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薛寶欣一步離開了咖啡廳,直接就上了rich酒吧,回國後一直沒來這邊。都不曉得這裡面的運作怎麼樣了。
進門的時候就遇到了琳達,她正端着一瓶皇家禮炮走向了vip席位。看到我羞澀一笑,立即把托盤遞給服務生朝我走了過來。她穿着一條黑色的吊帶長裙,看起來很嫵媚。
“老闆。你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啊,嚇我一跳。”
她的手下意識地要來牽我的衣角。我不留痕跡地挪開了。跟她有過一次意外的親密接觸,但不表明這關係會繼續持續。我也沒有這個習慣。
她怔了下,訕訕地收回了手。又道,“要來點威士忌嗎?”
“不用了,你忙你的。”
我轉身準備上樓,卻在轉身時不經意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阿飛。他好像是一個人,就坐在那裡眸光灼灼地看着我,也不曉得來多久了。
我很納悶,狐疑地走了過去。蹙眉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等秦三爺你啊,有時間嗎?咱們聊聊如何?”
“專門來等我?”
“是!”
他笑得意味深長。令我很是戒備。思及最近也沒做什麼露馬腳的事兒,也就不以爲然了。於是我約他到樓上辦公室聊。他也欣然答應了。
坐定後,我給他倒了杯酒,自己則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瞄着他,等他的下文。他擰着眉,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估計又是準備來招安我。
我現在不曉得他們那邊到底知道我多少底細,但遲遲沒能對我下手,那掌握的資料一定不多。
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白鯊以前建立的關係網十分龐大,我想他們針對的並非是我一個人,而是想一網打盡。這就有點兒難度了,以那些人的本事,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到。
我也沒說話,端着茶慢慢喝着。其實我不太喜歡在夜裡喝茶,會睡不着。但慕少卿說喝他配置的茶能夠排除肝裡的毒素,我也就隨便試試。
阿飛把一杯酒慢慢喝光了,才擡眼看着我,這酒五十多度,他居然面不改色,想來也是酒量不錯。
“秦三爺,我確實有事情跟你聊!”
“你說!”我聳聳肩,笑了下。我睜隻眼閉隻眼也看得出他有事,否則怎麼會來酒吧等我。
他嘆了聲,醞釀了一會兒才又道,“三爺,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跟你聊的,所有的內容我這隻耳朵進,這隻耳朵出,請你相信我的真誠。”
“講重點,不用跟我客套!”
“我和老闆認識很多年了,所以很早就知道三爺你這麼一個人。關於你和小夫人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我……”
“阿飛,不要提到我母親,否則我立刻馬上就會把你從這裡攆出去!”
媽媽這輩子的經歷是我心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尤其死得還那麼憋屈,這事兒誰提我都不能接受。阿飛知道這是我的雷區,連忙道歉了。
我擺擺手,讓他繼續說。他頓了頓才又道,“三爺,我知道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能很多也不是你想做的,我今天來找你,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願意配合我,我保你活到自然死。”
“很多不好的事情?有多不好?”
我就知道他們沒有拿捏到我的重點,所以講話也是模棱兩可。我估計國安部的人派阿飛過來調查這事兒,還是不想他國的刑警組織參與。
這就好辦多了,他們這幫人目的性太強,我又怎會傻得在這些人面前露馬腳。
阿飛斜睨我一眼,又道,“我知道三爺你很睿智,否則我們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尋到你的蛛絲馬跡。可是三爺,你這樣霸氣狂傲一個人,真不想抹去那些黑歷史嗎?你就不想堂堂正正活在這世上?”
“所以在你眼裡我現在活得很見不得光?那我公司的稅是你付的?我坐下的項目是擺來看的?”
“三爺,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我知道你在黑三角吃得很開,世界各地的毒梟都以你馬首是瞻,如果我沒說錯,那t1-1和t2-1都應該是出自三爺你的手對嗎?”
“你想多了,我沒有那麼大能耐!”
即使我沒有承認,但還是被阿飛嚇了一跳。一直以爲這小子就抓了點兒我的皮毛,想不到居然調查到黑三角去了,他膽子確實還夠大的。
他笑了笑,道,“這事咱們就心照不宣了三爺,我的意思是這樣,如果你願意配合我把你手裡所有的毒梟都一網打盡,那麼我和我頭兒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功過相抵,還你一個自由身。”
頓了頓,他又補了句,“這是中國上下幾千年都沒有出現過的事兒,三爺,這是我們能給你最大的寬恕了。”
功過相抵,還我自由身!的確,這不可謂不誘惑。
我這一生一直在風口浪尖,白道,黑道,身邊始終風起雲涌。然而我很清楚,像我這樣罪孽深重的人是不能夠善終的,我禍害過多少人我心裡清楚。
所以阿飛這句話令我又剎那間的一絲動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而僅僅是一絲而已,就兩三秒的時間我就平息了。我的內心告訴我,除了自己,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夠相信。
我盯着阿飛嚴肅認真的臉笑了下,道,“阿飛,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你太高估我了,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企業家,並非你說的那樣黑白通吃的人。與其你把時間浪費在我這邊,還不如仔仔細細去調查到底誰纔是真正的黑三角老大。”
阿飛怔了下,眸光瞬間沉了下來,“三爺這是要抗爭到底的意思了?”
“抗爭?我爲什麼要抗爭?你又爲什麼要對付我?我做錯什麼事了?總得有個證據吧?”
面對警察,我早已經煉就了厚顏無恥的本事。以前小時候給白鯊送貨時也難免被警察盯上,我就是憑這耍賴無恥的功夫甩掉了他們。時隔二三十年,這功夫見長了許多。
阿飛聽我這樣說,瞬間就黑了臉,脣角氣得崩成了直線。我又從櫥櫃邊拿起酒瓶給他倒了一杯,卻是從容不迫得很。在他們面前,我永遠都不會露出怯懦的一面。
“三爺既然要堅持冥頑不靈,那以後我們兵戎相見之時,還請三爺別計較。”
“你小子,講太深奧我懂也不懂,時間不早了,我就不送你了!”
“哼!”
阿飛氣呼呼地離開了我辦公室,我從新坐回辦公桌前面,心裡卻沒剛纔放鬆了。很顯然,阿飛這次代表的並非是他個人,而是他上頭老大的意思。
以我看,這不會是忽悠我的。以衆毒梟的自由來換取我的自由,這事兒我並不是做不出來,而是不屑。我雖非聖賢,但終歸也是知好歹的人。
當年我除掉白鯊的時候,這些人沒少給我好處。若非他們擁護我,我這黑三角老大的位置又怎麼會鐵打不動呢?縱容我們的關係都建立在利益之上,但他們也是很重要存在。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等於是我的護身符。國際刑警組織之所以沒有對我下死手,是因爲我掌握着所有毒梟的命脈,因此我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
所有人在決策上都會權衡利弊,我自然也會。
阿飛的條件確實很誘人,但不及我現在的日子過得瀟灑。再有,也只有在黑道我才能運籌帷幄般去調兵遣將。如果毀掉他們,我跟秦家的恩怨一時半會兒怕是完結不了。
所以我不會答應,起碼是不到最後一刻不會答應。
阿飛一走,琳達又上來了,手裡端着一份點心和一杯果汁。她看出我有些不悅,所以把點心和果汁放在我桌前就要離開,我把她叫住了。
“琳達,你坐下。”
“老闆,有事嗎?”她一愣,微微有些忐忑。
“你把酒吧打理得很好,我特別滿意。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面,要沒來得及感謝你。這張支票是獎勵你的,以後就好好在這地方做,該付給你的薪酬我一份不會少。”
我從抽屜簽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給她,笑了笑又道,“上次喝醉了對你有些不好的舉動,還希望你別往心裡去,我以後再也不會喝酒了。”
琳達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我這樣一說意思她就懂了。於是她很爽快地接下了支票,笑道,“老闆,你出手還真闊綽,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啊,我不是個黏人的女人,很識趣的。就是希望你不要趕我走,在這裡我乾得很開心。”
“傻瓜,我怎麼會趕走你這樣一個優秀的員工呢?好好做吧,回頭我讓塔納給你漲一點兒薪水。”
琳達的識趣令我心頭多少寬慰了些,她識大體,那麼我也不會待她太差,能給的一定會給足,就像對程婉卿一樣的。她聽罷點點頭,屁顛顛就離開了辦公室。
睨着她妙曼的身姿,我有種錯覺,原來她的背影看起來和歡顏有幾分的相似。我一想到歡顏就心波盪漾了,看了下腕錶都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應該要睡覺了。
於是我立即收拾了一下東西,急急下了樓,剛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時,就瞧見兩輛警車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了,直接從左右兩方攔住了我的車。
我看了眼率先下車的人,似乎是東區警察局的人,不太熟。他走到我車窗邊行了個禮,然後讓我下車接受檢查。我瞥了他一眼,問道,“有事嗎警察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