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信任
聽着賣力的推銷,呂安如嘴角揚高些許。
側頭瞟眼緊跟她步子前行的女孩,只一眼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白雪保護麗娜絲的意圖過於明顯,給小丫頭臉塗得煞白,獨留兩片脣瓣透着瘮人的大紅,比瀛國歌伎妝容詭異。
麗娜絲在呂安如黑亮眸子中看到自己,鬱悶大叫聲:“好醜啊!”
方纔呂安如猝不及防闖入,麗娜絲和白雪當女巫派惡毒手下來了。光顧着逃命,沒多注意自己容貌問題。
舉起胳膊用袖子擦臉,被白雪兩手按住,沉聲說:“別急擦,等會可能有用。”
說罷,擡眸與呂安如視線對上。
呂安如品出話裡深意,白雪和艾拉想法一致,打算故技重施,假意押送麗娜絲。
呂安如把銀滄別入腰帶間,思忖下,問出心中在意點:“你知道魔鏡在哪嗎?”
兩次通過魔鏡傷到女巫,證明魔鏡至關重要。
“不知道,女巫對我非常防備。”白雪一把揪住五花大綁的男人頭髮,給他拽到呂安如眼前,喝道:“把位置告訴我們,我們放你條生路。”
威脅一撂下,呂安如便猜到結果。
白馬傲然擡起頭,把發腫的脖子露給白雪,無聲表示:有本事你殺掉我啊。
白雪一忍再忍纔將捏死人的動作換爲拍打,兩下不夠再來五下,打得白馬滿臉掛彩,可白雪依舊憤恨難消。
艾拉娜強拉硬拽,好不容易給兩人分開,不禁大嘆:“這得累積多大的怨恨啊。”
呂安如深深望眼白雪,美麗的公主早把儀態、尊嚴全數摒棄掉了。偏偏白馬死不知悔改,動了一位母親最在意之處,孩子。
“那你知道初夏被關在哪裡嗎?”呂安如提問初衷很簡單,只是關心一下可憐的母親。
白雪卻想多了,悶聲道:“他和小灰他們被關在森林深處霧牢裡,殺掉女巫,毒霧自動消散。屆時你要多少毒蘑菇,我們幫你採摘多少。”
略頓頓,偷瞄眼呂安如,取下別在黑髮中的大紅蝴蝶結,遞給她。
生恐她拒絕般,硬塞進她手裡,說道:“蝴蝶結髮卡是我的靈根,你在外面世界遇到危險了,若同伴有人願意被附身,可用它召喚我。”
呂安如將髮卡裝入兜裡,沒好意思問白雪會什麼高超攻擊之術,問了等於把這事變成一樁交易。
事情未成之前,說再多漂亮話皆是枉然,成了再問吧。
換個話題了解白雪困境全貌:“你明知白馬秉性,怎麼又上了他的套啊?”
白雪悵然重重‘哎’聲,徐徐說道:“你離開後,女巫封閉城堡養傷,我跟小灰他們趁機挖好各處暗道,並在入口處種滿有毒植物做掩護。我們遷入毒霧樹林深處,那裡有塊空氣和水源乾淨的綠地。你聽着可能覺得我在說謊,但真的有。”
“我知道,你說的地方和沙漠裡綠洲情況相同。”呂安如滿臉認真的回答。
“嗯,我帶上初夏與矮人叔叔們在一起,每天生活得很幸福,但女巫不肯放過我們。有天我出去採購食物,在暗道入口附近發現奄奄一息的白馬。我應該聽信小灰的勸告,不救白馬。可我當時過於天真,以爲任何生靈再用苦肉計,不會把自己置於死亡邊緣。事實證明,我低估了白馬的自私,忽略了女巫的詭詐。”
白雪沒有說完,不願再回憶一遍自己被出賣,親人們被關起來的過往。
呂安如亦沒有繼續追問,只鄭重許諾:“這次我幫你們永絕後患。”
“謝謝。”白雪沉聲感激。
一行人走到約定地點,未見一個村民。
艾拉有點慌了,給呂安如拉到安靜的小溪邊,與白雪保持安全距離,壓低聲音提醒道:“小心有詐啊。”
他們隊伍搭上三個小可愛來報信呢,別全給摺進去了。
“不會。”呂安如指指村邊第一戶農家。
艾拉擡眼望去,看到小紅正吃着村民們留給他的醃肉。
頓時,擔心變爲莫大的丟人之感,大吼聲:“小紅,羅莎他們呢?”
土狗樣的狐狸瞧見他們分外興奮,差點答出人話,被呂安如凜冽掃眼,換成汪汪汪叫。
叫着,頭一個勁往村子裡面扭着。
呂安如看懂了,四月個大聰明把她的安排理解岔了,帶上村民等在出口呢。
走過村子,成功與吳昊等人碰上面。
村莊看似小,村民卻很多,以呂安如的身高一眼沒望到頭。
書靈和蟲族理念差不多,秉承多生多福的原則。
有個白鬍子老頭背手來到呂安如面前,裝腔作勢地說:“我是這村子的村長,聽說你要幫我們除掉女巫,我非常感謝你。但你應該未成年吧,要想我同意我村子裡壯士們參戰也行,至少給我展現下你的能耐吧。”
呂安如聽出老頭話裡有話,略帶責怪地掃眼羅莎。四月和吳昊是文綜社,不能以武服人,羅莎跟着當擺設了。
羅莎怯怯低下頭,小紅敏銳察覺呂安如目光中的嫌棄,朝她狂叫起來。
呂安如沒空理會,拔出銀滄,乾脆說道:“速戰速決吧,你們派出十個能打的人一起上。”
侍衛小隊當仁不讓,列陣衝上前。
兩分鐘內,呂安如解決六人。
侍衛老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年輕人眼神好,能看出他背疼的站不起來。
老村長老眼昏花,呵斥道:“魏紅子,我知道你想殺女巫心切,但我不能隨便把大夥的安危棄之不顧。你別演了,麻溜的站起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不像上次的大善人。據參戰的勇士們描述,大善人身長五米,三頭六臂。”
艾拉沒憋住,噗嗤笑出聲,貼近呂安如戲謔地說反話:“你在他們心中形象好威武啊。”
白雪用手戳戳呂安如後背,示意抓緊時間。
呂安如握穩劍,擺出迎戰的姿勢,淡然道:“你們能打的全上吧,這次驗證完若我依然取勝,請諸位放下戒心,追隨我去找女巫算總賬。”
豪氣沖天之話未起到絲毫渲染效果,老村長連連擺手:“罷了罷了,一羣打你一個成何體統。我不同意村民隨你去赴死,你們且離開吧。”
“你這老頭好糊塗啊,”艾拉大步跨到老村長前方,叉腰說道:“你讓人試驗我們隊長實力,我們隊長通過試驗,你又出爾反爾。說來說去全爲制止我們去殺女巫,我懷疑你是女巫的人啊。”
定論如同水滴落入熱油,村民們炸開鍋了。
“老村長不可能是。”
“老村長一心護我們安全,你休要亂說。”
“對,外來人心懷叵測。”
短短數秒間,艾拉處在衆矢之的,十多個人挺身而出,護住他們的老村長。似乎艾拉再多說一句話,隨時將她拿下,就地正法。
可艾拉哪裡是慫包,挺起傲人的胸脯,據理力爭道:“你們如果不服我說的話,派人出來打啊。”
“你個妮子纔像替女巫賣命的走狗呢,莫不是要把我們能打的壯士體力磨光,好吞噬掉我們所有靈力啊。”老村長扒開衆人,面紅耳赤地喝道:“今日有我在,你們奸計休想得逞。”
艾拉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比老教授去菜市場和賣菜大媽吵架更無力。
呂安如給她拉到身後,耐心道:“大爺,你說個證明方式吧。”
“除非你讓見過大善人的書靈幫你作證,否則你別想從我這裡帶走一個村民。”大爺誓死不妥協。
艾拉拽拽呂安如袖口,用脣語說:算了,別用他們了,我們自己去吧。
呂安如扭頭眺望人羣末端,大喊聲:“麗娜絲,你過來。”
必勝之戰,她需要爭取一切能用到的力量。她倒能體諒老村長的態度,被折磨久了,謹慎早融爲生存本能,只是墨跡的讓人實在心煩。
麗娜絲結束與高櫻的聊天,快步跑來,激動問:“偶像,有何吩咐?”
“你和他們說吧。”呂安如退後步,讓出交涉C位。
麗娜絲目瞪口呆地凝望她幾秒,訥訥呢喃道:“哇哦,還有偶像搞不定的事情呢。”
呂安如心累地閉閉眼,上回白雪兒子初夏也迷之信任她。看來書靈們的信任相當偏激,要不死活不信,要不無腦盲信。
“村長爺爺,我來做擔保,這位絕對是上次戰勝女巫的厲害人類呢。”麗娜絲說得誠懇。
老村長趕蒼蠅樣揮揮手,驅逐道:“去去去,你涉世未深,容易被騙,別覺得救了你就是好人啊。”
“我沒有被騙,這位姐姐真的是呢。”麗娜絲堅持。
老村固執:“我要親眼見過的人作證,你又沒見過。”
“那我來作證吧。”
白雪走出人羣,摘下兜帽。
村民們警惕地舉起手裡各色武器,有幹農活的工具,也有獵槍。
白雪始終藏在人後,正是怕起反效果,礙於實在沒時間了,唯有露面。
扯動手裡繩子,將咳嗽不止的白馬扯到身前,鬱郁說道:“我的孩子和矮人叔叔們全被女巫關進霧牢,是他用苦肉計騙取我信任。我知道大家的顧慮,還請大家相信我次。我與你們一樣,對女巫心存怨恨,我要救出我的親人們。”
“你們夫妻一丘之貉,別裝好人了。”有個與村長差不多年齡的老漢走出人羣,枯黑雙手握緊鋤頭,呵斥道:“我的小孫女被你親手送去城堡,你敢不敢認?”
“我認。”白雪重重道出兩字,隨即眸光一凜,沉聲說:“是她求我,讓我送她去城堡,因爲她去了,她妹妹能安全留在家中。”
“滿口謊言!”老漢舉起鋤頭照白雪頭敲去。
白雪不閃不躲,任由鋤頭落下。
高櫻擡手擋住,煩悶大罵:“媽個蛋,勞資費勁巴哈的進來,你們不領情就算了,一個個把我們當敵人。我受夠了,能聊了聊,不能聊了,”
滾字沒吐出來,被生美娜捂住嘴,不停在她耳邊勸道:“冷靜,別忘記你告訴我的女巫有多恐怖,我們得多找點幫手。”
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高櫻一搗亂,書靈們反而稍稍冷靜點了。
麗娜絲找到姐姐和阿爹,給他們帶到人前,着急道:“姐姐,你來講講你今天所遇之事。”
麗娜絲姐姐淡然講完下午經歷,省略掉與侍衛們不愉快的小插曲。
“我姐姐沒理由幫外人說話哦,而且你們好好回憶下啊,白雪的確盡力護着村民們。如果沒她幫忙拖延時間,村子要多送去好幾個女孩子呢。”
麗娜絲激動補充完,用自身舉例:“剛剛白雪也在努力保護我呢,你們看我臉上的妝容,這副模樣送到女巫那裡,多掃她胃口啊。”
書靈們這才注意到麗娜絲的臉,紛紛找身邊人討論古怪情況。
“村長爺爺,難得有高手來幫我們,要珍惜機會啊。”
麗娜絲卡準時機,扶穩村長心中動搖。
老村長揉揉渾濁的眼睛,凝視住呂安如,沉痛地啞聲說道:“我可以把村民交給你,請你別辜負他們的信任。若曾經有任何得罪之處,你要殺要剮由我一人承擔。”
“你把合適村民點出來吧。”呂安如實在沒心思再去安慰老人了。
大概五分鐘左右,一多半人出列,單兵素質可謂參差不齊。不說其他,光年齡這一條都讓人啼笑皆非。
小的十一二,大的七八十。
呂安如犯愁地按按太陽穴,站在刁難白雪的老漢面前,無奈說:“老爺爺啊,你站錯隊了。”
“你別小瞧我啊。”
老漢舉高鋤頭揮舞起來,十招打過,大氣沒喘下,輕鬆收招。
動作行雲流水極了,艾拉看得直鼓掌。
“走吧。”白雪催促。
呂安如停止挑人,大部隊啓程,卻未前往城堡,而是往斷崖方向走去。
“同志,你要幹嘛?”呂安如小聲問白雪。
難得博取到村民們信任,呂安如不想再多費口舌。
白雪擡手指向斷崖深處,淡然說:“森林精怪們藏在那裡,我們帶上它們一起去,它們實力很強。”
“它們好說話嗎?如果很難纏就算了,別賠了夫人又折兵。”呂安如讓村民們磨出心理陰影。
白雪滿眼包容,溫柔笑道:“放心吧,它們與我很熟悉,我來講明事情。”
“好的。”呂安如同意,步子跟着放輕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