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隨北穆走進他的宅院,這個宅院很大,分成許多小房間,不時會有一些揹着劍的孩童進進出出,不過他們的紀律性很好,沒有大吵大鬧,只是專心在做自己的事情。
“這些孩子……難道你已經成家了?”燼顏望着眼前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不是,看來你骨子裡的貴族血統觀念還是沒有完全改變。這些孩子是我收的徒弟,我教他們練習劍法。由於他們有些家境不好,經常風餐露宿,有些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爲了方便照顧他們,我就索性建了一棟宅院,讓他們住了進來。”北穆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聚精會神地看着宅院裡的孩子們練習劍法,看得出來,他對這一切感到很高興也很滿意,他是真的喜歡這裡的生活。
燼顏聽了他的話,神情有些恍惚,他曾無數次想過北穆現在的生活,或許閒雲野鶴,或許放浪形骸,但是他唯獨沒有想過北穆會在這樣一座不起眼的小城裡給一羣貧苦人家的孩子當老師,他所要的平凡生活竟然真的如此純粹,充滿了溫情的煙火氣息。一時之間,燼顏無法將眼前的這個笑容滿滿、溫文爾雅的老師與自己記憶中殺伐決斷、威風凜凜的騎士戰神聯繫起來。
北穆讓一行人先到正廳休息,然後去廚房向他請來的廚娘交代了一下中午要做的飯,接着又去往正廳。他過來的時候帶了一碟點心,一壺瓊釀。到了正廳,他爲每個人都斟了一杯酒,然後又拿着點心詢問每個人要不要吃,大家都嚐了一點,味道很好,入口即溶,脣齒之間瀰漫着淡淡的綠豆香氣,一行人都讚歎不已。
“這是我帶着學生們一起做的綠豆糕,味道還不錯吧?”北穆見一行人都十分喜歡,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很好吃啊,我正好肚子餓了,還有沒有了?我還想吃,嘿嘿……”蘭洋的嘴角沾上了綠豆糕的食物碎屑,不過她絲毫不在意,一直吃得很香,嬌俏的樣子很是純真靚麗,讓旁人看了也胃口大開。
“蘭洋姑娘,這些點心你們就先用來墊墊肚子吧,等會兒還有豐盛的午餐,現在如果吃得太飽了,等會兒就吃不下了。”北穆一臉溫和無害,笑意很深,他對眼前這個單純可愛的姑娘很有好感。
“哈哈哈,那我就先忍一忍,暫時不讓肚子裡面的饞蟲叫囂。謝謝你的美食。”蘭洋聽到等會兒還有大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她對北穆爽朗地抱了抱拳,雖然這是男子慣常的行禮方式,但是蘭洋做起來也不會顯得粗獷,反而有一種別具一格的灑脫。北穆眼睛微微一亮。
氣氛正好,燼顏就給北穆講了講這段時間他們做的事情和事情的起因,北穆聽了之後沉默了片刻,陷入思考之中。
“在凡界生活的這段時間,我雖然不問世事,但是依然聽說過君離殿下失蹤的傳言,我原以爲殿下只是遊歷人間,肆意而爲,沒想到殿下真的不知所蹤了,看來聖壇混戰產生的影響比我想象中還要大。現在聖壇已碎,衆生不穩,鬼魅姽嫿又對聖壇乃至聖殿虎視眈眈,儘快找到聖壇碎片的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們來找我,也的確不錯,因爲我這裡有聖壇的半枚碎片。”說話之間,北穆解下了腰間的靛色劍鞘,遞給燼顏,接着說道:“這柄劍鞘,是聖劍之鞘,現在看起來並無任何特別之處,甚至有些不起眼,而且裂瞳作爲寄主也無法感應到它。這是因爲劍鞘只是碎片的一半,而且只是辨識度很低的一半,而另一半劍身才是這枚碎片的靈魂所在。只是我現在並不知道劍身在哪裡,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劍身與劍鞘是絕對契合的,雖然它無法感應到其他碎片,但至少可以感應到它的另一半劍身。我把這柄劍鞘交給你們,你們可以帶着它去尋找另一半——聖劍本體。”
“北穆,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我原本以爲你願意和我再一次並肩作戰。”這個時候的燼顏就如同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孩子,他短暫地忽略了其他想要問的更加重要的問題,僅僅想從這位思念多年的故友這裡得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燼顏,我已經沒有怪你了。而且這麼多年過去,誰對誰錯又有誰能說得清楚呢?我釋懷了,也希望你也可以釋懷,這次見到你我覺得很高興,你依然是我最珍惜的摯友。只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一名騎士了,而是一個老師。尋找聖壇碎片的這條路,已經早就不屬於我。燼顏,你要明白,並肩作戰不僅僅只有一種方式,我會在你的身後永遠支持你。”北穆安靜地看着燼顏,他的目光一片澄澈,沒有一絲雜念。正如以前一樣,燼顏可以透過他的眸子看到最真實的自己。
“好……這一次,我會尊重你的選擇。看你現在過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燼顏沉吟片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聲嘆息中包含了許多東西,有糾結,有悵然,但最多的是一種釋懷。旋即,他感覺到北穆擁上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脊背,他知道這是一種兩個男人之間高山流水的情誼,也是一種無聲的道別。
過了一會兒,裂瞳見燼顏的情緒已經歸於平靜,於是對北穆提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北穆前輩,我想冒昧地問一句,這柄聖劍劍鞘,你是怎麼得到的啊?”
北穆聞言微微蹙眉,他沉吟片刻,對一行人說:“這件事情,說來也奇怪,聖劍之鞘,是在大約一年前的一個夜晚,失蹤多年的影子殺手澈夜給我的。當時見到他我感到非常震驚,而他只是把東西給我,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作爲影子殺手,他的速度極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想,他當時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把聖劍之鞘給了我,希望我能從中發現什麼,但是具體的緣由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直到今天見到你們。我想,這柄聖劍之鞘澈夜或許是留給你們的。”
聽到了這段話, 昕殤感覺腦子裡“轟”的一聲,猶如五雷轟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