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塢海市,舊港口的一艘漁船中。
一個頭發如火焰般鮮紅,氣勢強大,有點風風火火的女人正蹲在髒亂、充滿魚腥味的船艙裡。
她的身邊跟着兩名親兵,眼前擺放着一張髒兮兮的桌子,桌子上用石頭壓着一張東業州的地圖。
看着地圖上一個個紅色的圓圈和箭頭,女人面色凝重。
她看向身邊的親兵,然後問道,“疤臉現在到哪裡了?”
她右邊的親兵明顯是主要負責情報傳遞工作的。
所以聽到她的話,連忙伸手指了一下新界市的位置,說道,“疤臉將軍現在回到了新界市,然後潛伏了起來。”
紅髮眉頭輕皺,然後說道,“他爲什麼要回新界市?”
“原來不是說好,新界市歸咱們嘛?”
傳令的親兵開口說道,“疤臉將軍說,咱們走散之後,離着新界市太遠,一時半會趕不過去。”
“而新界市緊靠首府東城市,不管黃上宗有任何動向,都可以第一時間知道。”
“而且新界市這段時間恰好躲過了最近這一系列紛爭,黃上宗燈下黑,很可能忽視新界市。所以更爲安全。”
說到這,那親兵頓了一下,然後說道,“不過,疤臉將軍也說了,等咱們趕過去以後,他會按照約定第一時間讓出新界市。”
聽到傳令親兵的話,女人臉色這才稍霽,不再多說什麼。
不過,她沒多說,她左邊的親兵卻有點忍不住了。
那個親兵冷哼一聲,然後沒好氣的說道,“就屬疤臉最聰明,跑路都跑得快。跟只兔子似的。”
“這次聯軍被黃上宗甕中捉鱉,幾千人的部隊被剿滅,幾乎全是他的責任。”
“他還有臉佔咱們的地方。”
“他要是不行,還不如趁早把指揮權交出來。咱們將軍栓條狗在那,指不定都比他指揮的好。”
左邊那名親兵的話明顯是帶着氣的,所以右邊親兵連忙捅了捅他的腰眼,提醒道,“你在說什麼呢!”
“怎麼能這麼說疤臉將軍,不要命啦?”
說完,他頓了一下,然後這才又說道,“而且指揮權這東西又不是白菜,誰要就有。”
“這次之所以由新民主軍那邊指揮,不就是因爲因爲實力強,而且受過專業的訓練嘛。”
“咱們實力不如他們,也只能聽他們指揮。”
反政府武裝勢力,組織架構各不相同,實力也有強有弱。
像聯陣和新民主軍都屬於最大的幾個反政府武裝。只是兩者卻相差甚遠。
像聯陣,全名叫做革新聯合陣線,其實最初是由十幾個小型的反政府武裝組合而成。
而在發展壯大期間,他們也是兼容幷包,只要有想投靠他們的人或者勢力,全都照單全收。
這讓他們勢力膨脹極快的同時,也讓他們的人員良莠不齊。
這也是新界市的聯陣組織,像草臺班子的核心原因——他們本來就是草臺班子。
所以,大部時候,聯陣並不像一個統一的勢力,而是一個規矩嚴一些的聯盟。
相比之下,新民主軍就不一樣了。新民主軍可是真的以軍方的標準建設。
不僅等級森嚴,而是上下級有着明確的統屬關係,賞罰權力。
而他們在控制的那幾十個城市,也全都實行軍事管制。
這讓他們,更像亂世中的軍閥或者軍政府。
不僅戰鬥力更強,而且不管是軍事素養、能力都遠超其他反政府武裝。
這樣的核心差別,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聯陣雖然人多,但是在聯合行動時卻要聽從新民主軍的指揮。
這也是親信所說,搶不到指揮權的原因。
聽到自己兩個親信互相爭辯的話,正在那看地圖的女人輕喝一聲,“好了。”
聽到女人的話,兩名親信連忙噤聲。
見到兩人乖乖聽話,女人輕皺的眉頭舒展。然後她淡淡的說道,“既然疤臉想佔新界市,那就讓他佔。”
“他以爲自己撿了個便宜,卻不知道新界市其實最爲難纏。”
“不說別人,就說新界市探查署新任署長邱途。”
“那能是個簡單的人物?”
聽到女人的話,她左邊的親兵連忙接話道,“對對,邱途。那個邱途一眼就是個壞胚。鼻子跟狗似的一樣靈,抓內奸,抓間諜跟開了掛一樣,一眼一個。”
女人右邊的親兵,聞言,也接道,“是啊。而且那個邱途.還特別擅長算計。算計同僚,算計對手,算計咱們這種敵人。一算一個準。”
“被他盯上的人,不僅被賣了,還會幫他數錢。”
聽到兩名親兵的話,女人微微一笑,然後說道,
“我記得疤臉那傢伙前段時間在新界市攪風攪雨的時候,邱途好像正好在閉關,晉級四階災變者?”
在得到了兩名親兵肯定的答覆以後。
女人道,“所以啊他沒體驗到邱途的可怕。”
“等過段時間,他就知道,就算躲在東城市那龍潭虎穴,也比躲到邱途控制的新界市要好。”
聽着女人對邱途的評價,兩名親兵對視一眼,連忙點頭,一臉的深以爲然。
不因爲別的.東業州東邊這8個城市的聯陣隊伍,其實都是由眼前的女人負責的。
所以,聯陣幾次在邱途吃癟,被邱途算計,女人和她的親兵全都得到了彙報。
甚至,特戰隊被一口吞掉的事,還讓女人受到了本部不少責罰。
而後來,菈日蘿失蹤期間,女人又偷偷的派了不少小隊前往新界市去探查線索。
結果全都被邱途給抓到,然後一一剿滅。
所以,幾人可以說是反政府武裝勢力裡最瞭解邱途的人了!
而此時,就在三人在那談論着邱途的時候。
突然,女人身形頓了一下。她條件反射的摸了一下小腹。
因爲就在剛剛,她感覺自己的小腹好像突然一熱。隱約間,她感覺一個許久沒有亮起的印記好像有了反應。
感受着印記的反應,女人心中一喜,但臉上卻絲毫不動聲色。
她放下手,然後擡起頭,對兩名親兵吩咐道,“行了。情報梳理完了,你們先出去警戒吧。我休息休息。”
女人明顯威望很高,所以她的話一出,兩名親兵就連忙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以後,就聽話的直接出了船艙。
伴隨着船艙關閉,女人走上前去,反鎖上船艙大門,然後低頭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果然,她小腹上一個看起來就瑟瑟的印記已經亮了起來。
看到那個亮起的印記,此時女人臉上終於寫滿了剋制不住的喜悅,
‘菈日蘿殿下回來了?而且還在召喚我?’
這麼想着,女人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小戎,‘我果然是殿下心裡最忠誠的信徒!’
這麼想着,女人臉恢復平靜,然後把手掌按在了那處印記上,迴應着菈日蘿的呼喚。
伴隨着她的迴應,下一秒,一陣強光籠罩在了女人的身上!
等強光消失,女人擡起頭,眼含淚光,一臉擔憂、深情的喊道,“殿下!您終於.,嗯?邱途?!”
但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並不是菈日蘿,而是自己日思夜想,幾乎恨不得扎小人的敵人時,女人瞳孔不由的微微收縮,渾身打了個激靈!
她連忙一個翻滾就想要逃跑。
結果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就傳來了一個既親切又熟悉還好聽的聲音,“這個就是紅髮。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她。”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紅髮動作一頓,然後不由的轉身看過去。
待看到眼前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自己信奉的神祇菈日蘿以後,她臉上的表情終於徹底控制不住了!
她紅着眼眶,撲到菈日蘿的腳下,然後低聲哽咽的說道,“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真的是嚇死我們了。”
紅髮應該是菈日蘿的最重要的幾個信徒之一,所以兩人的相處方式並沒有神祇與凡人的那種格格不入。相反,很是親暱。
聽到紅髮那關心的話,菈日蘿彎下腰,像是安撫寵物一樣,輕輕的摸了摸紅髮的頭髮,然後說道,
“紅髮啊不用擔心,我可是不死不滅的神祇。”
“不論出了什麼意外,我都會重新登臨神座的。”
說到這,可能覺察到了邱途捉狹的目光,菈日蘿白皙如玉的小臉微微有點自然。
所以她話音一轉,又淡淡的補充道,“當然.這也離不開我最忠誠的信徒,我們「繁衍神教」教皇邱途的幫助!”
聽到菈日蘿的話,正在那抱着菈日蘿哽咽的紅髮先是一愣。
最忠誠度的信徒?什麼?不是我?
緊接着,她一懵?
教皇?誰?
最後,當把菈日蘿話裡的意思全都想明白以後,她臉上的表情終於徹底控制不住了,只剩下震驚了!
什麼?邱途?
邱途是殿下的信徒?還是教皇?
紅髮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臉難以置信的擡頭看向菈日蘿。
菈日蘿依然保持着她那一臉的神聖,居高臨下的看着紅髮,顯然並沒有開玩笑。
紅髮:.
紅髮看了看菈日蘿,又看了看邱途。差點以爲自己因爲最近戰事失利,然後氣急攻心,出現幻覺了.
所以她謙卑的擡頭看向菈日蘿,然後小聲的詢問道,“殿下.邱.嗯,邱署長什麼時候成您的信徒了?而且還成了.唔,教皇?”
聽到紅髮的詢問,菈日蘿不在意的說道,“都是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也許你們都看不到我了。”
聽到菈日蘿的話,紅髮愣了一下,然後詢問道,“所以.殿下,是邱途救了您嘛?”
菈日蘿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見到菈日蘿那樣子,紅髮遲疑了一下,然後用她以爲只有菈日蘿能聽到的聲音,小聲提醒道,“殿下.邱途會不會是偷偷給您佈置了什麼圈套?”
“或者.他其實是個內奸?現在只是爲了獲得您的信任?”
“其實.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要驅逐神祇?”
聽到紅髮的話,菈日蘿目光微凝,一臉冷峻的低頭看向紅髮。
巨大的壓力一波波的襲向紅髮。
菈日蘿沉聲說道,“邱途是不是內奸,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段時間,我看了他幾十遍,他絕對不是內奸。”
說到這,菈日蘿面沉如水,提醒道,“紅髮.你現在管的有點太寬了。”
“神祇的事情,也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說完,菈日蘿擡起頭,也不再看紅髮,而是沉聲說道,“行了,去拜見你的教皇殿下吧。”
聽到菈日蘿的話,紅髮其實還是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但神祇都已經說的那麼嚴重了,紅髮就算想查邱途,也不急於這一時。
所以,她再次低下自己的頭,然後爬到邱途的腳下,乖乖的跪好,親吻了一下邱途腳下的地面,問道後,“教皇殿下。”.
其實,早做紅髮被召喚到身邊的時候,邱途就一直在關注着紅髮。
不得不說,紅髮長得不錯,白皙的面龐,高挺的鼻樑,碧綠色的眼眸,一眼就有一種西方美人的風情。
那種有別於東方女人骨子裡的闖勁兒、瘋勁兒,讓第一次接觸這樣類型女人的邱途還是不由多看了兩眼。
可惜的是,她是個反政府武裝裡的高層。註定是站在邱途對立面的.
這麼想着,邱途也就伸手虛扶了一下紅髮,沉聲說道,“免禮吧。”
紅髮剛剛明顯只是因爲見到菈日蘿死而復生後,而過於激動,這才說了不少不應該說的話。
現在冷靜下來以後,她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她從地上爬起來,就恢復了自己正常的狀態,然後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只用餘光偷偷的觀察着邱途與菈日蘿。
而就在此時,邱途也說話了。
他看向紅髮,然後開口說道,“紅髮將軍,這次殿下把你召喚過來,其實是有幾件事想要詢問你的。”
“首先,殿下想知道你們這次聯合行動,一共有幾方勢力參加?分別有多少人?”
“其次,這些人現在都分佈在哪裡?用什麼方法可以聚集他們?”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疤臉和魔術師現在在哪裡?”
聽到邱途那單刀直入的問題,紅髮瞳孔不由的微微收縮。
然後有點難以置信的看了菈日蘿一眼。
菈日蘿用沙子爲自己組成了一個碩大的王座,端坐在上面,完全沒有理她。
但是,沒有出言反對,其實就證明了菈日蘿的態度。
所以一時間,紅髮有點不知道怎麼回事。
因爲菈日蘿的信徒雖然不多,但爲了營救菈日蘿,大部分都來了東業州。
所以,這次聯合一起行動的勢力中,不管是新民主軍,還是聯陣,亦或者毀滅教裡,都有不少菈日蘿的信徒。
結果,現在菈日蘿卻默許自己把這次聯合行動的機密告訴邱途這個庇護所的走狗?
這不是把自己的信徒出賣給了庇護所嘛?
這以後,他們怎麼繼續與庇護所戰鬥?
想到這,紅髮不由的想起了一句話: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結果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紅髮的抗拒,菈日蘿手撐在下巴上,看着紅髮,然後開口說道,“紅髮,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給教皇。”
聽到菈日蘿的“神諭”,紅髮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也沒辦法反抗
畢竟,菈日蘿是她的真神,別說出賣同伴的情報,就算是讓她去給邱途當間諜,爲邱途暖牀,她也說不出半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