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一熱,這個聲音不是上官逸還能是誰。
但我心虛的沒敢回頭。
“我問你呢,你爲什麼在這?”他又重複道。
“我,想見你。”我沒有說出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沒多高尚,來災區幫忙是真的,但我的初始目的就是想見他。
罵就罵吧,反正我人都來了,現在也回不去了,挨頓罵能見到他,也值了。
上官逸揚起手,我心說,不得了了!你這還要打我!
下一秒卻被他抱進了懷裡,低沉的聲音仍然帶着斥責,“你這不是胡鬧嗎?”
“我就胡鬧了。”我知道他這是捨不得罵我,得寸進尺道:“你不是說,你希望我能跟你胡鬧嗎?”
“於君悅,這種胡鬧是要命的。”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不以爲然。
“同川!劉同川!”
我推開上官逸,朝着他身後看去,見王馨夢跳進了水裡。
“怎麼回事?”上官逸也轉回身,臉色凝重的看着跳進去的人。
“馨夢跟我一起來的。”我說着就要往崗下走,“不是都救上來了嗎?”
“你回來,你不能過去。”上官逸一把把我拽住,一眼望去,有幾個戰士已經划着船艇過去了。
原來是有個小孩吊在一棵茂密的樹上,之前大家都沒發現,撤離的時候劉同川聽見了聲音,就爬上去把孩子救下來,剛把孩子交給下面的戰士,他人還沒從水中上來,不知怎的一個大浪拍過來,就把他給拍出幾米遠。
這一幕正好被王馨夢給看見了,這丫頭不管不顧的就跳了下去,朝着劉同川的方向游去。
“她還真是不要命了!”我又急又氣的道。
今天下午,我們倆親眼看見那些戰士被洪水沖走,也難怪她此刻會這麼衝動。如果換做是我,我想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哪怕真的救不上來了,兩個人一起死了也好。
我從來都不知道王馨夢會游泳,而且遊的這麼好。眼瞅着她居然比船艇還快的接近了劉同川,估計是被那一個浪直接拍暈了,等王馨夢把他拽到趕過去的船艇上時,我看到他整個人都是癱軟的。
我的心也跟着緊張的要命,都沒發現自己的手指甲掐進了上官逸的肉裡。
“沒事,同川的體能很好,這幾天就是有點透支了。”
我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還是爲了別的男人。急忙鬆了手,解釋道:“今天下午,看到了好幾個戰士就是這樣被水浪給……肖寧說,屍骨都找不到了。”
“我知道。”上官逸拍了拍我的後背。
“劉同川你醒醒,劉同川你給我醒醒。”戰士們幫忙把劉同川擡到了崗上的空地,王馨夢撲在他身上,不停的搖晃他的身體,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我跟上官逸幾步走過去,上官逸先蹲下身探了下鼻息,然後站起來道:“先給他把肚子裡的水壓出來,他估計沒少嗆水。”
我知道他們都會野外自救什麼的,之所以沒自己動手,也沒讓其他戰士動手,是想給王馨夢一個機會。
王馨夢一聽,這才恍然大悟,伸手在臉上一抹,完全沒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
雙手放在劉同川的腹部開始按壓。
一下,兩下,三下……沒一會兒,劉同川的嘴角就溢出了許多水,然後,王馨夢捏着他的口鼻做起了人工呼吸。
我驚的瞪大眼睛,實話實說,我不想看的,只是,我很想知道,她這到底只是單純的在救人,還是趁機佔便宜?
“那麼願意看,我不介意跟你表演一場。”一隻大手橫在我眼前,另一隻手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頭轉向另一邊。
“別在這耍流氓。”我沒好氣的拍掉他的手,耳聽身後劉同川咳嗽了兩聲。
我轉頭去看,果然見他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肌肉有些扭曲,看得出這一下嗆得他挺難受的。
“你沒事吧?”王馨夢關切的看着他,那眼神深情的都能掐出水來。
劉同川並沒有馬上回答她,用手肘撐着自己的上半身坐起來,瞧了眼周圍,問道:“那孩子沒事吧?”
“沒事,已經送走了。”划船艇的一個戰士急忙回答道。
他點點頭,臉上的神情鬆動了些,轉而看向王馨夢,扯了扯嘴角,依舊什麼都沒說。
拄着地面就要站起來,王馨夢伸手扶了一把,他也沒拒絕。
見他沒事,上官逸下令大家整隊,回安置點。
剛纔真是好險,幸虧是在村莊裡,有房子什麼的擋着,不然劉同川真就被大水給衝跑了。
因爲車都運送村民了,我們就只能走着回去。好在也不是太遠,雖然路不好走,不過,這倒是我這些天來感覺走的最順暢的一條路。
只因爲,上官逸就在身邊。
“你們今晚還走嗎?”我問他。
“沒有特殊情況,應該不走了,這幾天該排除的重要隱患已經做完,我們該撤了。”
我點點頭,知道他們特種部隊原本就不在搶險工作的計劃內,要不是有些重要的危險隱患,加上前期事發突然兵力不夠,也不會把他們調過來。
“肖寧他們先鋒營的工作,今晚也會有武警部隊來接手。”
“哦。”
天太黑,路況又不好,我深一腳淺一腳的,摔了好幾次,上官逸要抱我走,我怕讓大家笑話,說什麼都不肯,他也拿我沒轍,只能小心翼翼的一隻手牽着我,讓我跟在他身後。
走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小腹一陣絞痛,我額間瞬間就冒出了一層冷汗。
“嗯!”我疼的彎下腰,捂着肚子邁不開腿。
“君悅?”上官逸轉回身彎下腰來,看着我的神色時臉上大驚,“你怎麼了?”
“我,沒,沒事。”我虛弱的搖搖頭,肚子的絞痛卻越來越厲害了。我的直覺是來月經了,以前因爲子宮受損,的確是會痛經,但是近半年來已經好了。怎麼這次又這麼疼,還比往常都厲害。
算了算日子,也不該是現在來啊,這提前了十幾天。
我強撐着努力讓自己站直身體,但差一點踉蹌着摔跤,幸好上官逸及時扶住我,“你哪裡不舒服?”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壓抑的驚慌,彎腰把我打橫抱起,“我帶你去找醫生。”
說着加快腳步,幾乎是用小跑的。
我搖着頭,覺得又尷尬又無奈,又是一陣絞痛,雙腿間一股液體涌了出來。我暗叫糟糕,真的是來月經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這時候,不是誠心搗亂嗎。
上官逸看着我瞬間就蒼白了的臉色,急的眉頭緊蹙。
“再忍一會兒。”
我搖搖頭,“你別害怕,我,我……”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低點頭。”
上官逸愣怔了一下,把耳朵湊過來,我低聲道:“我,好像是來那個了。”
上官逸的臉上出現一瞬間的茫然,然後耳根子紅了紅,微微舒了一口氣,不過馬上又緊張起來。
“你最近一直很好,怎麼會疼成這樣?”
“不知道。”我搖搖頭。
他又道:“你怎麼提前了十一天?”
我囧,他倒是記日期比我記得還精準。
回到了安置點,“你住哪兒?”
我指了指離醫用帳篷很近的那個,他快速的跑過去,把我放在牀上,“東西呢?”
“什麼?”
“就是,衛生棉啊。”他有點尷尬的問。
“哦,行李在那。”我指了下牆角的揹包,他兩步走過去拿起來,我又想到了我根本沒帶啊,乾咳了兩聲,“那個,我沒帶。”
上官逸有些愣怔的看了下外面,我急忙道:“反正已經這樣了,你幫我去弄點熱水,一會兒讓馨夢幫我出去問問看。”
這下身肯定是弄髒了,這裡不比家裡,不能洗澡,但也要清洗一下。大半夜的,安置點裡想找一包衛生棉估計很困難。也只能等一會兒王馨夢安頓好了劉同川,讓她幫我去外面找找看了。
我仍然疼得厲害,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上官逸幫我打了一盆熱水,放在地上,這時候王馨夢進來了,看到我這樣先是一愣,後焦急的問,“你怎麼了?”
也難怪她,剛纔一顆心都掛在劉同川身上了,再說上官逸抱我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剛纔外面又看不清。
“我來那個了,你有帶衛生棉嗎?”我忍着疼問。
她一身溼露露的,看樣子也是回來換個衣服就要出去的。
她臉一紅,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上官逸,“我來的時候剛結束,沒帶啊。”說着又責怪我道:“你知道自己要到日期了,怎麼還來這,就算來你也帶着點啊。”
我抿了抿脣,“我這也是突然提前了。”
“我出去幫你找找吧,好歹把今晚度過去。”王馨夢說着連衣服也來不及換就要走。
上官逸一把攔住她,“你幫君悅清理一下,我去。”
話音剛落,人已經出了帳篷,那速度,堪比急行軍了。
王馨夢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呆愣的指着被撩起又放下的門簾,看着我道:“他,他他,他去借衛生棉啦?”
我本來還能比她承受力強點,但被她這麼一說,忽然就有點暈了。一個特種少將滿安置點的問別人去借衛生棉,那畫面感太強悍,太震撼了……
王馨夢愣了好一會兒,突然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我磨了磨牙,“你要是敢笑話他,我就讓你追不成劉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