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病房門前,麥子無力的伏在葉梓凡懷中,他紅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術室上亮起的紅燈。
葉梓凡輕撫着麥子的後背,安慰道:“麥子,這次是孟院長親自主刀,麥寶一定會沒事的!”
麥子輕輕的點了點頭,聲音裡全是擔憂與自責:“怪我不好!我不應該和周承澤走的那麼近,不應該拖着你不讓你接回麥寶。若麥寶有什麼事……”
麥子聲音沙啞、哽咽,葉梓凡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
突然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名護士模樣的年輕女人急匆匆的走過來,對兩人說道:“你們誰是麥寶的家人?”
麥子跳起身撲過去焦急的扯着護士的白大褂:“怎麼了?麥寶怎麼了?我是他父親!”
“你是不是rh陰性血?你們也真是的,這孩子血型特殊怎麼不提前說呢?現在血庫告急,還得從其他醫院調血。你要是rh陰性血就先輸一些。”護士解釋道。
麥子扯着護士衣襬的手無力的垂下,語氣中透着無奈的挫敗感:“我不是這個血型。”
“護士,抽我的吧,我是rh陰性血。”身旁響起的聲音傳入耳畔嗡嗡作響,麥子轉過頭怔怔的看着葉梓凡。
葉梓凡輕輕的拍了拍麥子的臉頰:“麥子你待在這裡,我去抽血,馬上回來。”
葉梓凡坐在抽血室的椅子上看着豔紅的血液通過透明膠片管流入血袋內,耳邊響起年輕護士清脆的聲音:“你們這種血型在z市還真不多見,平時有這種病人需要輸血都要提前從血庫調,遇到突**況確實挺讓人着急的!”
“說來也奇怪,這孩子的父親竟然不是rh陰性血?”護士疑惑的喃喃自語。
葉梓凡知道這種血型很特殊,父母至少有一方是這種血型,孩子纔可能是。
“可能他母親是吧!”葉梓凡想起麥寶那個從未謀面,甚至根本沒聽麥子提起過的母親。
“應該是吧,不知道的還以爲您纔是這孩子的父親呢!”
葉梓凡按着胳膊上的棉籤從椅子上站起時,耳邊一直迴盪着護士的話。雖然是一句無意的玩笑話,還是讓葉梓凡生出幾絲疑竇。
怎麼這麼巧他和麥寶都是rh陰性血。
“葉總,都說外甥像舅,別說這麥寶和您長的還真像!”
“咦!麥寶和葉叔叔都不喜歡吃抹茶蛋糕誒!”
麥寶不喜歡吃的東西里很多他也不喜歡吃。
麥寶拿筷子時會微微屈起小拇指,微眯眼睛的時候眼角會微微上翹。
那些驚人相似的生活習慣、無意識下的小動作……
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葉梓凡奔出輸血室,疾步走到麥子身旁。
長椅上等待的麥子靜靜的坐着,瘦削的身影在走廊白熾燈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麼單薄、無力。
這時候確實不是驗證疑問的最佳時機,葉梓凡躊躇着走過去坐在麥子身旁,最終還是將嘴邊的疑問吞了回去。
身旁的麥子卻突然開口說道:“麥寶小時候身體就不好,他是早產兒,剛生出來才四斤多,在觀察室待了一個月才脫離了危險期。三歲以前就經常有病,天氣稍微涼一些他就會感冒發燒。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留了那麼多的血,他……”
麥子說道最後已是淚流滿面,葉梓凡將他緊緊摟在懷中。
“麥子別怕,有我在,麥寶一定會沒事的!”
胸膛傳來的炙熱撫慰着失控的情緒,麥子擡起頭擦掉臉上的淚水,緩緩的開口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對不起,隱瞞你這麼久,麥寶他是你的兒子。”
葉梓凡確實想過麥寶有可能是他的兒子,但親耳聽到麥子肯定的回答後,還是覺得如夢境般不真實。
良久纔回過神,喃喃道:“麥子,你說的是真的!”
此時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麥子已顧不得回答葉梓凡的話,他奔到孟院長身旁焦急的問道:“院長,麥寶怎麼樣了?”
孟院長摘下口罩,喘了口氣:“沒事,沒有傷到要害,只是失血過多,小腿骨折。孩子還小,恐怕傷口癒合的會慢一些。”
麥子喃喃道:“沒有生命危險就好,這就好!”
葉梓凡與孟院長道過謝後問道:“孟院長,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孩子!”
孟院長說道:“還要在重症監護觀察一晚,要是沒什麼事就會轉到普通病房,明天你們才能見到麥寶!”
孟院長走後,葉梓凡與麥子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外,透過玻璃窗看着病房內小小的身體,麥子淚水不受控制般的再次決堤。
“麥子,孟院長都說了,麥寶不會有事,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也是走一道程序,明天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你打起精神,麥寶醒後還要你來照顧呢!”葉梓凡輕拍着麥子的脊背安慰道。
麥子點點頭,他知道有些問題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
麥子心一橫,咬牙開口道:“其實麥寶他是……”
“梓凡,麥寶怎麼樣了?”
從病房門外奔進來幾個人,將本就狹小的病房圍個水泄不通。
麥子被擠到一旁,靜靜站在角落裡待了片刻後,默默的轉過身,單薄的身影消失在病房的門外。
葉梓凡好不容易纔安撫好哭哭啼啼的蘇茉與葉梓彤,他已從母親口中得知麥寶真的是他的兒子,他滿腦子的疑惑等待着解答,一轉身竟發現麥子不見了。
等了好久也不見麥子回來,打他電話竟已無人接聽。
葉梓凡心底暗暗有些擔憂,但隨後的事情卻讓他分身乏術。
周承澤的意外死亡雖說與葉梓凡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但作爲當事人他還是被傳喚到警局走了下必要的程序。
忙完警局這邊的事,麥寶已從重症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葉梓凡不放心旁人的陪同,任何事都親力親爲。
握着牀上小人肉肉的手掌,那麼小,那麼軟,搭在掌心裡顯得那麼微小柔弱。那一刻葉梓凡才知道什麼叫血脈相連、什麼是父子親情。
可以爲他去摘天上的月亮,也會爲他追逐逝去的流星。
想要將世間最好的東西統統給他,那種玄妙的感覺絕不是任何詞彙可以形容的。
蘇茉與葉梓彤靜靜的站在病房門外,透過房門的空隙,看着一大一小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承載着多少親情牽絆、多少慈愛希望。
那是生命的傳承、血脈的延續。
葉梓彤驚歎道:“媽咪,老哥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蘇茉抹了抹發紅的眼睛嘆道:“男人一旦擁有屬於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才知道什麼叫做責任。有了這份責任才能真正成熟起來。”
兩人靜靜的站了片刻終不忍打破如此溫馨和諧的畫面,默默的轉身退出病房。
時間一天天過去,麥子一直沒有出現。
麥寶甦醒後在沒有看到父親後失望的小臉讓葉梓凡揪心不已。
雖然葉梓凡不知道麥子是出於什麼目的擁有了他的孩子,但從麥寶的衣着用度、言行舉止,無處不透着心血與疼愛。
麥子將這個孩子視爲一切,葉梓凡不相信他會一聲不響就扔下麥寶獨自離開。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葉梓凡一遍遍的撥打麥子的手機始終無法接通,最後更是動用葉家與唐龍會的勢力,四處尋找,卻依舊杳無音訊。
時間一天天過去,葉梓凡的心漸漸沉下去。
麥子竟然再次從他的世界中消失無蹤。
徐弘毅看着出現在他辦公室的男人,神情淡漠的說道:“葉總裁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徐先生,請你告訴我麥子在哪裡?”
眼前的男人面色焦急,眸光中帶着幾許希冀,彷彿將最後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
徐弘毅被葉梓凡突如其來的問話搞得莫名其妙,不悅的瞥了他一眼:“葉梓凡,麥子一直跟你在一起,你跑來這裡要人,你到底安得什麼心?”
“徐先生,麥子突然失蹤了,我找了他好久。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葉梓凡語氣急切不像撒謊作假,徐弘毅的心也跟着懸在半空。
麥子深愛着眼前的男人,若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他絕不會離開葉梓凡。
“麥寶呢?麥子和麥寶一起失蹤的?”徐弘毅思索着問道。
“麥寶在我家。”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是不是你家人把麥子逼走了?”徐弘毅一把揪起葉梓凡的衣襟,飽含怒氣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的男人。
從徐弘毅的問話中葉梓凡隱約覺得他很可能是知情人,試探着問道:“徐先生,麥子說麥寶是我的兒子,這件事你知道嗎?”
“他除了告訴你這些,還說了什麼?”徐弘毅沉聲問道。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葉梓凡搖搖頭。
徐弘毅眉頭擰在一起,若他沒有猜錯,麥子一定是知道他病情惡化,纔將麥寶託付給葉梓凡,爲了不拖累葉梓凡才會悄無聲息的躲起來。
葉梓凡焦急道:“徐先生,請你告訴我應該怎麼找到麥子,我不能失去他,麥寶也不能失去他。我不會和他爭奪麥寶的撫養權,麥寶他永遠都是麥子的兒子。”
徐弘毅有些煩躁的來回踱步,麥子的病情讓他憂心忡忡,眼下也只有葉梓凡能夠通過村中試煉救下麥子。
可試煉艱難重重,葉梓凡能否順利拿到解藥?
若他有什麼意外,麥子一定會傷心欲絕,麥寶也會變成孤兒。
徐弘毅猶豫不決,他不知道要不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葉梓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