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茜是被手腕上的觸碰弄醒的,睜開眼睛才發現joke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起來,見她擡頭,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經過一晚上的休息,他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可是脣色還是有些難看。
她見他掀開被單似乎想要下牀,不禁有些着急,連忙按住他的動作:“你要幹什麼?你的傷口還在滲血!”
他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將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上抽了出來:“上廁所。”
joke的聲音還帶着剛剛睡醒的喑啞,低沉的在她的耳邊響起,三個字卻讓她耳根有些發燙,連忙收回了手,有些訕訕:“哦,哦哦!”
閔茜看着他轉身走出房間的背影,許久纔回過神來。
陽光已經大片地從窗外投進來,接近六月份的陽光開始帶着灼熱,她將窗簾拉了起來,收拾了一下昨晚的東西,纔去洗漱。
她整理好自己之後才發現joke沒有回房間,她突然有些慌,以爲他又帶着傷出去了,她連忙衝出去想找roe,走到一半纔看到他和roe在陽臺上。
joke倚在陽臺上背對着她,roe在他的身側正對着她靠在陽臺上,不知道說着些什麼,她只看到joke偶爾的點頭。
閔茜在客廳站了一會兒,想起來病人應該吃得清淡一些,連忙跑去廚房熬粥。
這屋子好像很久沒有人住一樣,冰箱裡面並沒有什麼東西,她最後也只是熬了一鍋粥。
她原本還擔心joke不願意休息,卻沒想到吃完粥之後他和roe在陽臺又站了一會兒,就自主地走回房間去了。
joke去休息後roe還在陽臺上倚着,手上拿了一隻煙大口大口的抽着,見她走過去,也只是側眼看了她一下。
她知道人roe並不待見她,特別是joke昨天晚上帶傷回來之後,他三言兩語中總是夾槍帶劍,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他友好的相處。
按着她閔茜以前的脾氣,必定是反脣相譏,可是現在不行,她知道不行。roe不是她以前遇到的那些普普通通的人,他是joke的朋友,她沒有辦法和他鬧僵。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口:“‘roe,那個,廚房的冰箱裡面什麼都沒有,joke他受傷了,需要吃得好一點兒。”
roe沒有說話,他只是擡手將手上的最後一口煙抽完,然後直接將菸頭扔到樓下。
他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閔茜站在那兒有些難堪,這種沉默讓她無所適從。
她閉了閉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開口:“對不起。我知道是我連累你你們,真的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要他好的快一點兒。”
很難受,就好像自己的傷疤剛剛好不久又要被人掀開一樣。
joke這樣,她本來就愧疚不安,而roe的態度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自己要愧疚不安。
可是沒有辦法,這是她應得的,怨不得別人,怪只能怪她太笨了,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側頭看着她,神色複雜的目光中卻少了幾分針鋒相對:“我去買。”
她點了點頭,有些驚喜和激動:“謝,謝謝!”
他看着她,那目光讓她有些不舒服。
roe的行動力很強,他答應她之後就立刻出門,閔茜一個小時後就看到他手上大袋小袋的東西拎進來。
原本空無一物的冰箱頓時就被填滿了,她確認joke睡着了之後纔去廚房燉湯。
她的手藝是練出來的,一個人在國外那麼久,她什麼都沒有學到,倒是跟照顧她的中國保姆學了不少廚藝。
閔茜很少下廚房,儘管自己會做,她也很少下。
一個人的飯量太少了,沒什麼興致,除了偶爾一些華人同鄉過來蹭飯,她纔會勉爲其難地進廚房。
她很享受那種爲別人下廚的感覺,看着別人開心滿足地吃下自己做的東西,那是一種即使考試拿到a+也無法比擬的成就感。
而她現在在爲自己喜歡的人下廚,這個認知讓她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出去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在廚房裡面待了一個多小時,而joke已經醒了,拿着手機在陽臺那兒打電話,roe難得地在一旁翻自己買回來的雜誌。
這種情景,竟然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不到一個星期,最終在閔茜和joke的爭執之中被撕破。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第一次這麼固執而無畏地反抗他眼底的強制和冷漠:“我不走!”
她的表情和聲音都很冷淡,反倒是一貫面無表情的joke此刻顯得有幾分氣敗:“我明天讓roe送你回去。”
閔茜此刻的態度也強硬冷冽起來,她看着他同樣的帶了幾分冷意:“我不走,在你傷好之前我不會走的。”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直接從她身側走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來的底氣和勇氣,在joke和自己擦肩而過的時候用力地拽着他的手腕,他甩了甩,沒甩動掉。
她轉過身紅着眼睛看着他:“我不要走!聽到沒有!你好之前我不會走的!憑什麼你說讓我走我就必須要走!憑什麼!”
她有些歇斯底里,這些天的勞心勞肺讓她之前壓抑的情緒暫時被忘卻,可是現在,他輕易地一句話就將她推到奔潰。
joke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好,看着渾身升起冷意:“閔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句話,閔茜整個人就呆滯在那兒,她死死地盯着他,一臉的不可置信,原本極力壓制的眼淚從充紅的眼眶裡面溢出來。
她只覺得視線都模糊了,眼前的人也變得虛幻,她張着嘴,有些悽然:“我--”
我愛你。
她終究是沒能把話說出口,連日來的淺眠和提心吊膽將她的身體損耗到了極致,她能夠撐到今天,也全因爲自己愛着的人受了傷,她生怕他隨時有危險。
她堅持努力了這麼久,卻沒有想到只是換來對方的兩個字--你走。
這麼久以來一直支撐着她的精神支柱轟然倒下,她的身體瞬間就隨之而倒下。
閔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賭咒一樣,她閉着眼睛,卻痛苦難耐。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閉着眼睛不想醒過來,但是有人在動她,她閉着眼睛,卻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往上託。
耳邊好像有什麼人在說話,可是她不想睜開眼睛,不想醒過來。
她生怕自己一醒過來聽到的又是joke面無表情地讓她走,如果是這樣,她寧願自己一直這樣閉着眼睛不醒過來。
可是她還是太天真了,人中被人緊緊按着的時候她還是沒有支持住,一睜開眼睛就看到joke冷冽的雙眸。
他的手正扶在她的脖子下面,她上半身幾乎是被他抱在懷裡面。
見她張開眼睛,他手一用力,她整個人被攜着帶了起來,然後就被放在牀頭上靠着,身後的手直接收了回去。
她眼眸一暗,沒有說什麼,一旁的roe看了看她:“總算是醒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聳着肩,帶着幾分輕鬆。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joke也起了身,指了指一旁:“吃了。”
他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說,直接轉身就走了出去。
整個房間就剩下她自己一個人,閔茜自嘲地笑了笑,在牀頭坐了許久,纔將牀頭那細小的藥丸吃了。
她在房間裡面又睡了一個晚上,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從窗外灑進來,她閉着眼睛躺在牀上,思緒清晰,卻一點兒都不想動。
門口有些聲響,她手微微一動,想要撐着自己的身體起來,最後卻在一半軟了下去,握成拳頭放在身側。
“醒了就起來吧。”
是roe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roe穿着白色的襯衫站在她的牀頭,雙手環臂,居高臨下的視線讓她無法再在牀上躺着。
“給你十分鐘。”
見她終於坐了起來,他又開口說着。
閔茜皺着眉:“你什麼意思?”
“十分鐘後出門,十分鐘後看不到你上車,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roe轉身就出了房間,不在理會她在身後的疑惑。
閔茜在牀上坐了幾秒鐘,最後還是連忙起身跑去洗漱。
這些日子以來,她收拾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可是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還是忍不住怔了怔,裡面的人就好像是大病之中一樣,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眼睛有些浮腫,原本她引以爲傲的脣色現在卻變成了暗紫。
她立在那鏡子面前大半分鐘,直到聽到樓下的喇叭聲,她才連忙衝下去。
她幾乎是一路跑下去的,roe已經將車門打開了,她本來想坐後面,可是他開的是副駕駛的門,只能上去坐在副駕駛的位置。
roe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等她繫好了安全帶之後直接就發動車子往前面開去。
閔茜不想說話,roe和她向來都是不對盤的,他也不說話,整個車廂安靜得就只有那引擎的聲音。
車子開到一半的時候她才發現不對勁,扭頭看向一旁的roe,目光清冷:“他人呢?”
前面剛好是紅綠燈,他側頭看着她,聳了聳肩:“辦事。”
他不願意多說,她也不想多問,扭開頭又讓車廂恢復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