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蒙蘇緊跟着項燁小跑了幾步,與他並排走着問道。
“過河!”項燁沒有回頭看蒙蘇,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黃河的河牀,他要找出水流平緩的地方,最好還能找條船載他們去河對岸。
往上游走了兩三里路,河道越來越窄,水流也越來越湍急,項燁站在岸邊,擰着眉頭看着滔滔的河面,一時也是無計可施。
“水流甚急且無渡船,我們如何過去?”蒙蘇站在項燁的身後,有些擔憂的看着河面,滾滾的河水奔騰着朝下游傾瀉,甚有氣勢,這種場面若是被文人騷客看見,定能多出幾首千古流傳的絕唱來。
可是項燁和蒙蘇都不是文人,他們如今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度過黃河,趕緊離開這充滿危機的地方。
“我有辦法過河。”正當項燁和蒙蘇望着河面無計可施的時候,在他們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項燁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了一聲,黃河岸邊好像成了各路追兵聚集的地方,先是辛農出來講了一番奇怪的話,隨後又是趙通領人把他們捆了起來,這會正在愁着該如何過河,身後又來人了。
倆人手按長劍劍鞘,慢慢的轉回身,當他們看到從身後走過來的人時,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李由手下第一劍客李楓身穿一襲白衣,臉上掛滿笑容,施施然的朝着項燁他們走了過來。
“這裡河道狹窄,根本不可能有渡船。”走近二人之後,李楓對他們說道:“從這裡往上再走十多裡,河道較寬,水流也平緩一些,我曾在那裡看到過渡船,我們可以從那過去。”
“李先生,你怎麼來了?”見到李楓,蒙蘇感到很意外,李楓應該在滎陽保護李由,出現在這裡讓她感到很不解。
“二位離開後郡守大人始終是不放心,讓我一路跟了過來。你們二位可是真不簡單,連關外關氏的人都敢殺,呵呵,而且還是用那麼殘忍的方法殺了關一劍,對你們的將來我真的是很擔憂啊。”
“關外關氏?”蒙蘇皺着眉頭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楓,她從來沒聽過這股勢力的存在,對關一劍的背景更是摸不清頭腦。
李楓看了蒙蘇一眼,說道:“去年匈奴冒頓單于即位,冒頓野心極大,對大秦江山覬覦已久,爲了奪回在秦軍手中喪失的大片土地,他派出匈奴一支改爲中原姓氏進入關中,收羅各種情報,以圖將來大舉收復領土。這支匈奴人進入秦人土地後便是姓關,他們的主事人名叫關沐,一柄彎刀出神入化,曾有無數漢人劍師喪身他的劍下,而關一劍則是關沐的嫡親兄長。匈奴人雖說驍勇野蠻,但對血緣卻十分看重。他們若是死了兄長,弟弟便可把兄長的女人娶回去,若是父親死了,兒子也很可能續娶親生母親,至於親生兄妹成婚更是屢見不鮮。爲的就是保證血統的純正,如今你們殺了關一劍,關沐定不會輕易放過你們,若是單打獨鬥,整個世上恐怕只有蓋聶與辛農可以勝他!”
“可他們爲什麼要對蒙蘇動手?”在聽過李楓的介紹之後,項燁脫口問出一了句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愚蠢的話。
“蒙蘇乃是大將軍蒙恬之後,蒙恬將軍當初率領三十萬秦甲,屠殺無數匈奴勇士,將匈奴人一直向北趕出七百里。匈奴人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想他宗廟盡絕?如今蒙家罹難,趙高又窮追不捨,關氏便想到要將蒙家最後一人的頭顱割下,拿回北地祭奠當年死在秦軍鐵蹄下的匈奴將士。”李楓沒有覺得項燁的問題很愚蠢,他耐心的給項燁解釋之後朝二人招了招手說道:“我們別在這裡耽擱了,趕緊去找渡船過河吧,再晚恐會有追兵趕到。”
“已經有了。”項燁苦笑了一下,對李楓說道:“先前辛農和趙通都來過,辛農沒有動手,而趙通則已經被我們打跑,只是項梁將軍的嫡親女兒卻被他丟進了黃河,恐怕是凶多吉少。”
“呃!”李楓皺了皺眉頭,說道:“項梁一生無子,膝下只有一女,他的女兒被人丟進黃河,必不會善罷甘休。恐怕這次楚軍會加快西進步伐,大秦岌岌可危!”
項燁點了點頭,項清的死讓他憤怒了,尤其趙通還是當着他的面把項清和項瞳丟下的黃河,這對他來說,是個無法忍受的屈辱。項燁已暗暗下了決心,趙通必死,而且必然會死的無比悽慘。
仨人沿着河岸一路朝上游走去,項燁和蒙蘇並排走着,倆人的視線不時的會投向滾滾的河水。他們的心情十分低落,項清被投進黃河,給他們的心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於此同時,趴在石頭上的項清和項瞳都吐出了許多水,項清悠悠的醒了過來,而項瞳卻不知是因爲迷藥的緣故還是因爲喝了太多水,還在昏迷着,只是呼吸漸漸的勻暢了一些。
在李楓的帶領下,項燁和蒙蘇走了三四里路才尋到一處水流比較平緩的河道,仨人四處張望了一下,並沒看見岸邊有渡船的蹤跡。
此處河道雖然平緩,但兩岸亂石嶙峋,河道上水汽頗大,四處望去,視野卻是一路上最差的,項燁很是懷疑怎會有渡船選擇在條件如此惡劣的地方擺渡。
李楓撓了撓腦袋,皺着眉頭說道:“兩日前我還在這裡見過渡船,如今怎麼就沒有了呢?”
說着話,他朝項燁和蒙蘇走近了一些,探頭朝河牀上張望。
“小心!”當李楓走到離蒙蘇還有三五步遠近的時候,項燁猛的一撲,把蒙蘇撲到一旁。
就在他縱身一撲的同時,李楓掣出了腰間的短劍,徑直刺向蒙蘇的胸口。
蒙蘇被項燁一撲,吃了一驚,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被項燁推到了一旁。而李楓刺出的短劍則深深的扎進了項燁的胸口。
項燁撲出時用的力量很大,蒙蘇趔趄着朝後退了十多步才一屁.股坐在了嶙峋的亂石上。坷坷拉拉的石頭磕在她的臀部上,直讓她有種坐骨都快劈裂的感覺,把她疼的直咧嘴抽抽。
但是看到項燁受傷,她也顧不得屁.股傳來的疼痛,雙手一按地上的亂石,彈身跳了起來,朝李楓衝了過去。
李楓一劍沒有刺到蒙蘇,充滿恨意的瞪了項燁一眼,短劍猛的從項燁的胸口拔出,再次朝着項燁刺了過來,在刺出這一劍的時候他還大聲吼道:“殺不了蒙蘇,爲關一劍報仇也可!”
剛纔那一劍刺在項燁的右胸偏上一些的位置,第二劍李楓則是狠狠的朝着項燁的心臟刺了過來。
右胸捱了一劍,項燁已沒了還手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李楓的劍朝自己的胸口紮下來。
“嗆啷”一聲脆響,一柄銀亮的長劍在項燁面前一削,將李楓刺向他胸口的劍擋在一旁,緊接着一隻手抓住了項燁的後頸領口,朝後猛的一拽,把他拽的向後趔着退了出去。
項燁急急的倒退了幾步,雙腿一軟,“蓬”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你爲什麼要殺我?”蒙蘇手中長劍筆直的指着李楓,雙眼微微眯了眯,語氣裡充滿不解的問道。
“呵呵。”李楓的嘴角撇了撇,對蒙蘇說道:“我殺你是必然的,只是可笑的李由卻讓我護送你們出滎陽。原本是我打算在滎陽城外將項燁給除了,然後再找機會除了你,沒想到那天卻出了點意外,王離手下的死士不知爲何尋了過來,而且還出手阻撓我斬殺項燁。項燁逃開後,我和關一劍殺了那幾個死士,於是便想到了一個本末倒置的法子,把他們說成是想要暗害你的刺客,哈哈,更可笑的是李由居然信了!”
“你爲什麼要殺我?”蒙蘇手中的長劍依舊指着李楓,語氣冰冷的再次問道。
在她身後,項燁仰躺在地上,緊閉着眼睛,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塊白布一般。
李楓朝蒙蘇的身後看了一眼,嘴角牽了牽,有些鄙夷的說道:“我真的很懷疑你們這些秦人是不是真的像你們常說的那樣聰明。剛纔我已經說了,王離的手下是被我和關一劍聯手殺死的,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姓關,是奉大匈奴單于之命進入大秦的匈奴人,李由竟然會把我這個來歷不明的人視爲心腹,而你們也因此對我一點防範都沒有,如果不是小覷了項燁保護你的決心,和他細緻入微的觀察力,剛纔那一劍我已經取了你的性命!”
說到這裡,李楓搖頭嘆了口氣:“唉,原本只是想到在這裡殺你不會被人看見,我也好脫身,可惜我卻小看了項燁。這裡水面霧氣蒸騰,怎可能有渡船在此擺渡?想必他正是看到這點纔對我產生了懷疑。”
“是,他發現了異常,所以纔會把我撲到一旁。”蒙蘇秀美的臉龐微微抽搐了幾下,雙眼中閃過一抹幽怨,對李楓說道:“他爲了我而受了你一劍,我就必須爲他做點什麼。今天你必須死,不管他會不會活下去,你卻是一定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