信說,定是狗皇帝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一邊通過曹王給承諾,一邊又叫旁人來掃蕩。

沙溪清的師父紫檀真人脾氣暴烈,一怒之下說了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去中都把完顏璟給活捉了,大卸八塊,千刀萬剮!

林阡見信,雖是道聽途說,卻也心念一動,活捉完顏璟,未嘗不可。“爲鎬王府平反昭雪的任務,不僅僅是五嶽的私事,亦要添入盟軍的宗旨了。”“終有一日,會迫着完顏璟低頭認錯,既向鎬王府,亦向鄭王府。”這些都是他對五嶽羣雄和對沙溪清親口承諾過的。

“未必要去中都。”那時他正籌謀着在環慶的搶婚,因爲轉魄告訴他封寒帶的賀禮是以假亂真的瘦金體,而明白完顏璟很可能在河東。

思及慶元三年,小秦淮曾經策劃劫持金國衛王的女兒完顏瀟湘,那次的舉動回想起來本質還算幼稚,完全不顧可能挑起戰事的後果,本質也不過是想憑藉那轟動效應來使幫派上位。

但今次不同。

今次如果真能得手,其一能讓完顏永璉較長時間被壓在環慶,其二可以幫助沙溪清、趙西風等人與金廷談條件——要平反,要道歉,要洗冤!

其三,足以爲河東盟軍掃清障礙,因爲柏輕舟竹廬夜話說過:“盟王可先將陝北地區暫且放下,轉從山東河北朝河東開拓,徐圖進取。”“一則避開陝北小王爺攪局;二則不教山東河北義軍孤掌難鳴;三則河東可以緩圖,合乎大局;四則,北伐官軍於東於西皆有盟軍從敵後支援、中路也需有盟軍照應;五則,河東一帶非完顏永璉控制,其中郢王與完顏永璉不和,盟軍更有勝算;六則,若然蒙古入局,河東比隴陝更近調控。”

其四,正是用完顏璟這個籌碼將大金勁旅全都吸在自己身邊,當然可緩解南宋的北伐官軍在東中西三線的戰鬥壓力,尤其前兩線,再不插手就垮到底了。

既然如此,自然把環慶搶婚當成煙幕,河東纔是牽制大金的棋局。曹王?皇帝!你們給吳曦的“騎虎”,我林阡原原本本還給你們。

“曹王策反吳曦以動主公,主公便‘挾天子以令曹王’。”柏輕舟那時還在靜寧,卻對林阡的想法隔空表示贊同,若能生擒完顏璟,便完全拿到了主動權。

河東豪傑心雄膽闊,策劃精準一擊即中,四大集團齊心協力,正是越風遣小秦淮給予經驗、紫檀真人親自謀劃、馮天羽沿途提供保護,而付諸行動的,自然是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燕落秋和沙溪清。

“溪清,可以準備和金廷談條件了。”只待林阡就位,大戰一觸即發。

九月將盡,便在完顏璟杳無音訊了十日的時候示出痕跡,令金國朝野但凡動過重立新君之心的一干人等都騎虎難下。這一刻,誰敢暴露野心不救聖上?誰又願放棄這離執掌天下的一線之間?可是,醞釀已久的政鬥全如火藥被淹,他們不得不順着林阡設定的劇情、全都必須集中矛頭同仇敵愾對準林阡,可他們這十日所有的厚積薄發都在彼此,他們如何有資格來打林阡!

對於金軍而言,林阡這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而對於林阡而言,當然該收時收,絕對不安排那些連他林阡也控制不住的變數,難道真要殺了完顏璟捧他岳父上位嗎?那對北伐反而有害!

不過,精明如曹王、郢王,或多或少預見了林阡的意圖,他們對皇位的動心儼然不如對營救聖上的急迫,至少表面看起來是這樣。

曹王不怕郢王是幕後黑手、因爲他無所謂皇位被人搶;郢王不怕曹王是幕後黑手,卻是因爲相信曹王的爲人。所以這十天他們都巋然不動,全心全意以林阡爲第一勁敵。

“不等他了。開始打吧。”林阡就位之前,完顏永璉親手觸發這一戰。

等?跟着林阡?完顏永璉怎可能讓林阡有主動權?思緒超前的他,早把林阡接下來的計劃理順了。

“林阡到場之後,必然將四大匪幫全部聚到一處,近距策應,囚禁聖上,並開始正面和我軍談條件。”料事如神,算無遺策,“在他露出聖上行蹤之前,我等必須把聖上救出來。”釜底抽薪,後發也可制人。

“如王爺所料,沙溪清、馮天羽等人主力,確實正在往磧口去迎林阡的路上,不過隊伍裡沒有聖上。末將還在等候他們的下一隊人馬。”這段時間,控弦莊出夠了力,四面出擊都落空,卻幫完顏永璉徹底排除了沙溪清和馮天羽。

“聖上很可能一開始就藏在了磧口。”嶽離領悟,“便只剩下兩個可能,越風還是五嶽。按王爺先前的推斷,無論如何最後都一定在越風身邊。”

“聲東擊西吧。”王爺淡淡說,既然要降低越風防備,那表面就先拿五嶽開刀,算算日子,估計林阡後一日才能到。

“我見曹王調兵遣將,似乎要打磧口五嶽。”郢王遠在靜寧,河東便由其子代爲坐鎮,秉承父王的跟風宗旨,不知道棋怎麼下,那曹王怎麼下我怎麼下,準沒錯,“想來也是,攻敵之必救啊,據說林阡的女人全都在那裡。”

第一百七十章 寧作死別,不願生離第841章 如霧亦如電第803章 曾經年少第1949章 何處劍舞,琴聲來和(1)第496章 忘中猶記(3)第821章 兄弟之妻(1)第1570章 林下泉聲靜自來(2)第1244章 所思在遠道,長路漫浩浩(2)第310章 挽天河,洗膏血(1)榮辱第240章 最有幸,莫過此生,左右盡知己第1919章 試劍一曲天下無第1599章 不知身是無根物(1)第1410章 機心忘未得,棋局與魚竿第309章 兄弟三,復當年(25)進退第886章 應覺琉璃脆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落石未出第236章 急雨至,滿空碎葉,隕落江畔橋第一百零八章 秦淮冷影(2)第1216章 大金梟雄在,南宋多人才第1527章 劍與天地,主客難分第1364章 雲青青兮欲雨第678章 自食其果第2066章 眼痛滅燈猶暗坐,逆風吹浪打船聲第七十七章 犧牲第246章 歷戰劫,風約雲留,星火終燎原第1511章 明察秋毫,不見輿薪(2)元帥第1404章 魁星峁飛騎,玉皇山論劍(2)高堂第1997章 黑水·四邊伐鼓雪海涌第937章 相見恨晚第1982章 蘇白音溝·三千鐵鷂破蒙騎第1648章 江山勝蹟,我輩登臨(1)第十六章 生一醉,死無怨(1)第506章 兄弟鬩牆(2)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風緊,遺民墓第365章 執念第八十六章 前嫌釋,後患起(2)第1966章 世人求長生,我求故人歸(3)第1521章 主公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第一百九十章 也許簡單,也許神秘第662章 吾寧絕後第1666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2)第1272章 聖賢修因,凡夫求果第1031章 雪光之災第1892章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第1294章 世之奇士第931章 死亦同穴第1578章 金宋風流,掃地俱休第1105章 今生不枉這一趟第1805章 武力既弘,計略周備(2)第108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2)第1066章 二線兵將當自強第2047章 戰酣太白高,戰罷旄頭空(1)第一百八十四章 雨傘下,她說的對不起第1248章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第385章 僵持第1540章 長嘯拍壇,痛飲千秋第1390章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第二百五十一章 水窮處,雲起時(2)第1346章 浩氣驚山海,乾坤入陣來第1176章 長坪道情緣錯落第1785章 故途難歸,初心難追(3)第十六章 生一醉,死無怨(2)第537章 出奇制勝第1251章 無風雲出塞,不夜月臨關(2)第346章 莫測第673章 刀人合一第1624章 長劍在手縛蒼龍第1191章 夜闌臥聽風吹雨第1647章 堤潰蟻穴,氣泄鍼芒(2)第1958章 雄劍四五動,彼軍爲我奔(1)第2049章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第2047章 戰酣太白高,戰罷旄頭空(2)第2064章 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第1642章 風前之燈,川上之月(2)第959章 少林拳系第1657章 巧言如簧,丹誠似鐵第1016章 多少事,從來急第1713章 興也勃焉,亡也忽焉(2)第1404章 魁星峁飛騎,玉皇山論劍(7)罪業第1244章 所思在遠道,長路漫浩浩(2)第1510章 守則同固,戰則同強(2)盟主第1910章 君子重然諾,縱死不相負第351章 惡戰第1979章 黃河水洗刀,克夷門射戟(1)第1001章 沒有結束第一百八十章 後人之志,搵英雄淚第二百七十章 浴血戰,諸葛軍(1)第十章 勢驚變,情難圓第二百六十一章 試鋒刃,氣縱橫第1902章 生死偕行,肝膽並立(3)第640章 後浪洶涌第1765章 長笑一刀破天光第七十章 嘆.情癡第1654章 搖風忽起,白日西匿(4)第1127章 左手弱勝強,右臂剛克剛第1722章 江天一色無纖塵第1312章 卿本佳人第1094章 刀光,劍影,人心(2)第1221章 驟雨落,宿命敲第一百七十七章 局內人,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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