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途目光移向賈維。
可能下午審訊的時候,鄭濤真的在賈維身上使用了非常多的手段。
所以即使二階災變者的身體能力恢復出色,但是他臉上依然青一塊、腫一塊,看着就非常悽慘。
再加上他滿嘴、滿臉的鮮血,這讓他講述自己的悲慘經歷好像都更有感染力了一些。
賈維,“我們來到翠山市的第一天,就是柳雄元接待我們的。”
“當時的柳雄元還只是行政處的一名副科長。”
“他雖然辛苦的跨越了探員的門檻兒,但是在整個探查署序列當中,依然屬於最底層。”
“而且,行政處畢竟是個弱勢部門、清水衙門。所以當時沒人重視他。”
賈維目露回憶,“當時的他,好像眼睛裡還有着光,有着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即使他辛辛苦苦努力了這麼久,可能只是我們的起點。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飽含着對未來的期望。”
“也正是在那次接待會上,他也帶來了自己的兒子。”
賈維的嘴在流着血,“其實,那天晚上,我就感覺我哥看柳雄元兒子的眼神有點特殊。”
“但我只是當我多想了。所以,並沒有當一回事。”
“後來,我們開始進行實踐活動。我們這批學員被分到了探查署各個部門當中實習。”
“有的去了特勤部,有的去了政治部,有的去了治安處。只有我被分到了行政處!”
說到這,賈維目眥欲裂,“當時我很不解,跑去質問我哥,爲什麼要給我分配這樣的工作範圍!”
“但是.他卻告訴我,行政處是最鍛鍊一個人綜合能力的部門了。”
“看起來有點不起眼,但其實非常考驗能力。”
“再加上,可以跟着署長學習。所以只要在行政處熬下來,對於未來的發展,比如當副署長,署長都會是一個好事。”
“我當時真的以爲他是對我好,所以也就答應了下來。”
賈維自嘲的笑了笑,“但現在想來,他應該是早就已經把我算計到了裡面。”
賈維,“因爲被分配到了行政處,加上接待過我們的柳雄元又恰好在行政處。所以,爲了能儘快熟悉行政處的業務,我自然而然的就開始與柳雄元多走動。”
“於是,我也漸漸的認識了柳雄元的兒子。”
“柳雄元的兒子是一個很陽光、自信的人,他就像是一株向日葵,和他父親一樣,心中永遠懷着對世界的善良。”
“他會相信災變紀元很快就會過去,會相信庇護所宣傳的那些假大空的理想,會相信人類會越來越好。”
“說實話,即使在庇護所,我都沒見到幾個像他這麼樂觀的人。”
“所以,漸漸的,我們也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我們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辦案。他在前面衝鋒,我在後面做好後勤工作”
“原本一切都應該非常美好。就算我回到庇護所,這段友誼也會在我心中記很久。”
“甚至.我還打算等我畢業以後,就申請分配到翠山市擔任科長,成爲他的領導。”
說到這,賈維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輕笑了一聲。顯然,這對於他而言,是一段非常愉快的經歷。
邱途一邊仔細的分析着賈維的微表情,一邊繼續聽着。
賈維道,“但是,一切都在我們要返回庇護所的前夕變了。”
“那天晚上,爲了慶祝我實踐結束,也爲了給我踐行。他和我們部門的幾個探員一起請我吃了頓飯。”
“吃飯的時候,我們喝了很多酒,但是並沒有喝盡興。”
“於是,12點,我們又回了我家,繼續喝。”
“因爲我家是署裡給空出的房子,平時都我一個人住,也沒外人。所以大家欣然同意了。”
“就這樣一直喝到了凌晨3、4點,我們才爛醉如泥的睡去。”
“原本我以爲這就是最最普通的一天。結果誰知道,這竟然改變了我的整個人生!”
賈維的目光此時已經滿是痛苦與悔恨,“當我第二天醒過來。我發現整個屋子全都是血跡。”
“我的手裡抓着警用匕首,而他和其他三個同事全都倒在血泊裡,已經沒了氣息。”
“我當時嚇壞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嚇得直接把匕首扔掉,逃跑了。”
“但我沒想到,這成了後來審理小組認爲我有罪的其中一個重要證據。”
賈維的目光此時已經完全陰森、猙獰起來,“之後,我躲了兩天,也想了兩天。怎麼想,感覺怎麼不對。總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什麼陷阱當中。”
“結果這時,我的親哥哥賈樞找到了我。”
“他告訴我,我犯下的案子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現在所有人都在找我,一旦我被找到,肯定難逃一死。”
“所以,他給了我兩條建議。要不然逃離翠山市,從此浪跡天涯。要不然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我當時其實兩條都不想選的,我想的是搞清楚案子是怎麼回事,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殺人兇手。”
“但是.”說到這,賈維掃了邱途和柳浮萍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哥哥的洗腦能力。”
“於是,在他的勸說下,我最終選擇了第二條路:自首。”
“我是在柳雄元的兒子死後第三天去閻嗔那裡自首的。”
“而我自首時的證詞,比如醉酒後,一時糊塗,殺的人;比如發現自己殺人後,害怕所以逃走。都成了未來審判我的重要證據。”
接下來,賈維所講的就和邱途所瞭解的案件詳情差不多了。
因爲賈維的自首,加上房間裡只有四個人的指紋,痕跡,和兇器、血跡噴射痕跡、指紋全都互相對應.
所以,審理小組第一次審判時認定賈維確實是殺人兇手,所以把他判處爲了死刑。
但是在第二次複覈的時候,閻嗔又改變了主意,最終只是判罰他流放。
這樣的結果,顯然不能讓賈維所接受。所以,他一直悄悄的想要調查當年的案子。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舉動太過於明顯,在他幾次試圖調查以後,賈樞找到了他。
找到他以後,賈樞讓他不要再繼續追查這個案子了,並警告他,如果再繼續調查這個案子,不僅會斷掉對他的資助,而且還會把他直接送去災變區自生自滅.
也是直到那一刻,賈維才突然覺察到整個事情的不對勁之處。
比如雖然賈維和柳署長的兒子關係很好,但賈樞與柳署長兒子的關係也不差。
比如賈樞好像一直用一種很炙熱,很怪異的眼神看柳署長的兒子。
比如賈維整個“認罪”和“判罰”過程中,賈樞好像一直都在引導着整個事情的走向。
所以,也正是在那一刻,賈維才突然驚覺賈樞也許就是那個幕後兇手!
聽完了賈維的講述,整個審訊室裡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半晌,邱途和柳浮萍對視了一眼,然後邱途對賈維說道,“關於賈樞是兇手的事,你有證據嗎?”
賈維嗤笑了一聲,“你覺得過去了那麼多年,這件事還可能有證據嗎?”
“而且,以賈樞的謹慎,他怎麼可能留下證據?”
他道,“我這些年,也和他見過幾次,甚至想着偷錄下他承認自己殺人的錄音。”
“但他一直表現的非常機敏,根本就不上當。”
聽到賈維的話,邱途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了柳浮萍一眼,輕聲說道,“咱們出去聊一下。”
柳浮萍可能早就有這種想法了,所以點了點頭,起身跟着邱途離開了審訊室。
到了審訊室門口,邱途把門關上,隔絕了他與柳浮萍的聲音。
之後,他看向柳浮萍,問道,“柳姐,這件事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