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很多票據都有地理位置限制,有省票,市票,甚至某個區域的票。而全國糧票則是最好的糧票,到哪裡都可以用,很多去外地的人,甚至願意用高價換這樣的票。
就算是去買糧,全國糧票也可以往年甚至能買更多的糧。但現如今全國糧食緊缺,用全國糧票買糧,最多讓你挑選一些成色更好點的糧,在分量上想有多不可能。
聽到羅成的話,老媽眼神都明顯亮了。在農村,收成好的時候,一年到頭都存不了幾個錢。而有錢在供銷社也買不到什麼東西,現在國內其實什麼都緊缺,糧食是因爲旱災原因,這兩年更緊缺而已。
而這時代爲了壓制物價,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到東西的,基本上什麼都需要票據。所以農村人吃食一年到頭基本靠土地,掙公分就算分了點錢,也是過年買點日用品之類的。
羅成有糧票,這就意味着能買到糧食了。今年過冬可能就真不用愁了,但老媽轉念一想,自己的兒子總不可能有幾百斤糧票吧,而且自家有吃的,難道就不顧及那些親戚了。
老媽王玲也是有孃家的,不可能自家有口吃食,眼睜睜的看着親人去餓死吧。這日子~~難呀。
“成子,那你有多少糧票呀。”
五十六斤半,這在按照兩個月的口糧來計算的,不同的地方發放的數量也不一樣。而這二年發放量也減少了,以往退伍人員都能發六十多斤的糧票。別說退伍兵了,就是一些領導,他們的定量也在減少。很多領導都是有錢沒糧,也要派人偷偷去鴿子市弄點糧。
不光是糧票,油票也有一斤,還有布票,也不多,就夠羅成做一身衣服的。其他的也就沒有了,但還有部隊開的介紹信,可以去當地街道報道,一般情況下都能安排工作。起碼能優先安排,爲退伍軍人優先安排工作,也是街道辦的職責。
羅成把自己退伍獲得的東西都告訴了老媽和奶奶,兩人也都是先是一喜,但這年頭的人都淳樸,有了糧,都會想到其他人。所以又滿臉的憂愁。
現在是十一月,下個月大隊裡會分點糧,但今年這秋季的收成大家都知道不會多。有了羅成這五十六斤半的糧食,如果不給其他人,每天喝稀一點,今年肯定是能活過去了。可人不能這樣自私,誰家沒有個難處,不都是互相幫襯過來的嘛。
老媽提出了照應一下親戚的意見,而作爲奶奶,雖然疼愛自己的大孫子。但羅成的叔叔和姑姑可也是她的親生兒子和女兒,所有也在旁邊不時的應和幾聲,讓羅成明白做人的一些道理。
“奶,看你說的,不就是幾十斤糧嘛,你們做主了是了。”
羅成還沒說什麼呢,老媽跟奶奶就生怕他不願意似的,一直唸叨着他這幾年在部隊沒回來,那叔叔和姑姑對家裡好着呢,老媽還順口提了一下舅舅和小姨之類的。
在說到舅舅和小姨他們的時候,奶奶神色明顯變了一下,但終究沒說什麼。叔叔和姑姑都姓羅,屬於自家人,舅舅和小姨對於羅家而言,畢竟是外人。屬於老媽王玲的孃家人,這要是以往,家裡條件可以,老媽孃家人真有難,幫襯也就幫襯了。
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一口吃的那真的就是命。羅成有五十來斤糧,在這年代知道意味着什麼嘛,很多家裡有女娃的,實在過不下去了,就會託人到城裡找一個人家嫁了,聘禮可能也就是八斤十斤的糧,而且還不是細糧。
而說是嫁人,跟賣女兒沒區別。因爲現在農村都窮的不辦婚事了,有幾個現在家裡還有糧多能娶媳婦的。城裡也一樣艱難,但多少比農村好點。可城裡那些過的去年輕人,娶媳婦容易,根本不需要娶農村人。
也就是城裡一些年齡大的,或者身體有問題又或者實在長的醜的。只有這樣一些人,在這年代,省一口吃的,還能容易娶個媳婦。
在商量好,明天就跟着父親再帶着小弟羅兵去鎮裡的糧站買糧後,羅成是真的要去躺了。這身體也不知道如何能適應這突然改變的時代,走幾里路背一點點東西腿就沒勁了。
回房間,和父母跟奶奶住的房間一樣,有兩張牀板,中間有木板隔開着。以後就是兩個妹妹睡裡面隔板間的牀,羅成睡外面的牀。至於要問還有一個弟弟羅兵怎麼住的,對門還有一間柴房,羅成一開始沒注意而已,那也是他加的房子。
羅兵是住柴房的,要是問爲什麼他沒睡這房間裡。那就是哪怕是親兄妹,也多少顧及點男女有別。再問爲什麼羅成又可以睡房間裡了,就沒男女有別嘛。呵呵~~,羅成是長子,那是家裡以後要當家的,真要睡柴房,那也是把二個小丫頭片子弄去柴房睡。
一開始讓羅兵去住柴房,父母的說辭是難道讓兩個妹妹女人去住那樣的房子嘛。羅兵一個大小子,皮糙肉厚的,睡個柴房怎麼了。而且是二個妹妹住房間,在人數比例上,也得照顧着自家的閨女。
現在羅成來了,在這時代,那是長兄如父,有啥好顧忌的。有些人家住的更艱難的都有,羅成家這條件還算可以的了。
一進屋,房子雖然破舊,但裡面還算整潔。當然了,也算是家徒四壁的感覺。啥東西都沒有,稍微搞下衛生就會感覺很整潔了。
兩個妹妹,羅小雨十五歲多點,羅詩詩十四歲。從年齡上可以看的出,詩詩應該是在羅小雨出生後半年多老媽又懷上的。
妹妹很熱情,但羅成很尷尬,世界沒改變之前,他可是獨生子。雖然曾經也想過要是自己也有兄弟姐妹會如何,但父母曾經說過,有他一個都夠操心的了,其他的更是想都別想,可現在不但有兩妹妹,還有一個不知道哪瘋去了的弟弟。
現在很多人基本都是待在家哪裡都不去,就是單純的節省體力。至於讀書,除了城裡的學校還在照常進行。鄉鎮裡的基本都停了,得度過這一階段學校纔會重新開。
很尷,很尬。羅成躺在鋪好的牀上。兩個妹妹倒是很有精神,問部隊裡的事情,問東問西的。羅成哪有真的進過部隊,也就把電視劇裡曾經看到的瞎編一些講給她們聽。
大多是她們在問,羅成在編着回答,然後躺着躺着眼皮就有些要打不開了。勉強打起精神,從揹包裡‘拿’出一袋花生,半斤的量。交給了羅小雨,自己實在抗不住,先睡了。沒有什麼見面禮,只能給包零食花生她們吃了。
“姐,這花生能吃嘛,我~我想嘗一個。”
“這是哥給我們的吧,應該可以吃,但爸媽肯定不會讓我們就這樣吃了的。很久沒吃過花生了,以前小時候過年還能吃到點,這二年想都不敢想。”
羅詩詩眼巴巴的望着姐姐羅小雨手裡的花生,那渴望的眼神,不用說都能知道在想什麼。羅小雨也一樣想吃,但這樣精貴的東西,怎麼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就吃了。
旁邊的大哥羅成已經直接睡着了,兩個小姑娘也都是小聲說着話的,生怕把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