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祁沒有像以前一樣幫我治療胳膊上的傷口,而是死死拽着我的胳膊,冷眼看着我。
我被他那樣的眼神瞪得恐懼,正疑惑發生什麼了,容祁驀地開口:“舒淺,你剛纔說什麼?葉家人要你的血?”
我心裡轟隆一聲。
糟了,容祁聽見我剛纔對那葉家鬼說的話了。
我正糾結該如何跟他解釋,容祁就捏住我的下巴,逼着我與他對視。
“舒淺,你說,葉家人,爲什麼要你的血?”他冷冷道。
我一怔,沒有答話,只是筆直地看着容祁。
如果月月說的是真的,那容祁早該知道我這一身血的用處。那他如今的態度,是在跟我演戲?
容祁見我不回答,捏着我下巴的手更用力,“舒淺,我在問你話。”
我別開眼睛不去看他,低聲道:“我……我也不知道。”
“呵,你不知道?”容祁臉上露出一絲冷嘲,“可我聽你剛纔說的話,好像知道的還不少呢。”
我身子一抖。
知道裝傻也沒用,我只能咬了咬牙,看向他道:“不錯,我的血只要塗上了藥膏,便不再是鬼怪的剋星,而是鬼怪的補品。”
容祁深不見底的黑瞳直直地看着我,道:“你早就知道?”
我逼着自己回視。
“是。”我道,“你呢?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容祁的黑瞳更冷,閃過一絲怒火:“你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我深呼吸一口,儘量讓自己平靜,“我只是在問你。”
容祁臉上的輪廓繃得緊緊的,彷彿在極力忍耐着怒火,咬牙切齒道:“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血有這種用處。”
我看着容祁,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他。
我很想相信他,可月月爲什麼要騙我?
而且如果月月真的而是騙我的,那當初黃阿姨提醒我的那個“他”到底是誰?
我心裡太多疑問,跟火山爆發一樣,讓我只能死死地盯着容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容祁眼簾一垂,目光落在我身邊的草地上。
我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心裡咯噠一聲。
此時落在地上的,正是今天白天月月給我的那個香囊。方纔和那葉家鬼搏鬥時,不小心從我口袋裡掉了出來。
容祁捏着我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將我的臉掰向他。
“舒淺,那是什麼?”他的聲音,冷到了骨子裡。
“就、就是一個普通的香囊。”我強作鎮定。
“呵,普通的香囊?”容祁冷笑一聲,只見他手一翻,那香囊便落入了他手裡。
他將香囊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頓時他眼裡的陰霾爆發開來!
“尋蹤香?”他一臉戾氣地朝我怒吼,“呵,你說你沒有懷疑我?怎麼,你現在怕我已經害怕到,不隨身帶着尋蹤香,都不敢和我在一起了?”
容祁抓着我的手那麼用力,我疼得臉色蒼白。
似乎看見我臉色的變化,容祁僵了一下,驀地鬆開我。
抓緊這個機會,我趕緊掙脫他,不斷後退。
看着眼前憤怒的容祁,我的心裡,不由自主地害怕。
如果月月說的是真的,那我便是和容祁撕破了臉,他再也不會顧忌我,會直接對我下手。
如果月月說的不是真的,那便是我無緣無故地誤會了容祁,以容祁霸道的個性,也不會原諒我。
無論如何,現在的容祁對我來說,都很危險。
容祁原本想過來拉我,但看出我眼裡的畏懼,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下一秒,他狂笑起來。
“你怕我?原來你真特麼的怕我!”他朝我吼道。
我渾身顫抖。
認識容祁那麼久,雖然知道他脾氣不好,但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他罵髒話。
我不敢說話,只是本能地後退。
我後退的行爲,似乎刺痛了容祁,我看見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悲涼。
他自嘲地輕笑一聲。
“好,既然你怕我,那我走。”容祁又恢復冷峻的表情,面無表情道,“恭喜你,舒淺,你自由了。”
話落,一陣陰風吹過,容祁的身形突然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跌坐到地上,臉色慘白。
恭喜你,舒淺,你自由了。
容祁的最後一句話在我耳邊不斷響起,我怔怔失神。
他明明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可卻走的那麼輕巧……
但舒淺,你能怪他嗎?
是你自己懷疑他的……
不……
我沒有懷疑他……從頭到尾,我並沒有真的完全相信月月的話……
無意間,手碰到地上的尋蹤香,我又一次怔住,嘴角忍不住揚起苦笑。
舒淺,你這個虛僞的女人。說沒有懷疑容祁,那你爲什麼不將黃阿姨和月月的話告訴他,爲什麼要收下這個尋蹤香?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他。
可我又如何能做到推心置腹地去相信一隻鬼。要知道,連我的親生父母拋棄我,養育我長大的養父母也污衊我……
我還敢相信誰?
我捏住尋蹤香,深呼吸幾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舒淺,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你現在還一個人被困在森林裡,而且這林子裡還不知道有多少鬼怪,跟剛纔那隻鬼一樣,垂涎着你的血。
想到這裡,我讓自己趕緊振作起來,想在四周尋找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
我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四周的路有些眼熟起來。
好像……跟月月第一次帶我們上山路過的地方有點像。
我照着記憶往前走,果然在樹林裡看見一個紅色的帳篷。
我當時就是在這裡,看見了一個上吊自殺的屍體。
自殺的那個屍體已經被月月帶回去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帳篷。雖然這個帳篷附近死過人,但好歹是比露天強多了,我鑽進帳篷。
我整個人早就已經累得不行,但我不敢睡覺,只能半夢半醒地蜷縮在帳篷裡。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
咯噠。
我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什麼聲音。
我打了個機靈,立即醒過來。
我不敢動作,只是屏住呼吸,仔細側耳傾聽。
帳篷外,一片死寂。
就在我呀放鬆了警惕的時候——
咯噠,咯噠。
外面又傳來了聲響。
我的心幾乎都要跳出嗓子口
那個聲音,好像有人走在葉子上的聲音。
咯噠,咯噠。
那聲音又響起來,而且似乎走近了。
如果是鬼,應該不會有這種腳步聲,我只能裝着膽子開口:“是容則嗎?還是承影大師?”
外面沒有人回答,但我突然看見,紅色的帳篷在月光下,映出了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