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醫院。
走廊的燈大多數已經熄滅,所有病人連通家屬,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今晚張維陪牀,醫院牀位緊張,無奈之下,張維讓已經疲乏的母親,和李穎回家休息了。
病房內,父子二人還未休息,正在喝着小酒,有說有笑的聊着。
“你少喝點。”張維用手擋着白酒瓶子,衝父親說了一句。
“人老了,就是老了,不是差一頓酒的事兒,你回來了,我高興,喝點,呵呵。”父親盤腿坐在牀上,執拗的搶過維維手裡的酒瓶子,繼續問道:“維啊,這麼多年,你在外面的事兒,我從來沒問過,你也沒跟我說過,但我多少能猜到一些,別人問我,我爲啥不管着你點,其實說這話的,都是站着說話不嫌腰疼的,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當老人的橫攔着豎擋着,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可我現在歲數越來越大,不像前幾年,打一宿麻將啥也想不起來,你明白麼。”張維父親,語氣輕柔的衝張維問道。
“我明白。”張維臉色通紅,認真的點了點頭。
“維阿,有時候,我挺自責,如果當初在廠子,我多跟領導走動走動,如果當初去南方的事兒,我在堅持堅持,可能到你大了,我也能爲你攢下點家業,也不至於讓你幹這個,,在這點上,我永遠都虧欠你的。”張維父親好像有點喝大了,舌頭梆硬,眼角佈滿粘稠的眼屎,語氣無限感慨,長吁短嘆。
張維看着父親,剝着花生,低頭說道:“爸,你給我帶到這個世界上,走一回,已經盡到責任了,我有啥權利要求你的一生爲我活着,爲我拼搏,我沒認爲,我小的時候過的挺苦,真的。”
“。”張維父親停頓一下,舉杯一飲而盡。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得癌的,車禍的,判死刑的,自殺的,爸,誰能保證誰,完完整整的走完一輩子,退學的時候,我真猶豫過,後來,我一個哥問我,維,你能保證你活幾個十年,我被問的有點蒙。”張維說道這裡,喝了一口酒。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我現在就想看到,我眼前的這個十年,是怎麼過的,。”張維回想起,跟旭哥的某一次單獨對話,咬牙繼續說道:“他告訴我,你眼前的這個十年,會比我過的好,他這麼一說,我就想看看他這個十年的狀況,我打量着他,一臺奧迪100,一個七八十萬的酒吧,包裡沒斷過三兩萬,那時候,我覺得這些就可以了,能滿足我了,所以答應了,六年過去,我開的是卡宴,住的一百多平米的房子,卡里的錢,兩年以前我就沒看過,爸,六年,我走完了普通人的六十年,我有啥不滿足的,我就是死了有啥不值的,誰敢指着我說,張維你的人生過的不精彩,,你的人生缺了什麼東西麼,值了,真的。”
張維父親,怔怔的看着已經好像醉了,說着他完全理解不了的胡話,怔怔的流下了眼淚。
毫無疑問,張維的思維是偏激的,語氣中充滿了太多的無可奈何,充滿了太多對未來的膽怯,只能用這種語氣,來抗擊心裡那泥足深陷,無法自拔的懼怕,。
病房內充斥這酒味,小桌打翻,父親躺在牀上,行動遲緩,說睡着,有的時候還說話,說沒睡着,眼睛卻又緊閉着。
而張維趴在牀上,黑暗中睜着眼睛,以往種種想幻燈片一樣交換着,那是兒時的記憶
那時的記憶中,父親還是個精壯沉默寡言的漢子,母親還是個性格開朗,喜歡與人聊天的家庭婦女。
十幾平米的臥室,擁擠又狹窄,有一個站着的,另一個就很難出去,張維從不帶朋友,同學回去過,但每一次回家,準有簡單的四菜一湯,準有父親從冰箱裡拿出的自制雪糕
然而,當父母老去,真的需要孩子身前盡孝的時候,我們卻無法給出保證,只能可憐的拿着昂貴的奢侈品,拉着一車保健器材,衝着父母說:“爸,這個好,無糖的,媽這個按摩椅,坐着舒服。”
在父母的恩情上,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帶着遺憾和愧欠的,無論是誰,。
第二天,張維帶着李穎返程了,對於東海龍宮,誰都能走,但唯獨張維不能走,未來是什麼,旭哥能看見的,張維也能看見,會發生什麼事兒,心裡也很清楚。
沒誰生下來,就註定要爲誰死的,張維感覺,這麼多年,也沒有什麼恩情是他沒報答了的。
所以張維猶豫過,就跟退學時,選擇接下來人生的時候,那種猶豫有點像
但他還是決定回去,有開始,過程,那就必然會有結局,走到今天,躲是躲不掉的,天朝貪官這麼多,有幾個跑到國外了,。
建國以來,涉黑團伙銷聲匿跡過麼,有幾個大哥去了國外,無恥的買了個小島,摟着三妻四妾生活了,。
真當自己是本拉登吶。
我們的思維可以適當yy意淫一下,但現實生活可不是,隨便拿一本什麼“校花,高手,從十八樓跳下來還不死”的小說過。
從哪裡開始,從哪裡止。
張維回去了,爲旭哥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
另一頭,h市刑警隊裡,姚卓被叫到辦公室。
“有個案子,過程已經結束,剩個句號,你去hh市畫一下,。”分局局長從抽屜裡拿出一沓子資料,扔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說道。
“去哪兒,。”姚卓愣了半天,愕然問道。
“hh市,怎麼了。”局長擡頭看向了姚卓。
“能不去麼。”姚卓沉默了一下,試探着問道。
“你是不是不知好賴,畫句號,你還磨磨唧唧的,這個案子挺關鍵,有結果了,我能往上給你報報,明白了麼。”分局局長皺眉問道。
“呃,明白了。”姚卓低頭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