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能夠發泄情緒。
葉瑾夕哭了半響,情緒發泄完畢,那一雙被眼淚洗滌過的眼珠更加清明透亮,除了眼眶周圍的紅腫,倒是比以往更多了幾分姿色。
她默默運足了靈氣,身體恢復正常,這纔再次看向步非宸,“這一次大青山之旅,名爲玉淨瓶,其實恐怕是常青爲搶奪元寶設下的陷阱吧!”
步非宸點了點頭,望着眼眶紅潤的葉瑾夕,接下來的壞消息並沒有告訴她,她無論再怎麼堅強,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剩下的事情,便讓自己扛起來吧!
葉瑾夕還打算說些什麼,卻驟然一頓,凝神聽去,眼睛一眯,接着與步非宸對視一眼,兩人頓時都明瞭對方的想法。
葉瑾夕回頭看了一眼元寶與鄧靈兒,對步非宸點了點頭。
瞬間,兩道影子便衝出帳篷。
一黑一白,消失在暗夜中。
等到兩人離開,牀榻上躺着的鄧靈兒,大眼睛眨了眨,忽的睜開了眼睛。
多年被看管下的生活,她早已養成了佯裝睡覺,任誰也看不出破綻的習慣,小小的身體從牀榻上翻轉,默默望着睡在她身側,因爲發病而臉色蒼白的元寶。
小小肉肉的手指,輕輕在元寶臉上捏了捏,能夠看到睡夢中,元寶因爲被打擾而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鄧靈兒的心,突然就堅定了。
“元寶哥哥,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輕輕地呢喃,軟軟的童音,卻帶着堅定地力量。
鄧氏一族的孩子都很早熟,鄧靈兒的父親因爲想要早點卸掉身上的重擔,所以鄧靈兒比其餘鄧氏孩子更加成熟穩重。
她孤苦伶仃一人慣了,可這些日子葉瑾夕對她的照顧,讓她突然找到了母親的感覺。
她不願意讓葉瑾夕難過,她也不願意看着這個帥帥的元寶哥哥去死。
鄧靈兒握拳,她這一輩子,都要維護元寶哥哥。
……
……
葉瑾夕與步非宸身形極快,即便是在墨色的夜空裡,也顯得十分凌厲,遠遠看去,但見一道光束一掃而過,他們的身形便已經消失。
他們已經來到第五重山脈,第四重山脈上蟄伏的魔宗餘孽,因爲看到道宗人數太多,所以早早撤離到第五重山脈,與第五重的人集合,同時將會開展他們與道宗之間的第一場打鬥。
此刻,第五重山脈的人,正在學院紮營地附近伏擊,打算夜襲學院,因爲學院與道宗分開,人數較少,這樣分批處理對與魔宗來說,是最好的。
幾百個魔宗餘孽,潛藏在樹叢之中,黑衣與墨色夜空相合,除卻略有些渾濁的呼吸,誰也看不到這裡的情況。
然而葉瑾夕與步非宸感覺到了。
葉瑾夕是一個對危險的感知特別敏銳的人,而步非宸則是修行太高,對氣息特別敏銳,兩人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伏擊之人後方的樹木上。
靜靜望着爬在草叢裡,等待着最佳時機的魔宗人。
這些人雖只有幾百,然而對於葉瑾夕與步非宸來說,還是小意思,兩人緩緩的,無聲的凝結靈氣,試圖在他們動手的那一刻,將這些人幹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遠方的月亮漸漸落下,夜晚最黑的時間來臨!
葉瑾夕與步非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悄無聲息消失在樹叢中,一左一右將魔宗人夾在中間,不知不覺中,魔宗所有人都身處在葉瑾夕與步非宸的靈氣控制之中。
“各就各位!”魔宗人終於有人發出了號令,葉瑾夕能看到魔宗領頭人伸出了一個手掌,只要手掌落下,這些魔宗人將會開始進攻!
而他們進攻的那一刻,是對後方最沒有防備的時刻,也是她與步非宸出手的最佳時刻!
摒棄呼吸,葉瑾夕一動不動,凝神望着對方。
可就在對方的手臂即將落下的時刻,就在葉瑾夕手指掐訣,打算默運靈氣的時刻,哧……嘭!
忽的一顆信號彈在學院帳篷上方炸開!
明亮的信號彈炸響的那一刻,不僅僅魔宗人愣住了,就連葉瑾夕都愣住了!
她站的高,所以能夠看到這信號彈乃是阿呆的帳篷裡發出的,難道阿呆如此笨拙的潛入學院,是爲了跟別人通風報信?
可……這說不通啊!
阿呆此人的修行很強,是葉瑾夕無法測量的,而這些伏擊的魔宗人,個個不過是行修級別的修行者,這羣人,怎麼能派出阿呆這樣的人來做臥底?
“這,這是……”魔宗領頭人詫異看着信號彈,手臂高高伸在半空,卻怎麼也落不下來了。
旁邊有人忍不住側頭詢問:“頭,這是怎麼回事?”
“是某位貴人!”魔宗領頭人哭笑不得:“有貴人在那裡,我們此刻進攻,難免不會誤傷貴人啊!”
旁邊的人不甘心道:“頭,我們的貴人怎麼可能會在那裡?而且就算有人在那裡,以貴人的修行,咱們也不能誤傷了他啊!頭,進攻吧!”
魔宗領頭人憤憤看着前方:“撤!”
旁邊人激動道:“頭……!”
“撤!”領頭人怒喝一聲,“這是那位貴人的命令!”
旁邊人一愣:“頭,難道是那幾位中的一個?”
領頭人無奈點了點頭。
幾百魔宗人,在領頭人的吩咐下,無聲無息撤退,趴了一晚上準備伏擊的那一刻,他們不甘心的撤退了。
而等到這些人退得乾乾淨淨的時候,葉瑾夕這才與步非宸對視一眼,苦笑着縱了縱肩,葉瑾夕一手攬着步非宸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兩人也沒有飛回去,反而一步一步走回去。
“看來阿呆的身份不簡單,只是不知道他找我們到底幹什麼。”葉瑾夕嘆了口氣。
步非宸拍了拍她的臉,親暱的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將頭埋進她的脖頸中,細細嗅着少女的清香,沒有回答這句話。
回到帳篷裡,兩人補了個覺,醒來後整個學院已經整裝待發。
收起東西,簡單打了個包,由步非宸揹着,鄧靈兒身體虛弱仍舊被步非宸抱着,元寶則是打着哈欠被葉瑾夕牽着走山路。
元寶身體虛弱,需要靠走路幹活來增強一些體力與熱量。
這一次與衆不同的是,幾人剛剛收拾好東西,便看見阿呆從帳篷裡走出來,剛剛睡醒的阿呆衣服穿的很凌亂,嬌美的容顏上,目光茫然,一臉的懵懂,他望了望周圍似乎這纔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猛地轉頭這纔看見葉瑾夕,當下疾走兩步來到葉瑾夕身邊,舔着臉笑道:“謹夕姐姐,早!”
“早……”
違心的說完這句話,葉瑾夕望了望日上三竿的日頭,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很靠譜的。
再回頭看見阿呆那張萌死人不償命的中性長相,聽着他突然阿嚏阿嚏打了幾個噴嚏,突然覺得有點心虛。
阿呆卻分毫沒有察覺到葉瑾夕的心虛,用力在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張一千兩銀子的銀票,笑嘻嘻遞給葉瑾夕,討好的扭了扭屁股道:“謹夕姐姐,謝謝你昨天晚上對我的照顧,這銀子是給你的!”
一看見銀票,元寶立馬兩眼冒光,伸出爪子瞬間將銀票收進自己的腰包裡:“媽咪,我幫你收着吧。”
可銀票還未進入自己的腰包,元寶便發現手裡空了。
空了,了……
元寶擡頭,卻見某女人得意洋洋的將銀票放進自己懷裡,順便美其名曰:“小孩子不能拿這麼多錢……”
元寶想哭,媽咪,您剛剛的內疚之心呢?
阿呆卻看見葉瑾夕這幅樣子,當下笑的臉上開了花,“謹夕姐姐,你們還沒吃飯吧,我也沒吃,快,快,我們去吃飯!”
說完這句話,便聽到咕的一聲叫聲。
阿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擡頭撅着小嘴巴看着葉瑾夕,臉頰紅紅的道:“不知道爲什麼,昨天喝了那麼多湯,竟然還是餓了。”
說完這句話,阿呆突然覺得這樣說豈不是再抱怨葉瑾夕對自己不好,當下立馬解釋道:“謹夕姐姐,我不是說你對我不好哦,可能是平時吃的東西不好,所以腸胃不消化,吃的太好了,腸胃消化的反而快了!嘿嘿,謹夕姐姐,快去吃飯吧!”
阿呆拉着葉瑾夕往火堆那邊走,因爲上山的路很崎嶇,而且道路漫長,中途支架做飯很麻煩,這羣人都是一天早晚吃兩頓,且晚上那一頓也比較晚,而且指不定什麼時候遇到魔宗,吃飯不穩定,所以早飯一定要多吃。
阿呆屁顛屁顛跑過去,找了幾個碗洗乾淨,伸手親自拿勺子從鍋裡開始盛飯,只見他舀了一大碗米湯,然後蹲在旁邊喝的十分歡暢,邊喝還邊向葉瑾夕看來,時不時露出一個純真美好的笑容。
葉瑾夕額頭立馬劃過三道黑線,爲神馬她感覺自己又看到了一隻搖晃着尾巴的狗?
幾人不說話,都坐下開始盛飯,吃着碗裡的米粒,想到剛剛阿呆給自己的一千兩銀子,再看着他蹲在自己身邊,時不時望向自己那充滿感激的眼神,以及漂亮臉蛋上萌萌呆呆的可愛表情,葉瑾夕突然覺得,一種名爲罪惡感的東西,油然而生。
仰頭望天眨了眨眼睛,葉瑾夕站起來,拿起碗給阿呆盛了一碗米飯,將他手中的米湯奪下來換上,惡狠狠地道:“快吃!”
這句話說完,葉瑾夕半響沒聽到動靜,低頭一看,卻見阿呆仍舊蹲在地上,他呆呆看着手中的米飯,委屈的撅着嘴巴擡頭望着自己,大大的眼睛裡水霧氤氳,好似下一秒就流下淚來。
“謹夕姐姐,你不喜歡阿呆了嗎?”無辜的問話聲,阿呆仰着頭,一副茫然懵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