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多吃點兒。”
飯桌上,林念禾照顧着徐念安,催她多吃一些東西。
小姑娘瞧見爸爸了就只顧着說話,要不是林念禾一直給她夾肉,她都能把吃飯忘記了。
另一邊,季銘亦像餓狼一樣。
他的筷子一轉,一盤子羊肉就被他一把夾起扔進鍋裡。薄如蟬翼的羊肉入水就變色,他再一撈,碗就堆滿了。
什麼季小公子的風度,什麼餐桌禮儀,全都顧不得了。
季銘亦說,能有心思管吃相好不好看的,都是沒真餓着的。
他放緩了吃飯速度,轉頭看向牛娃,笑着問:“來過暑假?要不跟哥去別地兒轉轉吧?”
“管夠,你隨便吃,別撐壞了就行。”
林念禾看到小姑娘的反應,不禁有些疑惑:“安安,怎麼了嗎?”
“十三。”牛娃如實回答。
這裡距離大院不過兩條街,喊警衛比報公安更快。
季銘亦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林念禾拽住了。
“甭提了。”季銘亦抹着嘴,“錢倒是夠,但是我們去的地方也買不到肉啊!”
季銘亦和牛娃都停下腳步,用詢問的眼神看着林念禾。
簡單的幾句話,終於安慰到了徐念安。
“姐,我明天還得去上學。”
結果……
他伸出一根手指:“我吃了一個月的土豆,我現在照鏡子都感覺自己的腦袋像土豆。”
“我這次回來要多待一陣,”季銘亦說,“我爺爺催我結婚,要給我介紹對象。”
徐念安委屈巴巴地看向徐禮,小聲問:“真的嗎?”
林念禾拽了拽牛娃,用只有他們倆聽得到的聲音問:“你以前把安安怎麼了?”
林念禾看着他那恨不得把鍋都吃了的陣仗,嘖了嘖舌:“銘亦哥,你這樣會讓我誤會慈善公司資金不足的。”
“那好。”
牛娃相當無辜:“我記得我給她輔導過作業。”
這樣的生活讓她格外倔強和要強,所以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督促,一定要做第一名,做最好的那一個學生。
林念禾今天也打算回大院,索性拽着牛娃一起回去。
“什麼?”
她在學校很受老師的喜歡,突然來了一個與自己同齡但是把自己比得什麼都不是的人,小姑娘一時間接受不了倒是可以理解。
“我開車送你。”
林念禾微皺着眉頭,側耳細聽。
“怎麼了?”
牛娃嚥下嘴裡的東西,搖頭:“不行,我在學習。”
但他沒說出口,打着哈哈說:“那倒是正常了,十里大隊最不缺的就是大學生嘛!”
“你、你多大了?”徐念安瞪着牛娃問。
“我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
林念禾感覺那哭喊聲不對勁,她立即指着聲源處的方向對牛娃說:“你快去大院,喊警衛過來,報我的名字就好。”
季銘亦困惑:“學什麼?不是放假了嗎?”
徐念安:“……!”
林念禾很嘚瑟地說:“牛娃參加了今年的高考,目標院校是北大,我帶他去任先生那兒溜達了一圈兒,任先生把他收作關門弟子了。”
所以爲什麼輔導作業會讓小姑娘看到牛娃就像見了鬼一樣?
最瞭解徐念安的還是徐禮,他輕笑着揉了揉女兒的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在爸爸心裡,安安纔是最厲害的。”
“幹什麼呢!”
他刻意沒有對着徐念安解釋,假裝自己根本沒看到她的震驚。 季銘亦心說,那也夠厲害的了。
其實小姑娘的心思很敏感,平時家裡沒有家長,有時候開家長會都是林念禾或王淑梅代去的。
她震驚地看着牛娃,眼睛瞪得圓碌碌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念安瞪着大眼睛盯着牛娃,突然又有了那個夏天被他指教學習的感覺。
“當然,”徐禮點頭,“平時爸爸都不在你身邊,你還能考第一名,這還不厲害嗎?”
牛娃瞧見她看自己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對季銘亦說:“校長媽媽一直輔導我學習,我這幾年幾乎沒有休息過,所以才勉強能參加高考。”
她這些年一直很努力很努力地學習,除了想讓爸爸開心以外,也是想等再見到那個曾經口出狂言的傢伙時,用自己的成績讓他折服。
季銘亦嘴上嚷得歡,其實也吃了七分飽了。
他們……同歲!
她還在預習初二的課程,他竟然已經要上大學了!
徐念安頓時感覺羊肉都不香了。
這般戰績,大院至今無人可破。
那聲音夾雜在車水馬龍中很不明顯,若不是林念禾耳力驚人根本聽不到。
飯後已是黃昏,徐禮帶着徐念安與他們道別,季銘亦也要回家去。
林念禾:“……?”
被簇擁在中心的男人轉過頭,吊兒郎當地打量着林念禾:“你他媽……呦呵,這不是林家的小姑奶奶嘛,怎麼茬兒啊?還管起我的閒事兒了?”
第二聲是徐念安發出的。
“嗯,對,馮偉哥他們也總給我補課。”
“別說話。”
徐念安瞄了牛娃一眼,似乎在說,他比我厲害多了。
“什麼?”
季銘亦:“……!”
小姑娘藏不住喜怒,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佳。
他倆飛快地跑過去,正瞧見昏暗的巷子裡,幾個男人圍住一個姑娘動手動腳。
他們三個慢悠悠地走着,京城已經很熱鬧了,路邊還有不少擺小攤的。
林念禾厲聲喝問。
林念禾見徐念安的神情和緩了幾分,順口打岔,問起了季銘亦這次的收穫。
“你還用介紹對象?”林念禾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牛娃立即應下,毫不猶豫地就朝大院的方向跑去。
林念禾深表欽佩,然後又要了幾盤羊肉。
當年季銘亦可是憑一己之力攪合黃了一場聯誼會啊。
不自誇地說,林念禾對牛娃的情商很有自信。
林念禾則拽了把季銘亦:“快走,我們先去攔一下。”
不遠處的巷子裡,隱約有姑娘的呼救聲。
“哎?”
他說着話邁步走來,一張林念禾很眼熟卻沒有任何接觸的臉出現在路燈下。
林念禾皺眉看着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屑。
眼前這傢伙也是大院的,不過他和他們不同,整天鬥雞走馬惹是生非,誰見了他們這羣人都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