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錯覺與幻象

“昕殤師姐,等等!你要去哪裡?”重音許願之後睜開眼睛,突然發現昕殤朝一個方向快速飛去,似乎在追趕什麼東西。昕殤聞言,並未迴應重音,她加快速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其他幾人聽到了重音的呼喊,也紛紛睜開眼睛,這個時候昕殤已經不見了,他們只看到了重音飛身而起的背影。燼顏見狀,用眼神示意邊鶴,邊鶴即刻領會,召喚出仙鶴,四個人趕忙坐上仙鶴向重音離開的方向前進。

南央小鎮的鎮民們看到一行人駕鶴而去,紛紛駐足觀望,驚歎不已。“阿爸,你快看!是剛纔那幾個大哥哥大姐姐,他們是神仙嗎?”被喚作阿苑的小女孩也瞧見了他們,連忙晃了晃父親的手,驚喜地問道。胖大叔聞聲望去,也看到了方纔他贈與煙花的那幾個人,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帶着暖意。他慈愛地笑了笑,摸摸小女兒的腦袋,溫和地說:“是啊,這些大哥哥大姐姐是神仙呢。阿爸剛纔把煙花送給了他們,他們會保佑阿苑平安長大。所以啊,阿苑以後也要多幫助別人,做一個善良的人,這樣纔會收穫更多快樂。記住了嗎?”“嗯嗯!阿苑記住了,要做一個善良的人,這樣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變成神仙呢。”小女孩連忙乖巧地點點頭,感覺心裡美滋滋的。

南央小鎮的街道上熱鬧如常,而在一個無人注意的黑暗角落裡,一個黑影眼神複雜地望着陸續離開的一行人,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澈夜——澈夜——我剛纔看到你了,你快點出來啊!澈夜,我是昕殤!你爲什麼躲着我?”到了城郊也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昕殤有些着急了,她開始大聲呼喚那個縈繞在心頭多年的名字,然而這裡寂靜無人,迴應她只有風聲。她不甘心,剛纔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不會認錯,那一定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本以爲自己每一年都許的願望在今夜終於靈驗了,怎能接受剛剛看到的希望一下子又落空。她拼命地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有一些廢棄已久的小屋已經打不開了,她心裡一急就直接使用靈力將它們炸開,卻怎麼都尋不到澈夜的影子。

重音尾隨其後,很快也趕到了城郊,他看到昕殤的時候,昕殤正準備摧毀一座寺廟中的佛像,爲了到後面一探究竟。重音趕忙衝到昕殤身旁,緊緊地拉住了她的手臂,語氣嚴肅有力:“昕殤師姐,你冷靜點,你怎能隨意摧毀凡界百姓的物品與建築,如果讓師父知道了,她將作何感想?”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好不容易纔找到澈夜的蹤跡,我已經找了他那麼多年,這一次,我一定不能讓他再次走掉!”昕殤一把甩開重音的拉扯,她的聲音不復往常的溫柔沉靜,變得尖厲逼人,似乎如果重音再一次阻止她,她就將直接與重音對抗。

這個時候,隨後趕來的幾人聽到了兩人的對話,明白了當前的局面。邊鶴聞言面色一冷,直接走上前去將昕殤毫不客氣地一把拉了回來,厲聲說:“你在這裡灑什麼潑?都不覺得給雪跡女神丟臉嗎?作爲大師姐,還沒有師弟明白事理!你剛纔根本就沒有看到澈夜,那不過是你的錯覺,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了,你真的對自己的眼睛那麼自信嗎?冷靜下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是那個美麗端莊的歸雪女神嗎?我都替你覺得害臊!”邊鶴果然是一個冷美人,說話絲毫不留情面,一席話下來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鎮住了,一時之間鴉雀無聲。昕殤聽了邊鶴的話,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沒有想到,邊鶴竟然會如此一針見血,讓她不得不從自己編織的幻境中走出來。

“真的只是錯覺嗎?”昕殤喃喃低語,“難道我的希望又要在一次落空了嗎?”

“唉……”邊鶴擁上了昕殤的肩膀,見她神色憂傷失落,心中也不由升起了理解和憐惜,邊鶴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脊背,放低聲音:“如果真的是澈夜,見到你,他沒有理由不願現身。”

“可是他或許是有什麼苦衷,所以不能現身啊……”昕殤心裡的希望還未完全破滅,但手心的溫度已經越來越冷。

“如果真的是有什麼苦衷,你就不要逼他現身了。這麼多年都已經等了,還差這一個瞬間嗎?”邊鶴話及此處,不由地聯想到自己,內心唏噓不已。好在,自己的等待已經到了盡頭,而世間癡等的可憐人還有太多太多。

“抱歉,剛纔給大家造成了困擾,打斷了大家的雅興。”聽了邊鶴的話,昕殤的情緒慢慢地恢復過來,她離開了邊鶴的擁扶,一臉歉意地對大家說。

“沒關係,你也是情難自控。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們就還是先回到南央小鎮留宿一晚,養足精神明天再上路吧。”燼顏見昕殤已經恢復正常,安慰了她兩句,便打算帶着一行人先原路返回。但是,他們走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回去的路,這種感覺就如同被困在了一個鏡面之中,不管怎麼走都像是在原地打轉。

“奇怪了,難道這也是錯覺?”蘭洋覺得自己的腿都走得微微發酸了,還沒有出去,便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一羣蠢材,人家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們走了這麼半天還沒有發現嗎?你們現在是被困在了一個鏡面迷宮之中,不破解迷宮,走一輩子也走不出去的。哼,你們呀,中了壞人的奸計都沒有發現,還需要人家來提醒。真是一如既往地蠢。”這個時候,附着在邊鶴面上的覆城雪突然嬌聲響起,半是埋怨半是戲謔,嬌媚極了。

“噗……不好意思,自從你到仙女姐姐臉上之後,每次你一說話我都覺得像是仙女姐姐在說話,這違和感太強了。”裂瞳望着邊鶴的臉,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一下子笑出聲來。旋即,他的額頭上就吃了一顆爆慄,只見邊鶴緊繃着一張臉,聲音中帶着怒氣:“別亂說話,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現在在說正事,你還有心思調笑。”裂瞳見邊鶴真的生氣了,一手捂着發痛的額頭,連忙向邊鶴道歉:“仙女姐姐,我錯了,你別生氣。話說回來,難道是有人跟蹤我們,利用我們剛纔放煙花許願的契機,故意放出黑影引我們過來,目的就是將我們困在這迷宮之中?”

“瞳,你分析得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此人趁我們精神鬆懈,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設置鏡面迷宮於無形之中,現在應該正在迷宮外看好戲呢。我們要儘快破解迷宮,找到出口。”燼顏心裡責怪自己的大意,面色低沉,語氣中帶着一絲不快。

“鏡面迷宮看似無形,其實現在我們已經被圍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大鏡子中,如果在裡面待的時間太久,空氣就會漸漸不夠用,我們的行動力也會大大減弱,最嚴重的情況我們可能會在這個迷宮中窒息而亡。正如燼顏所言,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找到破解之法!”重音觀察了一下他們當下的處境,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設置這迷宮的人恐怕是想將他們置於死地!

一陣寒風吹過,一行人第一次在南部大陸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冬夜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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