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回到桃花塢的時候,溫顯卿正端了熬好的藥,要繡夏伺候着烏拉那拉氏服下。
烏拉那拉氏剛喝了藥,看端妃一臉淡然的回到自己身邊,便知道信送了出去。
她忍着癢意,對端妃露出一個笑容。
端妃慨嘆,溫顯卿如今能成爲太醫院的中流砥柱,是有幾分本事在身上的。
李可聽了年世蘭吩咐,要他悄悄守在桃花塢外面,看出來的人去了哪裡,都要跟上的。
端妃將信交給了行宮花園中一個侍弄花草的小太監,只是那小太監剛將信拿到手,李可就將他捂了嘴拖走。
年世蘭打開那信,見只是烏拉那拉氏求救的信,信中要“老夫人”助她。
年世蘭笑一笑,問李可和小林子。
“你們誰知道,這位“老夫人”究竟是何人?”
小林子撓撓頭,他日日在年世蘭身邊,倒真不知道烏拉那拉氏信中的老夫人。
只是他猜測了一番,許是費揚古將軍的夫人?
李可卻是道。
“啓稟娘娘,屬下知道這位老夫人。皇后送的既是家信,
那便是一品撫遠大將軍府那位極少在外面面前露面的,
費揚古將軍的母親,據屬下所知,這位老夫人姓楊。”
年世蘭疑惑道。
“姓楊?可是費揚古家世代都是滿族,向來他們這些滿族是不屑與漢族通婚的。
怎的會容忍一位漢人女子入府,還是正頭的老夫人?”
李可道。
“這個屬下不知,只知道如今將軍府的大事皆是這位楊老夫人主持的。
連這次新小主入宮,也是這位楊老夫人一力促成的。”
年世蘭又看了看信紙,不解極了。
“皇后素來看不起漢人女子,連我這樣的入了旗的漢人女子,
她都不放在眼中的。竟能聽服這位老夫人的話,當真是稀奇。
我還真想知道,這位老夫人要如何救皇后呢。”
小林子試探的問道。
“那主子的意思是,任由這奴才將信送到費揚古的府上?”
年世蘭嗤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將信紙在火上點燃,看着它一點點被火吞噬。
“我只是好奇罷了,絕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
她不是找了端妃爲她通風報信嗎,
說明現下端妃在她心中是個可靠的。
既然端妃可靠,那要本宮去操什麼心。”
小林子立刻明白了年世蘭的意圖,這是要烏拉那拉氏懷疑端妃。
費揚古那邊若是上書或是有其他舉動爲烏拉那拉氏解圍,那以後烏拉那拉氏定是會與端妃合謀的。
可若是費揚古那邊一直沒動靜,烏拉那拉氏就會知道,端妃並未將信送出,她們之間也不會結盟。
小林子笑道。
“主子好計謀。”
年世蘭撒手將快燒到手的信紙扔在地上,小林子急急捧了茶杯去澆熄它。
年世蘭看着地上被水破滅的灰燼,懶懶道。
“我哪有什麼計謀呢,不過是將計就計。
自我到皇上身邊,皇后不止一次想置我於死地。
可惜,我命大,她就一次次失了準頭。
如今她雖在難中,但是,一旦我這邊有疏漏,
她必能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我一時將她奈何不了,她是大清的皇后,
但在這後宮中,起碼這些日子由我說了算。
若還是能被她找到空子,那我即便被她算計了也是活該。”
九州清晏中,胤禛將先前被自己扔在一邊的費揚古的請安摺子重又拾起。
仔細盯着,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忽然想起芸熙臨終前說自己唯有宜修一個妹妹。
可是此次即將進宮的新小主中,確是有烏拉那拉氏的嫡次女的。
聽說這嫡次女年十七,正與當初芸熙入王府的年歲相當。
胤禛喚出暗一來。
“你去給朕查查,這次要入宮的烏拉那拉氏瑤岑,從前怎的從未聽說皇后還有個妹妹。”
暗一有些詫異,擡了頭道。
“皇上的意思是,您從前不知費揚古將軍府中有此人?”
胤禛點點頭。
“許是朕大意了。自純元皇后去後,朕怕觸景傷情,
從不主動過問費揚古的家事。但是純元皇后在的時候,
朕卻是從未聽說她還有個幼妹,這些年朕也未聽皇后說過。”
暗一應了聲,便隱去了身形。
欣常在在自己的居所坐臥不寧,她壓下胃裡一陣陣涌起的難受,只輕輕抿了茶。
夢兒在旁擔憂道。
“小主今日是怎麼了?如此這般,您受得了,腹中龍胎卻受不了啊。”
欣常在擡頭看着夢兒道。
“我是在想一件事,如今皇后娘娘忽然病倒,
你說,連皇后都有可能被人加害,
我如今懷着身孕,更是後宮中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該如何自處?唉,這個孩子,我真怕自己保不住。”
夢兒道。
“小主是孕中多思煩亂,依奴婢看,皇后娘娘倒不一定是被人所害。
萬一只是吃錯了東西呢?您有着身子,不該一味的自己嚇唬自己。”
欣常在打發去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跪在她面前道。
“小主,奴才在皇后娘娘的桃花塢外聽了一天了,
依舊沒個準信兒。不如您放寬了心,早些安歇罷。
這樣強繃着精神,對您的身子無益。”
欣常在撫着內務府前幾日給自己新換的黃花梨木的陳設,嘆口氣,只得先洗漱歇下。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在夢中總是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欣常在睜了眼,要夢兒掌了燈去看,卻是瞧不出有能發出香味的東西。
因着欣常在現下有孕,鼻子要比常人靈一些的。
所以她總覺得無法安眠,她要夢兒將屋內衣物盡數翻了翻,並無薰香的痕跡。
只得懷着疑惑重新躺下,好在那香味不沖鼻子,不會引得欣常在嘔吐,欣常在也就隨它去了。
第二日早起,欣常在又仔細聞了聞,發覺那股香味還是時隱時現,但是味道要比夜裡淡一些。
她正聞的起勁兒,忽然一股噁心的感覺涌上心頭,立刻就扭頭嘔吐起來。
待吐過了,那味道又聞不到了。
就這樣,接連許久,欣常在都心中懷着對這件事的疑惑,白日裡聞不太清晰,夜裡也睡不好,將自己身子熬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