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辛苦嗎?我每天都給自己沒事找事做,就怕有間隙想起你,所以每天我都不停跑來跑去,每天忙忙碌碌,我讓時間過得快一點,那麼我就少煎熬一點。”
在日記本上寫完這段話,我猛地將日記本放進課桌裡,看着數學老師一步步走來,但他走到第二桌的時候,狠狠的瞪了一眼蕙恩,又轉身重新回到講臺上。
用教鞭指了指黑板說道,“江蕙恩,你起來將這道題的解答步驟給同學們說說。”
蕙恩猛地站起身來,課桌擋着的手,伸出兩隻指頭向我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她卻不再看我,爾後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神采奕奕的說道,“我想跟大家講一個童話故事。”
“你瘋了嗎?”講臺上的老師氣急敗壞的用教鞭指着他,“我是讓你講解不是讓你講什麼鬼故事。”
“不是鬼故事,老師。”蕙恩一臉無辜看着他,“是童話故事。”
“你,你……”
蕙恩強忍住笑,看了一眼筆記本一臉正經的開口道,“從前有一個女孩的母親死了,父親另娶妻子還附帶兩個女兒。”
“江蕙恩!”老師已經怒氣衝衝的快步走來了。
蕙恩不怕死的微微挪動着腳步,繼續念着。
“後母攜帶兩個姐姐到來時,女孩對她的兩個姐姐說,‘《灰姑娘》這個童話我已經看過百八十遍了,所以以後我叫灰姑娘,我不會去做什麼粗活,那樣會把我的皮膚變糟糕,那樣最後還怎麼做王妃,我知道也不會有什麼仙女出現,所以將做禮服和南瓜馬車的任務交給你們兩個。”
老師快走到她面前,只見蕙恩擡腿就滿教室跑,還不死心的快速念着,嘴巴就像機關槍似的。“‘水晶鞋你們後來也不要穿進去了,免得割了你們的前腳指和後腳跟,那樣結局你們也不會死去,繼續做我姐姐,我做了王妃後你們也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們覺得怎麼樣?’兩個姐姐互看了一眼,答道:Maybeyou"reright。”
“噗……”
“哈哈哈哈……”
有同學忍不住笑出聲,不知道是因爲老師跟着蕙恩緊追不捨的樣子太滑稽,還是因爲蕙恩的這個故事,總之教室裡就是亂作一團。
眼看老師伸長了胳膊,教鞭就快落在蕙恩的身上,蕙恩敏捷的閃過,往教室外面跑去。
有人哈哈的笑着,有人吹着口哨,有人神經質的大聲歡呼着,就像在看跑馬賽一樣。很快就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我坐立不安的坐在教室裡,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外面傳來數學老師怒吼着叫着蕙恩的名字。我擡起頭正好看見蕙恩從教室外的過道上飛奔而過,細軟的頭髮在半空飛揚,後面跟着又矮又胖的數學,跑起路來就像一顆滾動的肉球。
我放下筆正準備衝出去的時候,卻看見蕙恩被班主任扯着衣袖狠狠的往前拖,過一會兒喇叭就開始廣播到主席臺前集合。
蕙恩就站在主席臺前面,昂首挺胸就像等待接受勳章的勇士。
校長全校通報批評,還給予警告的處分,接着就宣佈解散。
我慌張的伸長了脖子望向主席臺,只見老班揪着蕙恩的耳朵,就把她往辦公室拖去,一整天她都沒有回來過。
直到放學時,我纔看見蕙恩。
“有沒有怎麼樣?”我立馬着急的跑上前去,仔細看了看她的耳朵,看了看她的臉,以確保她沒有被那些變態的老師體罰。
蕙恩聳了聳肩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湊近我說,“其實你已經把磨成粉的瀉藥放在數學老師的杯子裡兩天了,在多加點
他鐵定會成天往廁所跑,哈哈……”
蕙恩笑得天花亂墜我卻一點也不想笑,只是使勁的拉着她的手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我知道她是爲了我才這麼做的。
就在昨天,模擬開始我的數學考砸了,謝了頂的數學老師說我拖了全班的後腿,還專門拿了一節課當着全班的面批鬥我。
“拖油瓶”、“女中豪傑”這些詞都太刺耳,站在座位上的我面對四面八方傳來的輕笑都無法接受,鼻尖一酸眼淚就馬不停蹄的往外掉。
蕙恩用手指戳我,我沒動也沒理她,之後她便沒了動靜。
我知道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
我慶幸當初沒有判她死刑纔多了今天這麼一個朋友。
在這幾近兩年的時間裡,一直都是井致,哲熙,丹玲,民宇還有蕙恩陪在我身邊。
而爸爸媽媽也在半年前因爲生意沒什麼起色而回到家裡,他們也知道我假裝失憶的那件事,知道了我和海隱的事,噢,這都多虧了井致這個大嘴巴。
忘了說,Magic在一年半前招了一個新的鼓手,是高一新生,一個可愛的孩子,現在Magic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甚至還有人花錢請我們去演出,雖然錢不多,但也是給了我們發展的機會。
每次演出過後,我們幾個孩子都會聚在小吃店喝杯小酒,當作慶祝。
而每次喝完酒井致都會騎上他新買的單車帶我去兜風,或者是跑去香水專賣店試香水,用以消除酒味。
可是一回到家還是逃不出媽媽尖銳的鼻子,每次當媽媽拿着那天黑衣人來我家搶走海隱時,我用來打那個虎背熊腰的傢伙的毛線粗棍子,追得我和井致滿屋子跑時,爸爸他老人家就悠閒的坐在沙發上抽着煙,看着我們樂呵呵的笑。
不過通常在這個時候,媽媽的矛頭就會直指爸爸,硬是讓他把剛點上的煙熄滅。
我只想說,我喜歡這樣的家,我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
“海隱那孩子是不是今天就回來了?”
大概是井致在媽媽的耳邊提太多海隱的事了,媽媽現在簡直就是把海隱當自己的孩子來看待。再加上每年過節,海隱總會寄一大堆禮物回來給他們二老,他們自然樂得沒話會說。
“嗯。”我急急忙忙的跑到玄關,一隻手拿着媽媽剛炸的麪包圈,一隻手穿着鞋,“對了,爸爸呢?”
“還不是在樓頂弄他的臭花。”媽媽說着癟着嘴,瞪了一眼天花板,“那孩子幾點回來來着?”
“八點啊,媽,我都說了百把二十遍了,您真的老了。”
“那你還出去幹什麼?還不去機場接他。”媽媽乾脆拿着鏟子站在玄關上看着我。
真搞不懂到底現在我是她女兒還是海隱……
“他說不用接……現在才五點半啊!我們六點有演出!七點半準時回來,好了,我先出去了!”
我想也不想就拉開門跑出去,免得媽媽再嘮叨些什麼。
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和海隱交往的事被爸爸發現了,他大發雷霆。由記得那天爸爸把我硬拖到樓頂讓我跪下去,還拿了他一盆花放在我手上讓我舉過頭頂。
媽媽知道海隱出國深造後也勸我不要等他,她說我應該學會並懂得什麼叫做物是人非,女人就應該好好保護自己,不應該拿自己的青春當賭注耗在一個人的身上。
可是後來,海隱經常寫信回來問候他們,沒去一個地方就會郵寄一張明信片回來。
就這樣過去幾近兩年的時間裡,他的堅持不懈打動了我的媽媽也讓爸爸變得無話可說,也算是默認同意我們兩
在一起的事。
衣服包裡的手機突然開始不停的叫囂起來,將我從回憶的深淵拖出。
我一邊跑着一邊伸手將手機拿出來,當看見來電顯示的名字時,我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加快了腳步。
跑到咖啡廳,井致他們一行人已經等在那裡了。
“啊,我去換衣服換衣服。”不等哲熙開口數落我,我就舉着衣服往廁所衝去。
井致和君弦看着我嗤嗤的笑。
換好衣服,替自己畫好煙燻妝,我深呼一口氣走出去。
六點快到時,我們快速將君弦的鼓搬上去,各自站好位置,不再像第一次那樣亂作一團。
現在只要想起那次,我就覺得好氣又好笑。第一次演出沒成功不說,井致他們還被抓進局子,還有元太……
在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夢見過他,真是讓人感到奇怪。
“one,two,there,four。”
耳邊響起鼓棒敲擊聲和君弦的聲音。
我立刻回過神來,衝坐在吧檯旁邊拿着相機不停衝着我們拍照的蕙恩和丹玲笑了笑。
她們兩個就是這樣,說是要把我們每一次的演出都記錄下來,老了以後再拿出來看,一定回味無窮。
蕙恩把手舉得高高的衝我高興的揮舞着,我也悄悄的擺了擺手指回應她。
說實在的,君弦那孩子太狂熱了,打起鼓來整個人就像得了癲癇一樣。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果然,他敲得有力,整個人都投入進去。
速回過頭,扯起嘴角看着喝着咖啡,喝着啤酒的人們,我開口唱道。
“我不是完美的女皇,你也不是什麼王。”
通過大家的指導,我唱歌的時候身體和表情已經不再那麼僵,拿井致的一句話說就是,“你只管跟着君弦癲。”
“大家又有什麼好裝,逃避夜晚等待天亮,不再重要的是昨天的輝煌,擡頭看看明天還那麼長,只有無限的感覺,才能給我無窮的力量,總有一天我要遠走高飛,我不想留在一個地方,即使直覺讓我絕望,選擇讓我恐慌,但我也會望着前方。”
一曲結束,有人拍着掌,有些吹着口哨,每每這個時候,總讓我覺得感動。
“要不要去喝一杯?嗯?”走到後門時,君弦拿着自己的鼓棒,全身不停顫抖着,衝我們揚了揚下巴。
據他自己說他那是在跳霹靂舞,這讓我覺得很無奈。
“韓海隱那小子是今天回來吧?”哲熙將雙手插進褲兜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嗯。”
“那你和井致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幫君弦把鼓搬上車。”
“那我們先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對他說道。
“不行!”一邊的君弦突然伸手拉住我,爾後死死的抱住我的胳膊,“我也要去看看……一直以來你們口中所說的韓海隱。”
“韓海隱是你叫的嗎?你應該叫海隱哥知道嗎?”井致就是一個暴力分子,擡手對準君弦的腦袋就是狠狠的一記糖炒栗子。
可憐的君弦抱着他的腦袋,很不服氣的朝井致吼過去,“哥你還不是一樣!總是海隱那小子海隱那小子!比起我來哥更應該捱打纔對!哥不是也比韓海……海隱哥小嗎?”
“你小子今天是吃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
“我連熊和豹子都沒見過哪裡還會吃過它們的心和膽!”
“哈……你看你今天是翅膀硬了,翅膀硬了!”
井致說着便瞪着眼,擼起袖子,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空井致!”我衝他大喊了一聲,握住他的手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