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君子無瑕

“北穆少俠這些年來在七寧城裡除了教授孩子們劍法,可是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一展身手過。今日,爲博佳人一笑,可也算是破例了。哈哈哈……”柳天成看着北穆和蘭洋的互動,不由爽朗地大笑起來。

“柳老闆莫要取笑在下了,既然我們已經來參加活動,如果完全不作爲也太過無趣,而且今日上場,也是要表示一下在下對您的支持。”北穆的語氣依然淡定如常,但是耳垂卻微微泛紅了。

“哈哈哈……那好,北穆少俠要第一個登上擂臺嗎?”柳天成認真地看着北穆,同時示意大家比賽將要開始。

“許久未與人切磋過,我還是不打頭陣了,其他勇士先請吧。”北穆拱了拱手,暫且退到一旁觀看。

“那我來!”王大錘聲如洪鐘,揮動着兩把沉重的大錘健步登上了擂臺。他自信地看着臺下的百姓,又吼了一聲:“誰要來?”頓時,臺下熱鬧的氣氛沉寂了下來,一時之間,沒有人敢上去挑戰他,看來王大錘的兩把錘子在這七寧城中還是頗有名氣的。

“我來挑戰你。”過了一會兒,一個清雅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白衣男子揮動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上了擂臺。王大錘看到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他百姓也是噓聲一片。直到那個男子向他拱了拱手示意他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王大錘才明白他是來真的,於是好心勸道:“東城,不是我王大錘小瞧你,只是你一個文弱書生在我這兩把大錘下根本過不了一招,如果我把你打傷就不好了。我看你還是下去吧,這種比賽不適合你們讀書人。”

那個名爲東城的男子似乎已經料到他會這麼說,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謝謝大錘兄掛心。不過兄長不必擔心東城,東城既然上來了,對於這場比賽自然心中有數,請大錘兄放心與東城切磋幾招,不必手下留情。”

“唉……那好吧。請!”王大錘無奈地搖了搖頭,接着也向東城擡了擡手,請他站到參賽者的位置上。

“有幾分意思。只是看那書生那麼瘦弱,萬一那個揮大錘的一錘掄下去,把他砸得血肉模糊,那可多血腥呀。”蘭洋原本興致頗高,但是看着那個書生,有些擔心地皺了皺眉頭。

“蘭洋姑娘不必擔心。那東城雖然看起來是瘦弱了些,但是方纔走上擂臺時,他的步伐穩練,吐氣如劍,應當內功深厚,只是深藏不露罷了。而王大錘雖然氣勢兇焰了些,但是步伐虛浮急躁,可能就是力氣大了些,所以給人以震懾之感。倘若這兩人真的交手,東城的勝算遠大於王大錘。”重音細細觀察之後,主動給大家做了一番講解。北穆心中的想法與重音一致,於是他向重音投去了讚賞的目光。蘭洋看到兩人眼神交流,爽朗地拍了拍北穆的肩膀,笑着說道:“重音這傢伙,一向都這麼聰明,他什麼事情都知道呢,你不用驚訝,我們快看比賽吧。”

果然,兩人未過幾招,王大錘就費了不少力氣,開始氣喘吁吁。東城身法靈敏,很輕鬆地就躲開了王大錘的每一次攻擊,在兩個錘子之間遊刃有餘。最後,東城擡手揮出一掌,王大錘被一掌擊飛,倒在擂臺上面半天爬不起來。擂臺下的百姓看到局勢發生了這樣的變化,不由驚呼出聲。柳天成見狀,連忙上前查看了一下王大錘的情況,神情有些訝異,然後他走到了擂臺中間,朗聲宣佈:“哈哈哈……看來‘高手在民間’這句話果然是有一些道理的,看不出東城公子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功,將我們的大錘子擊敗了,今日得見,幸哉樂哉。我宣佈,這一局,東城勝!”

一陣短暫的沉寂之後,臺下掌聲雷動,東城走到擂臺中間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後走到王大錘身邊,將他輕輕扶起,並給他服下一粒藥丸,微笑着說:“大錘兄,承讓了。”王大錘只覺得丟臉極了,渾身莫名地升起一絲寒意。他對着東城揮了揮手,便晃晃悠悠地走下了擂臺。接下來的十幾局,均以東城連勝收尾,挑戰失敗者都唉聲嘆氣地走了下去,有些人的兵器都已經被震得毀損,而東城依然面色不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累,反而越來越興奮。臺下觀衆見他竟然如此厲害,一時之間沒有人敢上去挑戰了。

裂瞳一行人在一邊觀戰許久,總覺得這個東城有哪裡不對勁,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附體一般,絲毫不知疲倦。燼顏見北穆已經打算上陣,忙去攔他:“慢着,你不覺得東城有些怪異嗎?是否要上去挑戰,還是再做考慮吧。”

“燼顏,你不必擔心。東城周身力量似乎被魔氣籠罩,所以纔會源源不絕。但是我今日一定要取到無瑕,等會兒上去後我會格外小心他的招數,你要相信我。”北穆思慮片刻,還是決定使用聖劍,希望可以用聖劍的靈力化解東城身上的魔氣。上臺之前,他特意回頭看了蘭洋一眼,只見蘭洋正緊張地盯着他的背影看,於是他寬慰地對蘭洋笑了笑,做出了“安心”的口型,便走上臺去了。

擂臺之上,兩人先相互行禮,然後東城便直接出手了。北穆明白,無論東城是否被魔氣操縱,他這次參賽的目的也都是爲了得到無瑕,他應該覺得只要擊敗了北穆便可以得到無瑕,所以這一場出手纔會如此着急。於是,北穆一把抓住了他出招那隻手的手腕處,然後另一隻手以聖劍爲支點騰空而起,快速飛躍到東城身後,接着用聖劍劍鞘擊中了東城的背心。果然,他看到東城痛呼一聲向前一步,幾絲黑色的魔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東城也發現了北穆不是好對付的,於是進一步釋放周身的魔力,整個人的面容氣質看起來暗黑可怕。接着,他迅速轉身,再一次向北穆發起強攻。北穆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擔心如果不快點將他擊敗,他的魔氣將會傷害到城中百姓,於是北穆打算接下他這次的攻擊,反之以力,趁機將他一招擊敗。

經過了一瞬間的思考,北穆果斷地將聖劍從劍鞘中拔出,按照騎士劍法加以俠士招數在空中舞動了幾下,只見劍氣如虹,空氣中的氣流隨着他的動作不斷變幻結合。這些年來,北穆對劍的駕馭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劍與人合二爲一,柔韌中帶着無堅不摧的強大力量。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東城攻來的那一刻,聖劍劍刃散發出來的靈力與東城掌心的魔力相互碰撞,北穆巧妙地操縱劍氣讓它環繞東城全身,一片靛色光芒在擂臺閃爍,一點一點地擊退了東城身上散發的魔氣。經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漫長僵持,東城周身魔氣均被驅散,他倒在地上,昏了過去。由於北穆馭劍技術高超,而且分寸把握得當,所以東城並無明顯損傷,只是掌心和背心留下了一記紅點。臺下的百姓看不真切,只是看到東城被北穆擊倒在地,於是連忙鼓掌喝彩。

“北穆果真是個君子,出手溫文爾雅,目標範圍不多一分一釐,完美!”重音不由讚歎出聲,裂瞳也欽佩地鼓起掌來,蘭洋的臉上更是藏不住的喜悅。柳天成發現東城已經失去了意識,故判定北穆取勝。而臺下其他百姓見北穆身法卓絕,加之聖劍方纔散發出的光芒頗有靈氣,所以大家都覺得北穆的勝利亦有天意成全,於是均不打算繼續挑戰,奉北穆爲這次比武競寶的擂臺霸主,頓時,擁護之聲此起彼伏。

北穆見臺下百姓熱情澎湃,神情依舊溫和淡然,他把右手食指輕輕放在脣邊,待大家安靜下來之後,方纔開口說道:“諸位父老鄉親,請不要將北穆稱爲霸主,我不過是這城中一個普通的老師罷了。今日,承蒙各位的美意,讓我能夠完成約定將無瑕贈予蘭洋姑娘,等會兒各位如果想再上臺相互切磋,也不必過於拘束在獲得兵器的條件上,以武會友就如同蘭亭集序中的盛筵難再,是人生一大樂事,還請各位務必盡興。”北穆話音剛落,臺下再一次掌聲雷動。不過這一次,每個人的掌聲都是出自內心的。

“北穆少俠說得極好,今日我柳天成的擂臺就交給大家隨意使用了。現在,我要將最終勝者的獎品——無瑕贈予北穆少俠!”說着,柳天成將擂臺後面的一個寶匣打開,從中取出了一支寶石藍色的長槍。剎那間,華光四射,裂瞳只感覺到眼睛一陣劇痛,似乎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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