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前腳走,後腳年秋月就得到了消息,聽到楊秀萍帶了丫鬟和嬤嬤回了孃家,年秋月微微一笑,“讓她回,都不要理她,告訴三阿哥,這樣的媳婦兒可不能慣着,沒的丟了皇家的臉面。楊氏這樣的做法那是要將臉丟到外面去,可是咱們王府不能跟着一起丟着張臉。”
口齒伶俐的錦屏一甩帕子,“奴才明白了。”
年秋月慢條斯理繼續喝茶,“梧情,外面的風聲給我派人一直留意着,楊家是土匪出身,三教九流的手段那是什麼都不忌諱的,若是有什麼不好的流言”
“奴才一定處理好,不會讓流言危及到咱們王府的名聲。只是,楊家到底是咱們王府的親家,這”
“你不用顧忌這,若真是他們楊家放出不該有的流言,儘管反擊回去就是。王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於你主子我,三阿哥那兒你也不必多想,有這樣的媳婦和岳家,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如今有多深,到時候就有多恨。”年秋月翹起的那支腿放下,坐直了身子,“希望事情不會像我想的一樣,我也不想做惡人。”
梧情蹲身行禮,“奴才這就去安排。”
年秋月點頭,從懷裡掏出個金色懷錶,看了看時間,起身去浴室沐浴去了,彤情帶了兩個丫鬟跟進去+ 伺候,翠薇很是乖巧,“姐姐去伺候主子,我在這兒守着。爺若是過來了也好通報。”
“恩,好妹妹,你可機靈些。爺若是沒有過來,你就派人去打聽他今夜去了哪兒,這些事情心裡得有數。”
“妹妹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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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萍這一回去轉眼就過了三日,她本以爲弘時必定會派了馬車來接自己,那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回去了,因此回來時候她就沒有告訴楊父楊母實際情況,只說是想家了。回來住一住。但是這三天都過去了,還是不見弘時或者管家來,楊秀萍就有些坐不住了。
楊大人和楊夫人也覺得不對了。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自己能不清楚?這三日來那張臉上就沒有真正笑過,還說是想家了回來住住?哪家出嫁的閨女會嫁過去沒有幾天就回孃家小住?
終於,楊夫人覺得這樣不是辦法,要同自己女兒好好談談。她就什麼人都沒有帶。來到了自己閨女的院子,屏退了所有下人,母女二人坐下來好好說了一番,足足交談了半個時辰。
談完了,情況瞭解了,楊夫人一直壓制的怒氣總算忍不住爆發了,手往楊木桌子上一拍,茶盞都抖動得一陣響。“你給我跪下!”
“什麼?”楊秀萍瞪圓了眼珠,她還以爲自己娘是要爲自己鳴不平。誰知道竟然會得來這麼一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楊夫人,委屈極了,“爲什麼,娘,我做錯了什麼?”
見女兒如此桀驁不馴,楊夫人是痛心疾首啊,“你給我跪不跪,還當我是你娘不,你若還認我這個娘,就給我跪下!”
楊秀萍磨蹭了下,委委屈屈跪了下來,看向楊夫人的眼裡卻是很不高興。
“你還委屈上了?”楊夫人是堵心窩火得緊,她知道自己女兒驕縱有些匪氣,但是這些年她也算這對女兒下了好一番功夫教育,自以爲閨女是知道人情世故,知道世俗規矩的,再加上有些小脾氣,不容易被人欺負,兩廂中和,是正好,誰知道今日一聽,原來已經這般嚴重了!
“你出嫁前娘給你說了什麼,你是全給忘了嗎?娘讓你老老實實的,不要惹事,要對雍親王府的長輩恭敬,不要插手府上庶務,晨昏定省要嚴守規矩,你是怎麼做的?你你和你身邊伺候的人竟然口口聲聲什麼妻啊妾啊的,你以爲是普通的鄉紳人家啊?”楊夫人一張臉都氣得扭曲了,“那年側福晉是什麼人物?十個你都不是她對手,娘早就讓你派人去打聽,你是不是又不把孃的話當回事?那是皇上都親自默許掌事理家的人物,說白了,那是皇上都默許的雍親王府真正當家女人!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啊!”
“娘,不是你給女兒說的,妾就是玩物,就是奴才,身份低賤,生的兒女都是主子,怎麼”
“你就記得這了?那是娘以前想把你嫁給普通富貴人家當正頭娘子時候說的,誰知道你竟然看上了個皇家阿哥,還逼迫人家寫了婚書,娘知道後是怎麼和你說的?娘讓你忘了以前那些話,給你好好講了皇家的不同,你是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楊夫人氣得再次一拍桌子,“來人,將陶嬤嬤給我拉出去重打二十軍棍,再將趙嬤嬤給我派到小|姐身邊伺候。”
“娘,你這是做什麼,陶嬤嬤對女兒很好,又有主意,是女兒必不可少的人,雍親王府人多事雜的,沒了陶嬤嬤女兒可怎麼辦啊?”
“屁!”官宦人家出身的楊夫人跟了個山匪也有些年頭了,髒話也是學了些的,這一急一氣的,竟然不小心罵了出來,將楊秀萍給嚇住了,“娘,你”
“咳咳”,楊夫人尷尬地咳嗽兩聲,“陶嬤嬤是有幾分心眼,但是心思不正,雍親王府的事兒你娘我也知道一些了,全是這刁奴這攛掇你。你這丫頭跟你爹一個樣兒,瞧着有些精明,實際上笨到家了,誰給你說幾句好聽的,你就真以爲對方爲你着想了,陶嬤嬤的事兒你給我閉嘴,你娘我自有主意,這趙嬤嬤是我從外地找的一個教養嬤嬤,那家的小|姐病逝了。這教養嬤嬤就沒處去了,要不然就你在京城的名聲,我去哪兒給你找教養嬤嬤?!”楊夫人提到這兒就氣惱。“都是你爹太寵你,我早說女孩子家家的,不能總跟着他學什麼騎馬射箭的,還得知道內宅的事兒,你爹非說將來給你找個人口簡單的人家,好好的算盤都給打好了,你個不爭氣的”
“娘”。楊秀萍好在沒有傻到極致,這嬤嬤和自己娘之間當然是更相信自己娘,內心天平一傾斜。自然看陶嬤嬤就有些怒氣,我說怎麼會落到這個境地,都是這嬤嬤攛掇的,不然自己怎麼會一衝動就賭氣回孃家了呢。這下好了。三阿哥不來接我,我可怎麼回去啊?要是自己灰溜溜回去了,那就真的丟死人了!
於是,楊秀萍就任由下人們將陶嬤嬤給拖了下去,陶嬤嬤哭着求情也不理會,楊夫人這才滿意地看着閨女,“你這丫頭就是缺心眼,偏還嫁到了心眼子最多的皇家。你是讓你娘我一直爲你揪心着啊,真是前輩子欠了你的”。她斜着眼瞧了眼外面噼裡啪啦挨板子的陶嬤嬤,“陶氏前幾天是不是還挑唆着你,讓你出去散播雍親王府年側福晉的壞話啊,就說她磋磨媳婦兒,容不下兒媳婦是吧?”
楊秀萍點頭。
楊夫人眉毛揚了揚,“你也這麼覺得?”
楊秀萍察覺到自己孃的不悅,心道危險,有些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楊夫人這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當即氣得伸手這自己閨女頭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你這丫頭,你娘我那麼聰明,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笨丫頭?”
楊秀萍討好地對自己娘笑了笑,“娘聰明着呢,不然怎麼能做咱們老寨的軍師呢,只是女兒興許隨了爹,心眼直。娘,您就教教閨女,我現在是騎虎難下,可怎麼辦啊?”
“你現在知道爲難了?當初回來時候不是挺瀟灑得嗎?你以爲咱家是什麼世家,人家捧着你怕着你的?你爹就是個沒有實權的小將軍,在京城是什麼都不算,沒有家世自己又缺心眼,還不在婆家夾着尾巴做人,你倒好,進門沒兩天,上上下下得罪了個精光!”楊夫人說着就覺得臉上發熱,自己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女兒,都怪他爹平日太慣着了,慣得缺心少肺的。
“娘,女兒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您就我這一個閨女,您要是不救我,那我可是真沒救了。”楊秀萍耷拉着臉,頗爲沮喪。
“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楊秀萍的頭瞬間擡起,看向楊夫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求年側福晉原諒你”,楊夫人的話音落下,楊秀萍眼神再度暗淡,“娘,您是在說天書吧,這怎麼可能?我都把年側福晉得罪個徹底了,他怎麼可能原諒我?”
“早告訴你凡事得留一條路,你就是不聽”,楊夫人訓斥自己閨女,見女兒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心軟了,“你也別這個樣子,孃親自去求年側福晉,約上年家大奶奶,我看那年側福晉也不是冷心腸的人,你得罪她還不算是太很,還有緩和的可能,娘舍了這張老臉去給你趟出個路,只是你以後萬萬不可這麼任性了。”
“娘,你那豈不是要讓你在年氏那兒伏低做小,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沒什麼不可以的,你是覺得娘委屈?不委屈,年側福晉可不是一般人物,京城多少有臉面的夫人都要在她那兒伏低做小,娘做得了什麼,你爹纔是個五品武官了,若不是你要嫁入皇家,娘連個誥命都拿不到。”楊夫人嘆口氣,“有些話,娘只能和你說一遍,你以後啊,要將年側福晉當嫡親婆婆對待,你只要老實本分,不惹是生非的,她就會好好待你,吃穿用度短不了你的,她只要對你流露出來兩分在乎,府上、京城就沒有幾個敢拿你的身份說事,你在雍親王府也能站穩了腳跟,什麼都不用管,照顧好三阿哥,再生個孩子,這輩子啊,你就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了。”
“她真的有這麼厲害?”楊秀萍有些不敢相信,“我聽說她也不過纔是雙十年華,怎麼就能”
“她要不厲害,你公爹能這麼寵着她?以色侍人,終不長久。你瞧瞧年側福晉,嫁給你公爹都七年了,這府上還是這麼說一不二,連皇上太后都這麼寵着她,能不是個厲害角色?娘早就告訴你,把那些妻妾什麼忘掉,你這回可給我記好了。”
“恩”,楊秀萍點頭,“我記住了。”
“記住了可要做到,你回去吧,娘讓趙嬤嬤去你院子裡,等你回王府了帶着趙嬤嬤,有什麼不懂的,問趙嬤嬤也一樣,王府的情況雖然難打聽了些,但你這位婆婆可是個風雲人物,娘還是打聽到了一些事,你回去讓趙嬤嬤講給你聽,聽完了好好揣摩揣摩怎麼討好你婆婆,你看看三阿哥多聰明,對自己親孃都沒有對年側福晉恭敬,閨女啊,學着點兒吧。”楊夫人嘆口氣,不願和女兒多說,揮手讓閨女回去,又喊來了自己的丫鬟,好生交代了一番。
她閨女不懂事,她卻不能不懂事啊,三天都沒有一絲音信,擺明了王府是給自己女兒下馬威,不然做媳婦的隔三差五回孃家,誰家都不會高興了。當務之急,是先解決了女兒的爛場子,也怪她,沒看出陶嬤嬤的心思,竟然以爲那是個忠心老實的,誰知道人家看着老實,肚子裡打的主意卻是想讓自己閨女這婆家失寵,給春柳那小蹄子報仇呢!誰知道春柳那不安於室的丫頭竟然是陶嬤嬤與人私通生的孩子,可見陶嬤嬤也是個心思不正的主兒。
楊夫人想想自己閨女方纔說的話,就覺得頭疼,想自己不算精明,也算是聰明瞭,怎麼就沒教會自己女兒些道兒道兒呢,連基本形勢都看不透,好在孝順聽話,還有補救機會,要不然想想都覺得膽寒。
ps:楊秀萍是那種容易被蠱惑的人,但是優點是聽話,這次看到自己娘這麼做,心裡愧疚,自然是會聽她孃的,何況楊夫人給她找了個好嬤嬤,以後基本上不會起幺蛾子了,只是可能還是會被別人給利用了,畢竟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