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愣了好幾秒,才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我和他······”
“沈然,愛一個人,不是這樣愛的。我曾經還是陸太太的時候,我心裡清楚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每次看到那些娛樂花邊報道,都會看得咬牙切齒。但是我從來沒想到要把他往外面推。哪怕是張梓欣回來了,我想的,也是要捍衛我的婚姻和愛情,而不是成全他,把他推向張梓欣身邊去。雖然我失敗了,但是我爭取過,是他要和我離婚的。所以,在經過那一段時間的挽回根本沒有結果的時候,我纔開始絕望,才簽了那份離婚協議書。”
林若若說着,一邊和孩子們搭兩句話,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和沈然聊一些輕鬆有趣的話題,漫不經心的。
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沈然這裡,或許是她的突破口。她和沈然有過同樣的經歷,所以她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然心裡在想什麼。
沈然也被她這一番話刺到了心裡,一針見血。
林若若又繼續乘勝追擊:“你愛陸言恆,你就甘心一輩子在他背後?哦不,背後都不算,只能算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你難道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你就沒想過要爭取到他?他在事業上,是一個絕對的成功者,毋庸置疑。但是在家庭在感情方面,他失敗透了。我很能理解你,沈然。張梓欣出國的時候,跟我見過一面,她也說過和你類似的話——她說她不後悔。你比起她,更聰明,更有地位,也更懂得陸言恆。你們本來就應該是在一起的,陸家和沈家的聯姻,當初被多少人看好。”
林若若只說了一半,省掉了張梓欣跟她說過的,要她去傷害陸言恆。張梓欣要她利用陸言恆現在對她的愛,給他致命一擊。讓陸言恆好好的認識,在感情上,他是怎樣的傷害過多少人。
可是林若若現在自身都難保。她不說去利用陸言恆對她的感情,她只求陸言恆能在這份愛情下有一點寬容,懂得去愛她,放過她,讓她幸福。
或許陸言恆已經有這樣的想過了,不然,他沒必要和她來賭這個十日之約。他要她,有很多種方法,但是他有在顧及她的感受。林若若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但是她如果心軟了,那對陳遇來說,這算什麼?
這個一手把她從黑暗裡帶向光明的男人。
他愛她,她也……愛她。
林若若是背對着陸言恆的,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沈然,而是把目光落向別處,身體也微微錯開。
沈然只是沉默了一下,林若若什麼也沒再說。
點到爲止。
只是她以爲沈然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她卻又說話了:“林若若,你愛陳遇?”
面對這樣的問題,林若若閉上眼睛想想過往的種種一切,微微一笑:“嗯。”
“你不願意跟他在一起,你對他沒有感情了嗎?”
“嗯。”
林若若應了一聲,深深的看了沈然一眼,然後轉身走到了陸言恆身邊。
再多說也無益,只是希望沈然能懂得她話裡的意思。沈然是個聰明人,她也是在名門望族裡長大的,能獨自撐起沈氏集團加拿大的分公司的女人,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
只是女人,在一遇上愛情的時候,腦袋就糊塗了。
她在勸沈然,爭取陸言恆。
林若若沒有回頭去看沈然,陸言恆看着她走來,嘴角噙了一抹笑:“和孩子們玩夠了?”
“沒有。”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林若若疑惑的看着他。
陸言恆慢悠悠的說道:“你躲我還來不及,怎麼會主動跟我說離開。你心裡只怕是想着能拖多久就多久。”
林若若忽然明白,度日如年這個成語。
終於到了日落西山,林若若才離開。上車的時候,她打開車門,又看了沈然一眼,才轉身上了車。
車在駛入半山別墅的鐵門的時候,陸言恆忽然說:“下了車別跑,也別急着上樓回臥室反鎖了門。今晚我們好好吃飯,好好聊天,和普通夫妻一樣。當然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什麼越矩的事,約定的內容,希望你還記得。”
這話一下子把林若若的後路給堵死了。
她的確是想跑得遠遠的,把這一天給過完。可是十天裡,她必須和陸言恆在一起,必須。她一直在努力避免着過多的接觸,甚至自己動手把紗布給拆掉,而陸言恆的態度也沒多強硬,看起來好像是得過且過的樣子。但是這只是第一天,她不知道陸言恆還會有什麼動作。他僅僅是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讓她方寸大亂了。
十天,陸言恆絕對不會就這樣過了的。他一定還會有所行動,把賭約裡的每一條都認真的做到,他想要看的是陳遇的態度和反應,那他會想辦法通過她來激怒陳遇。
拆散她和陳遇,纔是他贏了,不是嗎?
雖然說現在事情有點偏離,但絕對是在陸言恆的掌控之中,不然他不會這麼的淡然。
他的城府比她深太多了。
“當然······記得。我現在不是在你旁邊麼。我也如你所願,什麼都沒和陳遇解釋。而今天這一次見面,是你把我叫去的。”
陸言恆點點頭,把車熄火停在一邊:“很好。”
林若若說道:“只要你守信。”
他的眼眸一劃:“放心。”
於是林若若下了車,如陸言恆所願,她沒有跑,而是安靜的站在原地。等陸言恆下來,她才挪動腳步,和他一起走進別墅。
陸言恆的嘴角露出滿意的淺笑。
晚飯也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餐桌旁,他不時的給她夾菜,說幾句閒話。恍恍惚惚有一種感覺,他和她真的,從來沒有改變過。
好像她在別墅裡等到了他回家,兩個人一起吃飯,平淡又安寧。而她和他之間,所有的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這就是陸言恆想要的效果嗎?
這邊,陳遇關上電腦,揉了揉有些澀的眼睛,走出書房,看着空蕩蕩的客廳,心裡也空落落的。
她不在了。
若若,到底是什麼,讓你能夠狠下心,回到陸言恆身邊,而一個字都不肯和我多說。
我真的猜不到了。
陳遇一個人站在客廳中間,一下子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好。和陸言恆林若若見完面回來,他就把自己關在書房,先是沉思了一個小時,然後纔開始看股市曲線圖,以工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沒想到一看就是下午。
他繫上鬆鬆散散的襯衫釦子,看了一眼時間,決定出去。
悶在一個只有自己的家裡,太難受了。陳遇出門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忽然一笑——這些年,自己不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裡麼。她來了,不過才幾天。
本想開車去酒吧,喝個酩酊大醉,然後睡一覺,就把這個週六給過了。陳遇又想起她,嘆了口氣,改變了方向。
他走進咖啡屋的時候,不巧在角落一桌看見了唐俊。
現在這個時候看見他,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陳遇走了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唐俊本來是低頭玩着手機,聽見聲響擡起頭來。沒想到看見的是他,面上有難言的錯愕,但馬上又平靜了下來:“是你啊。”
“嗯。”
唐俊把手機往桌上一放:“來找若若?她不在這裡。”
陳遇淡淡一笑:“我知道。”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要是在這裡,就好了。
“那你來幹什麼,喝咖啡?”
“是啊,喝咖啡。不可以?”陳遇挑眉看着他,招過服務員,“一杯黑咖啡,謝謝。”
“隨你。”唐俊聳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呢。”陳遇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等蔚藍啊!”
唐俊回答得坦坦蕩蕩,連名字都只叫了後面兩個字。看來是很自然的就說了出來,並不打算隱瞞什麼。
“噢,發展的怎麼樣了。”陳遇心平氣和的問道,並沒有多餘的情緒顯露出來。
“如你想的那樣,很順利。”
“想好了?”
唐俊點頭:“想好了。”
“原來你的感情,想放在哪就放在哪。蔚藍是個單純的女孩子,或許,你不適合他。”
陳遇話音剛落,服務員就端來了咖啡:“陳先生,您的黑咖啡。”
“怎麼說?”唐俊反問,“爲什麼我不適合她。”
陳遇微微一笑:“她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好像一下子把唐俊問倒了,他皺眉思考了一下,摸摸下巴:“喜歡······吧?她就是那性格。女人嘛,嘴上說不要,心裡卻是歡喜得很。”
“那你對若若······”
“打住,打住。”唐俊連忙制止了陳遇接下去要說的話,“我對若若是有好感,我承認。喜歡一個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但是我不能插足人家的感情啊,是吧。你和若若在一起,很幸福很好,我幹嘛還來橫插一腳。天涯何處無芳草,若若她總是弟弟弟弟的叫我,那我就把她當姐姐就好了唄!好感可以到此爲止,爲了不讓自己深陷進去,比如像你一樣,我就試着把感情轉移啊。剛好蔚藍這丫頭,倒是還不錯。又不是非要一個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