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梅花仙子
福貴人着一身水紅色舞裙,鬢髮上有一片落下的梅瓣,低着頭行禮的時候她看不到胤禛的眼神,但她知道,自己這個角度,一定最像。
胤禛伸了手在福貴人眼前,福貴人便藉着這力站起身來。
“起來吧。天氣這樣寒涼,穿的如此單薄,不怕受了風寒嗎?女子最該每日保養纔是。”
胤禛伸手摘下福貴人發上的花瓣,拿在手中把玩。
福貴人眼睛亮亮的看向胤禛。
“嬪妾不冷,嬪妾身子好着呢。四郎怎麼忽然來這了,嬪妾已經好幾日未見您了。”
胤禛將那花瓣放在福貴人手中,看着她的眉眼,一瞬間恍惚覺得芸熙就在自己面前。
芸熙也是這樣嬌嬌的喚自己四郎,也是這樣在梅花盛開的季節一身紅衣起舞,他從前總覺得芸熙種種爲世間獨一無二,今日忽然發現,還有這樣從面容到性情都與她極爲相似的妙人。
福貴人看胤禛不說話,眼睛直愣愣看着自己,便伸出瑩白的小手在胤禛面前輕輕晃了晃。
“四郎在想什麼呢?這樣出神,連嬪妾跟您說話,您都不理。”
福貴人的語氣帶了嬌嗔,胤禛看着她的手落下的瞬間,腕間的紅色布結闖入胤禛眼簾。
胤禛一把捉了福貴人左手,看着她腕間的紅色布結問道。
“這是什麼?”
福貴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強自鎮定道。
“沒什麼。四郎還沒回答嬪妾,您怎麼忽然來這倚梅園了?”
胤禛看着福貴人不自然的神色,沉了臉。
“不許對朕說謊。你說過,拿朕當夫君的,怎的對自己夫君也有所隱瞞?”
福貴人慢慢穩下心神,抽了手,給胤禛福禮,嘆口氣道。
“並非嬪妾有意隱瞞。是因爲這是嬪妾不願觸及的疤,嬪妾幼年時額娘去世,繼母兇厲,嬪妾被迫在莊子上長大。嬪妾有一次偷偷跑出莊子,想回家見阿瑪,阿瑪那時候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了。但是嬪妾不認識路,迷了路,跌倒被路邊野草劃傷了手腕,流了很多血。嬪妾那是以爲自己要死了呢,沒想到被莊子上的管事帶着人找到了,又活了下來。”
說到這,福貴人眨眨眼笑着問胤禛。
“四郎猜猜,嬪妾迷路到哪了。”
胤禛聽着福貴人前面幾句話,已經心生憐憫,現下忽然見她又笑眯眯,便又怔了一怔,這個女子,乍看之下與芸熙幾乎一樣,細細瞭解下去才隱隱發現,她與芸熙不同。
芸熙如果是熱烈但又冷傲的紅梅,那福貴人薩仁娜就更像一株獨立寒風又心藏養分的白梅。
不被人注意,但能自得其樂的活下去。
“朕不知道,是不是迷路到快回城的路上了?”
胤禛眉宇間帶了真真切切的好奇和關懷。
福貴人嬌笑道。
“哪兒呀!嬪妾居然笨到就圍着莊子轉也沒發現,被發現的時候就在離莊子不遠的路邊呢。”
說着捂了嘴笑的開懷,似乎真是爲自己的愚笨懊惱好笑。
胤禛卻聽的心疼,輕輕撫了福貴人左腕的紅布。
“朕從前竟未注意,不知是怎樣一道疤痕,朕回頭叫太醫院最好的太醫爲你除疤。”
福貴人止了笑,眼睛亮亮的看着胤禛。
“嬪妾很感念四郎的情意,只是這疤痕年深日久,恐怕難以消除了。之前皇上召幸,嬪妾嫌疤痕醜陋,怕嚇到了皇上,都在有意遮掩呢。話說回來,四郎既來了這倚梅園,不如嬪妾就在此處跳舞給四郎看罷?這舞可是專門爲四郎一個人跳呢。”
蘇培盛適時的雙手奉上長蕭,胤禛隨手接了過來。
“如此,朕便爲你伴奏。你的宮女兒吹的太難聽了。”
落羽吐吐舌頭退在一邊,看着皇上吹簫,自家主子翩然起舞,主子的長袖偶爾會拂下幾片花瓣,恍然間,真似梅花仙子一般。
及至晚膳過後,蘇培盛來了翊坤宮,他賠着笑給年世蘭行禮。
“華妃娘娘萬安,奴才奉皇上的命,過來說一聲兒,今夜皇上就不過來了。”
年世蘭懵懵的問道。
“爲何?可是皇上摺子多還沒批完?”
蘇培盛小心笑着,低聲道。
“回稟華妃娘娘,今夜皇上去了儲秀宮福貴人那裡。皇上說,讓您早點安置了,明日一早皇上來翊坤宮用早膳。”
年世蘭怔怔的看着蘇培盛,似是泄了氣一樣,情緒低迷的說道。
“知道了,本宮一會子吩咐小廚房準備明日的早膳,你先去當差罷。”
蘇培盛看着年世蘭轉身進了屋,暗暗嘆口氣,忙又轉身去了儲秀宮,皇上那頭兒還有好些事要忙呢。
但蘇培盛不會看到的是,年世蘭一轉身,面上的低迷情緒便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自己前世愛的死去活來的男子,可從來不會因爲自己而特殊。倒是每每遇到與純元皇后相似的女子便沉迷不能自持。
上一世是甄嬛,這一世,先有了福貴人,年世蘭很有點期待,不知等甄嬛進宮以後,還能像上一世一般得寵嗎?
烏拉那拉氏在景仁宮無事可做,隨手拿了書冊翻着,江福海在旁細細稟道。
“奴才聽說,華妃今兒折了紅梅去了養心殿,皇上原本應了華妃,晚上要去翊坤宮的。只是華妃匆忙被小林子請走料理後宮瑣事去了,皇上便自己走去了倚梅園。”
江福海停下來,烏拉那拉氏不甚在意的說道。
“本宮讓舞師教了那麼久的驚鴻舞,福貴人跳的怎麼樣?”
江福海恭敬道。
“娘娘的安排自是極妙的。福貴人聰明,學的很快。皇上果然喜歡,這不,連答應了華妃的事都甩在腦後了,皇上今晚去了儲秀宮。”
烏拉那拉氏放心手中的書,笑眯眯道。
“好啊,華妃入府時也是專房之寵,進宮以後又在皇上跟前兒時常端着架子,不肯再做出愛慕的樣子來。時間久了,又有福貴人補上,本宮想看看,皇上還能寵着華妃多久。”
剪秋道。
“娘娘不擔心福貴人嗎?若她不聽話怎麼辦?”
烏拉那拉氏笑的更開懷了。
“不聽話?她們家是滿軍旗,她的阿瑪想攀爬上位,可不止要她是皇上的寵妃就行,本宮的家人,可是牢牢控着她阿瑪呢。本宮不信,她不管不顧家裡人。”
剪秋又道。
“可是奴婢聽說,福貴人自小母親去世,她也不受寵,被送到莊子上養大的。恐怕對家裡人沒什麼感情罷?”
烏拉那拉氏低頭看着自己的護甲,緩緩道。
“她這樣的女子,從小失了父母的愛憐,長大以後只會更渴望來自父母長輩的認可。本宮打聽過了,她在莊子上的時候,可是時時刻刻惦記着自己的好父親,音圖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