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爲了解蔡部長的性格,邱途這次來參加會議之前,專門花了兩分鐘整理着裝。
力圖讓自己的身上沒有一絲皺褶,每個肩章,口袋都無比的規整。
所以,當蔡部長看到進來的邱途時,目光先是審視的在邱途身上上下掃視了兩圈。
見到沒任何讓他看不過眼的細節以後,他的腦袋微不可查的微微點了點頭
邱途敏銳的捕捉到了蔡部長的微表情,他心中暗暗一笑,知道自己的第一步成功了。
早在昨天知道自己成爲了政治部副部長以後,邱途就從柳浮萍那裡把自己的兩位對手兼同事瞭解的清清楚楚。
即使是在把柳浮萍灌成泡芙的時候,邱途都沒忘記問幾句情報。
可謂既輸入“敬業”,又敬業。
畢竟,邱途知道,昨天他利用三大部門施壓,成爲副部長應該驚掉了太多人的眼球。
但也正因爲這一手違反探查署內部默契的操作,他和閻嗔的矛盾明面上變得更加激化。
所有人都知道他雖然成了副部長,但在探查署,在政治部裡的處境也將變得更加艱難。
所以全署上下非常多的人都在盯着他,盯着這場小會。想要看他會不會被徹底邊緣化。
所以,今天上午送柳浮萍離開的路上,邱途也和柳浮萍商量了很久如何在政治部立足,又如何從這兩位資深副部長手裡把【情報】部門拿過來。
幸運的是,經過這一日一夜的緩衝,邱途還真想到了辦法。
總的來說,以邱途現在不被閻嗔所喜,又把賈樞給鬥倒的經歷來看,他想要獲得【情報】這塊重要分工,確實非常的困難。
畢竟,不管是蔡部長還是張部長都對邱途有一定的成見,不會支持邱途的工作。
所以,他如果想要達成這個目的,最好的方法還是老祖宗最常用:拉一個,打一個。
只有分化兩位副部長,讓兩人互相爲敵,不能一起打壓自己,邱途纔有可能在政治部高層裡立足,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情報】分工。
而他所選擇的拉攏目標,顯然就是眼前這位老上司,也是現在代管政治部的蔡培源副部長
剛纔按照蔡培源的喜好把着裝整理好,就是第一步:獲得好感
而接下來是第二步
這麼想着,邱途坐到了蔡培源的右手邊,然後看似不在意的說道,“沒想到,是我和蔡部長先來了。”
邱途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別有深意。
他和蔡培源先來,那麼不就是張部長來遲了嗎?
所以他既不動聲色的把他和蔡培源劃爲了一個小羣體,又隱晦的暗示了張部長對這次會議,或者蔡培源的不尊重。
果然,蔡培源的表情雖然看起來沒任何變化,但是眉頭卻是微微蹙了一下。
他並沒有接這個話,而是主動聊起了這次會議的主題,他對邱途說道,“邱部長這次能從那麼多候選人裡脫穎而出,成爲副部長,說實話確實有點出乎大家的意料。”
“所以,這次開個小會,一是祝賀一下邱部長,二也是確定一下邱部長接下來在部裡的分工。”
蔡培源的話粗聽好像沒問題。但其實卻是略帶了些嘲諷。
邱途感覺也很理解。畢竟,從他昨晚得到的情報來看,蔡培源屬於賈樞一手培養起來的親信,對賈樞很是忠心。
邱途這個把賈樞給搞下去的罪魁禍首,當然不受他的待見。
但.還是那句話,政治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邱途只要能帶給蔡培源想要的,就可以成爲他的朋友。
這麼想着,邱途微微一笑,然後接話道,“那先感謝蔡部長了。”
“說到分工,不知道我之前提出的由我暫時負責監察、審訊與情報等三塊業務,您是如何考慮的?”
聽到邱途的話,蔡培源“呵呵”一笑。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打着太極,“這個是小會上才討論的事。邱部長有點太心急了。”
喝完,他把茶杯蓋蓋上,把茶杯放下。
可能因爲放下的時候有一點偏移,他又不動聲色的微微轉了轉了茶杯,讓杯把正好正對自己。
邱途笑看着這一幕,然後淡淡的說道,“蔡部長說的對。這個確實應該等張部長到場以後再聊。”
“畢竟.高層會議上是把您和張部長一起報到了庇護所,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您成爲部長,還是他成爲部長。”
“要是咱倆商量了半天,張部長不同意,也是白商量。”
邱途的話,讓蔡培源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他沉默了兩秒,擡頭深深的看了邱途一眼。
他倒不是吃了這個幼稚的激將法,而是知道邱途在點他:他和張部長可還有個核心矛盾——部長之爭,沒解決呢!
這就是邱途計劃的第二步:分化蔡、張兩位副部長。 這麼想着,蔡培源也不由的似笑非笑的問道,“邱部長好像有一些看法?”
邱途目光看向辦公室門口,然後抱着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道,“當然。”
在發現蔡培源開始重視自己的話以後,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很直接的說道,“賈部長出事以後,署長几乎沒有多少猶豫,就指名讓蔡部長您暫時負責政治部的運行。”
“這雖然不能算是署長欽點,但也是一種非常明顯的政治表態。”
“當時全署上下,幾乎都默認您會是未來的政治部部長,新的探查署高層。”
“而就算您最終沒有成爲政治部部長,那麼也一定是庇護所空降新的高層。”
聽到邱途的分析,蔡培源略帶自傲的點了點頭——因爲事實就是如此。
見狀,邱途繼續說道,“結果,誰知道在昨天的高層會議上,張部長異軍突起,有三位高層支持他接任政治部部長。”
說到這,邱途微微搖頭,“不得不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蔡培源顯然也知道這件事,但他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喝水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邱途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道,“會議最後的結果,想必您也知道。您和張部長兩個人的名字全都被上報給了庇護所。”
“由庇護所決定,你和他到底誰來接任部長。”
說到這,邱途頓了一下,“雖然不清楚你們在庇護所裡有沒有什麼後手。”
“但至少明面上來看,你和張部長現在是五五開。”
蔡培源也是官場老手了,所以雖然邱途分析的非常到位,但他依然一絲一毫的情緒都沒有透露出來。只是目光深沉的喝着茶。
不過從他喝茶時,嘴沒有與茶杯把呈90度來看,他的內心應該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平靜。
邱途心中大定。終於開始進行計劃的第三步:訴說自己的重要性。
他先停頓了兩秒,給蔡培源一個休息和分析的時間,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兵家有云:爲將者未慮勝,先慮敗。故可百戰而不殆。”
“如果最後庇護所決定由您來接任部長,那麼一切當然萬事大吉。”
“但如果庇護所最後選擇的是張部長.”
“呵呵.”,邱途輕笑了兩聲,然後說道,“張部長應該是個大度的人。應該不會在意您這個前任代理部長和他最大的競爭對手”
蔡培源:
邱途知道現在是發起總攻的時候,所以他直言不諱的說道,“不過,就算張部長大度,他成爲部長以後,應該也不會把行動、審訊、情報,三大塊工作全都留給蔡部長您吧?”
邱途目光晦暗的看向蔡培源,輕聲開口,宛如惡魔的低語,“蔡部長,您猜.張部長到時候會拿走哪塊業務?”
“是有點權力的審訊?是又髒又累的情報?”
“還是.權力又大,影響力又足,兵多將廣的行動處呢?”
聽到邱途的話,蔡培源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邱途見狀,低頭喝起了茶,然後輕聲說道,“沒到手的權力永遠都是虛的。”
“便宜了對手,不如便宜朋友。”
“這樣不管您最後能否成爲部長,都會有一個最堅實的盟友。”
“我已經短時間內連續多次升職了,不可能與您產生競爭關係。”
“但老張可不同啊”
“您就算升上去,他也依然可以把您拉下來,然後自己再上去啊”
話到最後,邱途的聲音越來越淡——因爲他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果然,當他最後一個字落下,張部長邁步走了會議室。
他掃視了一下辦公室,然後率先朝着蔡培源點了點頭,冷淡的說道,“老蔡,你們來的挺早。”
“是啊。”
聽到張部長的招呼,蔡培源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真誠”的笑容,
“我倆.這不都在等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